容時已經連續昏迷了三天三夜。
寧瀟瀟怎么也沒想到,蕭大少的那只劍,竟然有毒。
望著床上面色蒼白的人,她垂下眼簾,心里很是自責。
他,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
云離來替容時換藥,怎知一進來,就見到一臉低落的寧瀟瀟,不禁嚇了一跳。
“怎么了陛下,誰欺負你啦?”
寧瀟瀟吸吸鼻子,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擔憂地問道:“你說容愛卿,會死嗎?”
誰會死?
容時啊?
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云離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寧瀟瀟紅著眼眶,滿臉不解:“你笑什么?”
“你這是不信任我這個神醫,還是不信任他這個不敗戰神?”云離反問。
“什么?”
“五年前那么嚴重的一次戰傷都沒能要的了他的命,這區區一只毒劍,又有什么可擔心的?”
“可是……”他都昏迷了這么長時間了!
“別可是可是了。”云離忽然將她往外趕,道:“我現在要給他擦藥了,陛下還是先出去吧。”
擦藥?
寧瀟瀟站住腳步,焦急地問:“需要寡人幫忙嗎?”
云離一頓,打量她一眼,語氣里滿是懷疑。
“你確定,要幫忙?”
直到給容時擦了藥,寧瀟瀟終于知道方才云離看他的眼神,為什么那么懷疑了。
那哪里是擦藥啊,分明是……
擦身嘛!
當摸到他那幾塊精致強硬的腹肌時,她的臉上,簡直像被火燒了似的,又紅又疼。
“陛下,你干嘛閉著眼睛?”
偏偏云離還要來問一句,她無奈,只好強裝鎮定地瞪大了雙眼。
沒事的,大家都是兄弟。
看一看,摸一摸,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手上的動作,不覺大了起來。
可是擦著擦著,她的心底竟涌上了一股悶悶的感覺。
因為他身上的傷口,真的好多啊……
肩上,胸口,幾乎都有。
而那些舊傷,似乎已經存在很多年了。
捕捉到她眼底的不忍之色,云離輕笑了一下:“意外吧?這都是前些年征戰時留下的。”
“你看那塊最嚴重的。”云離一邊給他擦藥,一邊指了指他的胸口:“這個是五年前,他帶領的軍隊意外遭了胡人的埋伏,不慎掉下懸崖時,被樹枝戳中的,如果還差一毫,那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他淡淡道,像是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可寧瀟瀟聽著,心里卻不大是滋味。
原來人前尊貴的容太師,人后,也有他不為人知的心酸。
給容時擦完藥,已是一刻鐘后。
估摸著天也快黑了,云離收了收藥瓶,對她道:“好了,天色不早了,陛下您還是趕緊回宮吧。”
寧瀟瀟想了一下,搖頭:“寡人還是守一會吧,晚點再回去。”
容時怎么說也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她若就這么走了,豈不是太自私?
所以,她應該留下來。
云離驚訝地聽著她的話,忽然覺得這人變了不少。
好像……沒有以前那么討厭了。
他努努嘴,也沒有拒絕:“行,那你留下來吧,我走了。”
他還等著回去找他的小紅呢,也不知道上次忘記給她送生辰禮物這件事,她還在生氣沒有?
寧瀟瀟對他淺笑了一下:“嗯,路上小心。”
咦。
真矯情。
云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提著藥箱趕緊溜了。
燭光閃爍,一時間,整個房間里只剩下寧瀟瀟和容時兩個人。
聽著他微弱的呼吸聲,寧瀟瀟不禁沉沉嘆了嘆氣。
“容愛卿,你可一定要早點醒來呀。”
蒼涼的月色之下,一名男子,正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笑得面目猙獰。
他的手上,提了一只血淋淋的白貓,還在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血漬。
“你瞧,它死了。”他分明在笑,可那笑容,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聲音是那樣刺耳,少年無力地坐在地上,望著外面一片血色,眼中盡是失望。
“哥哥,你親手殺了阿貍。”
阿貍。
是他們小時候一起養大的寵物,它的重要性,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現在,它死了。
那么下一個,又是誰呢?
少年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眸子,不屑地冷嗤一聲:“接下來,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看著他這副模樣,男子狠狠握住了拳頭。
“你憑什么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你以為你是誰?”
屋外的寒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給這夜,平白增添了一股悲涼。
只見男子狠戾一笑,從身后拿出一把長劍,然后毫不猶豫的,朝少年的首級揮去。
“我不僅親手殺了它,還要親手殺了——你。”
容時驚醒時,已是半夜。
他坐在床上,回想著剛才的噩夢,心底松了一口氣。
幸好,只是個夢而已。
他疲憊地撫了撫眉心,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滾滾落下,落在被子上,滴濕了寧瀟瀟的手指。
寧瀟瀟才將將瞇了一會,忽然覺得手指黏糊糊的,極其不舒服。
她略微皺了皺眉,也不多想,伸出手指就在被子上蹭了個干凈。
至于蹭在了哪里嘛,她就不知道了。?
小腹上忽然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容時一愣,慌忙抬起了頭。
當看到寧瀟瀟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時,他的臉色驀地一黑。
“起來!”
他惡狠狠地咬了咬牙,重重踢了她一腳,卻不想因為動作太大,拉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嘶——”
忙不迭被人踢了一腳,寧瀟瀟在摔倒的那一刻,終于清醒了。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她下意識就問,當看到一副臭著臉的容時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在做夢吧?
她不可思議地眨了一下眼皮,確定容時是醒了后,跑過去就給了他一個擁抱。
“天啊!容愛卿!你終于醒了!”
“嘶——”
再次被人碰到傷口,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偏偏這人自己還注意不到,抱著他的雙臂,哭天喊地:“嗚嗚嗚,你知道嗎?寡人還以為你要死了,可難過了!”
“……”
手臂疼也就罷了,偏偏耳邊還那么吵,容時沉下臉,呼吸聲頓時變得急促。
感受到他緊繃的動作,寧瀟瀟終于放開了手,疑惑問:“你還好吧?”
容時瞪了她一眼,輕聲吐了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