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明沒有死,他本以為快死了。他其實已在死亡邊緣徘徊,有的人天生運氣就比較好,南宮明的運氣就不錯。
他在快死的時候,就見外面飛進一個桃子。
他顧不得去想什么地方飛來的桃子,也顧不得去想誰扔的桃子,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吃。
竭盡全力的他終于把桃子拿過來送到嘴邊,一口咬下,桃汁的甜蜜,溫潤接近干渴的喉嚨。
他或偷,或搶,或騙過很多好吃的美味佳肴,他是窮浪子,可也沒少吃美味佳肴。
以前,他總覺得那些吃過的美味佳肴就是最好的,在此時看來,吃過的美味佳肴都比不上一個桃子的味道鮮美。
他拼命的吃,不浪費一滴桃子的汁水,這都是救命的汁水。
一個桃子吃不飽卻能讓他短暫緩解饑餓,不至于餓死。
他有過挨餓的經歷,他知道如何做才能保存體力,最好的辦法就是躺著不動。
饑餓暫時被趕走,如今他可以安心下來去想該想的問題。
如何出去?
這無疑是當下他最該想的問題,他曾到洞口看過,下面是五十多丈高的山崖,上面是三十多丈的山壁,不管是上是下都不可能。
難道,真的只有等死不成?
他不想等死,那種滋味絕不好受。
所以,他覺得該做點什么。
他不停的想辦法,奈何想得頭痛欲裂,他依舊沒有想到辦法。
所以,他只能絕望的躺在山洞的地上,渴求著每天能從外面飛進一個桃子,讓他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在死亡邊緣徘徊,那時不管遇到什么事,他的內心都是堅定的。
可如今呢?因為東方靚的出現,離開。他堅強的內心顯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堅強的意志在慢慢摧殘。
他是個孤兒,百家飯和百家罵是他幼時天天經歷的事。
從小到大,沒有人關懷他,愛他。東方靚就像冬天的火苗,饑寒時的一碗米飯,使他覺得溫暖。
或許,東方靚是第一個關心他的人,或許,東方靚和他在未知情況下的一夜纏綿,才使得他對東方靚的離開如此傷感。
漸漸地,他又睡過去了。
他在睡夢中覺得有人在搖晃他,睜開眼,他就看到一只通體漆黑的猴子。
他不怕死人,天生就怕猴子,一個激靈坐起,雙手杵著地,不停地往后挪身子。那只猴子被他的舉動嚇得跳縱出去,一會就沒蹤跡。
南宮明努力平復心里的恐懼,努力放松呼吸,放眼看去,猴子早已沒有蹤影。
他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猴子從什么地方來?從什么地方出去?猴子能出去人是不是也能出去?
或許……
這個或許,點燃他心中出去的希望。無論如何,也要努力去試試。
努力才有機會,不努力什么都沒有。
這時外面又飛進一個桃子,南宮明一直盯著洞口看,所以看得清楚,他看到桃子是從洞口上方飛進來的,他還看到一只毛茸茸的手,那好像是猴掌。
難道,曾經救他一命的是猴子?沒想到最關鍵時候救他一命的是他討厭,懼怕的猴子。
他不知該哭該笑,靜靜地坐一會,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到洞口往上看。
比直的山壁上什么也沒有,哪有猴子的蹤影。
一陣風吹過,吹得南宮明心里拔涼,腳更是忍不住打顫。
五十多丈的高度,難免會有些嚇人。
他抬頭不甘的看一眼,看到有根藤蔓在洞頂一晃而過。
他好似發現新世界一般,滿懷期待,想要那根藤蔓再次晃過來,或許就能借住藤蔓上去。
藤蔓在一次晃過來,這次藤蔓垂得比剛才還低,他伸手就把藤蔓抓在手里。
藤蔓有胳膊粗細,完全能讓他爬上去。
他用力拽了拽藤蔓,是牢實的。一個想法又在腦海中浮現。
世間好似沒有三十多丈長的藤蔓吧,若是拽著藤蔓上去,到半空的時候,藤蔓到頭,那該如何是好?
他試著一只手抓住洞壁,一手抓緊藤蔓,使勁往下拽,往外蕩了蕩。
他抬頭看了看,藤蔓好似是從山頂垂落下來的,他剛剛蕩開的時候看得清清楚楚。
世間竟真有三十多丈的藤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因為,他終于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這里,南宮明是一刻不想待,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不在考慮太多未知的東西,用手試了試藤蔓的牢靠,沒問題后他就抓住藤蔓開始往上爬。
以前,為了生存,偷雞摸狗的勾搭沒少干,一身爬墻攀繩子的本事,如今剛好能用上。
他使勁的爬,拼命的爬,無論如何也要活著上去。
他總不能死,要好好活下去。為自己,為東方靚,他必須活著。
三十丈的距離,不短。他想要徒手抓著繩子爬上去,那絕對是件困難的事。
一個體力充沛的中年男人都不見得能爬上去,更何況他的體力并不充沛。
開始的時候還好,他的體力還能支撐雙臂,漸漸地,體力不支,雙臂開始疼痛起來,顫抖起來。
他不敢往下看,太高,太陡,下去就是死。
他用一只手努力抓住藤蔓,用另一只手把藤蔓慢慢纏繞在身上。因為藤蔓太粗,掉在半空的長度也很長,他費好大的力才把藤蔓纏住。
他試著輕輕的松開手,藤蔓繞得牢靠,他沒有掉下去。
他也不敢大意,一手輕輕扶住藤蔓,一手不停地揉胸口,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不把它揉開不行。
饑餓再次來襲,他的雙臂再次無力,他想往上爬卻不能,只有等著吊死!
躺在洞里餓死和吊死在山壁上,好似都不太好受吧!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一次幸福的邂逅之后,不幸就接二連三的找上他。
這是最后一次不幸了吧!
南宮明想著。他輕輕閉上眼,風輕輕的吹,藤蔓開始輕輕搖曳,他就像是秋千般在風中搖晃。
或許,下一刻藤蔓就會斷吧!
南宮明在這個時候想的不是生和死,而是東方靚。他想起東方靚的一顰一笑,想起東方靚的好,想起離別,眼淚悄悄的從眼眶跑出來,他都不知道眼淚不知不覺中流出來了。
他慢慢的睡過去,傷痛,疲憊,幾次危險的折磨,使得他太困,太想睡覺了。
或許,睡著就不會醒了吧!
他終究是醒了,醒來的時候不是在山崖上掉著,他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間破爛的屋子,一張臟兮兮的床上。
他當然認出是什么地方。
這是老劉的家。那個時不時會帶著他去偷雞摸狗,還教他生存道理的老劉的家。
他怎么會到這里?
難道是夢?他使勁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哎喲,疼,不是夢,是真的,他真的回來了。
活著,真好。
啪……
好像有東西掉在地上,隨即有一個聲音驚呼道:“哎呀,半個時辰的功勞又沒了,你小子發什么神經,哪有自己抽自己的,嚇我一跳。”
南宮明聽出是老劉的聲音,笑了笑,扭頭看著老劉,那個瘦得皮包骨,還說自己很壯實的老劉。
“老劉,我怎么在這里?”
老劉心疼的看著地上摔碎的碗和四濺的湯汁,還有三四塊散落的雞肉,喃喃低語:“可惜了,可惜了……”
他說著撿起地上散落的雞肉,吹去塵土,放進嘴里咀嚼起來,露出滿足的神情。
南宮明咽了咽唾沫,看著老劉吃得津津有味,他也想吃一口。
老劉撿起一塊雞肉問:“你要不要吃?”
南宮明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吃,你老吃吧!”
他說著坐起來,掏出從山洞里得來的羊皮紙,說道:“老劉,你吃完給我看看。”
老劉吹去雞肉上的塵土,放進嘴里咀嚼著,走過來接過南宮明手中羊皮紙看起來。
南宮明盯著老劉,一直等著老劉給他說說,羊皮紙上記的東西。
老劉看了一會,把羊皮紙扔給南宮明,不屑的道:“沒什么,就記載著一招劍法,叫什么‘天下第一劍’,我看天下最差勁的一劍才合適。”
南宮明小心翼翼收起羊皮紙,這東西是真是假沒定數,真要是天下第一劍,有它在手可就能成為天下無敵的強者了。
老劉不屑的搖搖頭,又去撿地上的雞肉。南宮明想起洞里得到的劍,四下看了看,沒找到,忙問老劉道:“老劉,我的劍呢?”
老劉嘀咕道:“命都快沒有,還想著劍。”
南宮明著急的問道:“老劉,你快說,我的劍弄去什么地方了?”
一柄劍可是幾十兩銀子,他立志做個強大劍客,若沒劍怎么行。
他當然沒有銀子去買劍,若那柄劍丟了,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老劉見他著急,不緊不慢的說道:“我背著你回來覺著吃力,就把你的劍扔在山道旁了。”
南宮明激動得跳下床,急得結結巴巴的問道:“老劉,你……你把劍……劍丟在什哪了?”
“快……快帶我去……去找……”
老劉不急不忙撿起地上最后一塊雞肉放進嘴里才道:“哎呀,你小子煩人得很,好吧,好吧,帶你去找劍。”
南宮明迫切想找到劍,不著急都不可能。
一個要做劍客的人,劍就是命,命丟了,如何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