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妍一個轉(zhuǎn)身,像泥鰍一樣滑到一邊,秦靜瑤伸手去捉,她已經(jīng)藏到了閆文身后。
“小秦姐姐……你有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和我哥到前面感受一下肅城郊區(qū)的風(fēng)景,明天要寫作文呢!”
在不能確保秦靜瑤是否與陳浩為一丘之貉的情況下,何妍是絕對不會上她的車的。
三個人略顯尷尬地僵持了幾秒鐘后,秦靜瑤深深呼吸了兩口,雙手打太極一樣向下壓了壓,努力調(diào)整好自己的語氣。
“何妍,你給我聽著,怎么說我也是個女性,你鬼迷心竅了嗎,防賊一樣防我,卻天天和他混在一起……第一次見你們是在荒山野嶺里面,今天又是在這郊外,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頭腦,也不想想,他總把你往這種地方帶,究竟是什么企圖呢,我給你打電話不接,發(fā)消息不回,你啥意思?”
何妍一聽馬上不樂意了,支棱起脖子,氣呼呼地說:“我啥意思,我還想問你啥意思呢,怎么我和我哥每次遇到點啥事,你就像是先知一樣,不早也不遲地趕來了?”
“何妍你怎么跟我說話呢?我是為你好,你不要不識抬舉,快給我上車!”秦靜瑤有些生氣。
“我不識抬舉沒錯,我正好要勸勸你,是不是也該反省反省了?大晚上跑我哥床上干嘛呢,你沒有男朋友嗎,一霖哥對你那么好,你識抬舉了嗎?你一聲命令,我哥屁顛屁顛幫你去修理廠開車,午飯都顧不上吃,你可倒好,這會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欠你錢了還是欠你人情啦?”
秦靜瑤承認(rèn),真正吵起架來,她根本不是何妍的對手,但她是個警察,警察就得凡事講證據(jù),只有拿出證據(jù),何妍這個小姑娘,才會乖乖跟著自己回去。
當(dāng)然,在自己和王一霖的輔導(dǎo)下,她不但學(xué)習(xí)不會耽誤,而且還能在藝術(shù)方面得到很大的提高。
“何妍,你也是大孩子了,姐也就不避諱直說了,閆文他是不是你哥,你心里最清楚,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個普通成年男性,而你,情竇初開,不明就里,萬一被他……萬一他心懷不軌,吃虧的可是你啊!”
何妍睜大眼睛,剛要反駁,秦靜瑤不給她機會:“我這么說,不是故意污蔑他,我是有證據(jù)的。”
“啥證據(jù)?”
秦靜瑤臉一紅,白了一眼閆文:“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對我動手動腳了,上次他趁沒人的時候非禮我,被我揍了一頓,他非但沒有長記性,今天早上,竟然偷偷抱著我的鞋子在哪里親……這樣的品行的人,你和他待在一起,你覺得安全嗎?”
讓人沒想到的是,何妍不僅沒有驚訝,反而冷笑了一下,說:“你說我哥非禮你?”
“對!”
“那我問你,我哥帥還是一霖哥帥?”
“這還用比嗎?肯定……”
“別肯定了!”何妍把手一揮,打斷秦靜瑤的話,又拍了拍閆文的肩膀,“各有千秋不是,不然你會在他們倆之間左右徘徊?”
“胡攪蠻纏!”
“小秦姐姐,你剛才還說你是成年人了,怎么,成年了就了不起嗎,成年了就可以隨便跑人家被窩里睡覺?我哥好心給你擦鞋,你不但不感謝,還倒打一耙!這也就是我哥,換作其他男的,你早就成我嫂子了吧。”
秦靜瑤被懟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氣得半死。閆文眼看倆人越吵越兇,心想,如果這樣耽擱下去,不但何妍情緒會受影響,也會耽誤秦靜瑤的工作,于是,他上去拉開車門,示意何妍先搭車回去。
“哥,你今天要是敢坐她的車,我可要把你徹底看扁了。啞巴怎么了,比起有些標(biāo)榜著仁義的噴子,你簡直就是至圣先師,咱不自卑,明兒個就去4S店提臺車出來,有車了不起啊?”
“你有錢是吧?還不是你爸你媽掙的,有本事自己掙錢自己花啊,不坐就不坐,我還稀罕你坐我車了......”秦靜瑤被她徹底氣懵了,轉(zhuǎn)身一腳踹上車門,回到駕駛位上,一轟油門不見了蹤影。
閆文無奈地攤了攤手。
“嘿嘿,哥,是不是特過癮?”何妍調(diào)皮地吐吐舌頭,“九月肅城,秋色壯美,不出城何以攬勝景。小秦姐姐的好心,其實我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慣她這樣對你,自己心理不健康,看誰都是變態(tài)。”
閆文舉起手假裝要打她,何妍連忙投降:“對不起對不起,我作為時代的好學(xué)生,未來的接班人,實在不應(yīng)該口無遮攔,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倆人又打又鬧,迎著漫天金色云霞,把身影拉成斜長的歲月,艷羨了遠(yuǎn)處田壟下最后一片丁香......
秦靜瑤開車走了一段路后,心里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狠了狠心,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迎面而來了一輛出租車內(nèi),閆文和何妍正拿著手機自拍,笑得旁若無人。
“我難道連個啞巴都不如嗎?”秦靜瑤不由得自我懷疑起來。拋開成績,何妍這丫頭她是真喜歡,尤其是剛才和自己頂嘴的一幕,像極了自己小時候,和父親爭吵時的模樣,得理不饒人,一根筋,不撞南墻不回頭。
“唉......”秦靜瑤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了。
她放慢車速,任由前方的路迎面撲來,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然而,等待她的事實在太多了。
道路盡頭,一輛救護車閃著警燈飛馳而來。
救護車上的簽兒和小鄧早就脫了白大褂,簽兒坐在副駕駛上,叼著一支煙回頭看著后面的段世軍。
老段臉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紅腫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對面的小鄧,頰上一條傷口向外翻著,相當(dāng)滲人,小鄧不敢看他,低頭自顧自抽著煙。
“鄧,你再檢查一下繩子綁好著沒,這家伙是個硬漢子,待會到青州后,我先割了他一條腿烤著吃,看他還能硬多久!”
老段“哈哈哈”笑了,“啐”了一口血痰,不偏不倚吐到了小鄧的鞋子上。
小鄧扔掉煙頭剛想發(fā)飆,簽兒喊了聲:“等會!”然后對司機說,“把你的車好好開,開穩(wěn)!”
他手扶著座椅靠背,輕輕一躍,來到老段對面坐下。
“你是這個!”簽兒豎起大拇指,又把嘴里的半截?zé)熑嚼隙巫彀汀?
老段想都沒想猛吸了兩口,嘴里的煙霧還沒吐出來,簽兒抬手猛地一拳,老段的兩顆門牙連同冒著火星的煙蒂“咔吧”一聲,被捶進了喉嚨里。
老段只覺得嘴巴如同著了火一般刺痛,伸長脖子硬生生將牙齒和煙蒂咽了下去,張開血盆大口吼道:“小伙,你馬上會有很大的麻煩!”
“麻煩?”簽兒揉了揉擦破了皮的拳頭,眼皮也不抬一下,“你要是識相,就給我說說你把箱子里的東西藏哪了。”
“對,趕緊說!”小鄧可算找到了機會,用腳背踢了一下老段的小腿,順便將上面的污穢物抹在他的褲腿上。
“你叫簽兒是吧?”老段答非所問,
簽兒毫無畏懼地迎上老段快要噴火的目光。
“我賭你猖狂不了24小時,你也就只能配上簽兒這個名字,老子是硬,怎么地,你給老子硬一個啊。”老段罵完,喉嚨里突然泛出一股酸水,“嗷”一下噴了小鄧一臉。
“我靠!”小鄧來不及提防,腥味臭味差點讓他嘔了出來,朝司機大喊,“媽的,快給我紙巾!”
“吱......”
司機一個緊急剎車,巨大的慣性把后面三人,一股腦兒甩到救護車中間的狹窄的過道內(nèi)擠成了一團。
小鄧被壓在最底下喘不過氣來,中間是足足有160斤的段世軍,段世軍身上還壓著簽兒。
簽兒率先狼狽地爬起來,正要破口大罵時,就看到了橫在馬路中間的轎車。
轎車門打開,走出來一個肅城“鬼見愁”——秦靜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