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山洞里出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
“那顆星辰消失了。”,當歸說道:“易玄清氣運已盡,你為何不殺了她?”
“殺了她對我們沒好處。”,易水寒說,這是真話,境界越高,魔功吞噬氣血帶來的好處就越微薄。
突然,易水寒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地扯了一下,她回頭看,竟是風煜揚的妹妹風雨夕。
她正怯懦地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易水寒,自己小手里還拉著一片雪白的衣角。
“謝謝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感激中還帶著一害怕。
易水寒看了她一眼,抽出自己的衣角,繼續向前走去。
風雨夕有些急了,她急忙趕上去,抓住易水寒的手,大聲說道:“那個……輕蕭姐的事情,你能不能回諒我哥哥,他也不想那樣的!”
她甚至忘了這雙手殺過多少人。
這也正常,在她對易水寒僅有的印象中,這個人就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當然,也沒給過別人。
“不。”,易水寒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字,把手抽了回來。
“不肯原諒嗎?”,風雨夕眼中滿是失落。
“不是不原諒,是不必要。”,易水寒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從未怪罪于他,有何談原諒?”
……
聽到風雨夕興奮地“匯報”后,風煜揚沉默了很久。
看看五人離去的背影。
他明白了一件事。
別人都說這些年來易水寒變了。
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變過。還是一如既往地無牽無掛。
在世二十年,還如少年時那般無情。
她從未墮入魔道,只因她天生為魔。
變的,是他們。
他們變得圓滑世故,變得懂得偽裝。
在他們眼中,沒變的人,變了。
“那個易水寒,你到底……”,雁二柳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問道。
魔域四人中雁二柳,曲未休,當歸都說出過自己的身世,唯獨易水寒對自己的經歷諱莫如深,說沒什么好講。
但自從她知道易水寒的身份后,就覺得這里面又大故事。
畢竟,這些表面和平,內地里黑吃黑,人吃人的世家大族,才是這世上最骯臟,復雜的地方。
易水寒擺手打斷了雁二柳,她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還有一天時間,我可以慢慢把一切告訴你們。”
五人到到草地上坐下。
易水寒陷入回憶之中……
……
二十年前,一個細雨綿綿的午后,易家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嫡子誕生了。
為什么說是唯一一位呢?
因為她的母親,易家家主易無塵的夫人,難產而死。
易無塵抱著嬰兒在棺材前發誓此生再不續弦。
這一天,易家上下無悲無喜,仿佛所有悲歡在這一生一死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這個孩子,有和易無塵一樣的黑中參白的發色,這是易氏嫡系血脈的標配。
她跟她母親一樣好看,眉眼卻又像她的父親,冷冽又不失儒雅。
她叫易水寒。
易水寒的修煉天賦可以說是冠絕古今,她似乎對劍之一道有天生的領悟。
這是好事。
但也許是上天覺得她太幸運,要向她索取一些東西。
她似乎失去了愛和被愛的能力。
感受不到別人對她的愛,更無法去愛別人。
對一直待她很好的易無塵也是如此。
有人替易無塵感到不值,痛失妻子,就換來這么一個無情無義的孩子。
易無塵當時就把人找來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
他說這是一種病,知道嗎,一種病。
他說你們難道連病人都不放過嗎。
說到最后,一生剛強的他也忍不住落淚了。
從此再沒人說過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