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聲如洪鐘，遠遠就聽見他的質問。

楚歌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讓辛然稍覺心安。

當張越看到趴在地上，渾身帶血的祝青陽時，心中怒火如火山爆發。

作為久經風浪的明眼人，他立即洞悉了其中的利害關系。看楚歌笑一行的眼神充滿憤恨和憐憫。

這許多年來，隱門早已在墮落之城站穩腳跟，發展如日中天，已經極少有人敢公然觸隱門的霉頭。以往那些得罪隱門的人，墳頭草都長三尺高了，在張越眼中，這幾人已經和死人沒什么區別。

徐文軒作為受害者，此時很識趣地選擇默不作聲，張越在墮落之城中，頗有幾分威名，尋常人不敢輕易招惹，他曾親眼見過張越帶著十余位隱門高手，將墮落之城中的一個大家族滅門，上百人一夜之間血流成河，就連襁褓中的孩子也未能幸免，其狠辣程度可見一斑。

“就是你們將祝青陽打傷的？”張越不耐煩地問道。

楚歌笑點了點頭，“這人盛氣凌人唆使手下將我們的朋友打成重傷，我實在看不下去，就出手對他小懲大誡一番。”

“小懲大誡，人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叫小懲大誡，青禾當鋪是我隱門的產業，祝青陽算是半個隱門中人，你們如此行徑，知道后果嗎？”

楚歌笑搖了搖頭，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并不覺得有何不妥，你所謂的后果，我還沒有考慮過。”

“哼，自以為是，簡直找死，既然你未曾考慮后果，那我直接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張越目光凌厲無比，右手一伸，一把長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唉，又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滿腦子只想著秀實力的人。”楚歌笑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對張越的表現很失望，他并不想將此事鬧大，更不想與整個隱門為敵，他已經盡可能放低姿態，壓制情緒了。不料張越根本就不是有耐心講道理的人，一言不合，就想將他們斬盡殺絕。

這就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按照張越的邏輯，只要你與隱門發生沖突，原因如何、結果如何都不重要，一律視為隱門之敵就行，其下場只有一個，被隱門強勢鎮殺。

張越憤然道：“你說什么都沒用，不管你是誰，得罪隱門就別想活。”

“你丫吃大蒜了？口氣竟如此之大。”辛然上前一步，與張越針鋒相對。

有師父楚歌笑在旁邊撐腰，辛然將憤青的本質暴露無遺，雖然他不知道祝青陽是不是好鳥，但從其接觸至今，祝青陽并未留給他什么好印象。況且是祝青陽令人群毆徐文軒在先，他不認為懲戒一下祝青陽有什么過錯。

這些隱門中人，仗著有門派作為后盾，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口中盡是些打生打死的粗鄙之語，就沒有半分講道理的覺悟，辛然對這些人的觀感極差。

隱門強大到什么境界，辛然全然不知，但要他懾于隱門的淫威而自縛手腳聽其發落，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這半妖半人的怪物，哪有你說話的份。”張越勃然道。

“嘿，我這小暴脾氣……”，辛然氣急，擼起袖子就要與張越血拼。

但戰斗還未開始，就被楚歌笑攔下了，“這家伙鍛骨境后期，以你的修為，還不是他的對手，你退后，讓為師活動活動筋骨。”說罷，楚歌笑踩著輕快的步伐，瞬間來到張越的跟前。

“老東西，你要當出頭鳥，就別怪我不客氣。”張越迎步上前，長刀劈向楚歌笑肩膀。

楚歌笑不動如山，冷眼看著長刀迅速朝他靠近，就在對方長刀距肩膀一尺之時，楚歌笑屈指一彈，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招，硬生生逼迫長刀變更軌跡。

辛然看得呆了，沒想到師父輕輕松松就瓦解了對方的攻勢，張越的長刀蓄足了勢，尋常人大多會選擇避其鋒芒，而師父他老人家絲毫不以為意，直接選擇硬剛。這不是心大，而是對戰況的預判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一擊落空，張越趁機改變攻勢，刀鋒一轉，劈向楚歌笑腰間。

楚歌笑側身避過刀鋒，一拳砸在長刀之上，長刀劇震，發出嗡嗡的金屬顫音。

張越持刀的雙手虎口被撕裂，血液染紅了刀柄，盡管他極力穩住身形，調整狀態，但難掩臉上的驚駭之色。

兩個回合的碰撞，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不是這白發人的對手。但戰爭不是兒戲，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堂堂隱門長老，豈可因心有畏懼而放棄抵抗。

另一邊，徐文軒安靜地坐在地上，他本想向辛然要幾顆氣血丹服下，以便迅速回復氣血，但辛然拒絕了他的請求，理由是他認為這點小傷不值得浪費氣血丹，只需等師父楚歌笑解決掉隱門中人，信手一揮，就可讓他恢復如初。

徐文軒張了張口，想要辯解，但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他無力反駁，因為楚歌笑確實具備這樣的能力。

首戰失利，張越被迫使用隱門的攻殺之術，近五年來，已經極少有人將他逼到這一步。

他收起長刀，取出一柄青黑色短劍，運轉隱門功法，移形轉位瞬時出現在楚歌笑背后，短劍于電光石火之間刺向楚歌笑后背，這一劍若是刺中，楚歌笑的胸膛必然會被短劍洞穿。

張越這一切動作連貫無比，楚歌笑只覺得張越突然自眼前消失，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背后的危險。

辛然見狀，心猛然提到嗓子眼，下意識提醒師父留意背后。然而，張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他只說出“師父”二字，劍尖便已抵達楚歌笑的后背。

辛然內心陣痛不已，不忍再往下看。張越時隱時現的身法實在太詭異了，他自問即便他有羽翼傍身，依舊沒有能力躲過這必殺一招。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張越的短劍刺入楚歌笑的后背，將其心臟徹底貫穿。

張越長出一口氣，臉上爬滿得意之色，這一招必殺技，身法是核心要素，他早已練習了幾十年，對每個細節的把握已臻至化境。在過去的歲月中，已記不清有多少修為強過他的人，毫無懸念地成為他的劍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