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真人心中感觸很多，心情很復雜。

一聲聲喧鬧聲響起。

有數(shù)個人影浮現(xiàn)趾高氣揚，看著這些富家子弟對自己氣焰囂張，指手畫腳。

老馮心忽然很生氣。

想當初自己好歹也是一宗之主。

最后怎么就爬山涉水地跑到了這偏僻之地做護道人任務？

大意了，后悔了啊。

看著眼前不斷有漁船停泊。

馮真人腦子里全是恩師坐化前的場景還有教導。

小馮子好好地把宗門發(fā)揚光大的畫面。

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各種師傅的畫面。

一百年前的那一個夏天。

師傅嬉皮笑臉地俯視著身為棄兒的他，然后牽著他瘦弱的手臂。

“不好好聽師尊囑咐，好好靜守宗門。”

眼下馮真人反反復復念叨不停，哪怕師尊早已經化作夢影。

一把年紀的馮真人頓時淚眼盈眶。

只見晶瑩淚珠滾滾落下，老叟不能認命。

哪怕一生被評論為剛毅木訥，遭人誹謗，可他淡泊名利，不看入眼內。

哪怕世間在多苦多難，可他不畏懼。

哪怕被一度軟禁宗門，可他心愿很大。

哪怕躲著不出世。

最后，憑著一口氣，馮真人仍是死死不放。

這次意外是居然在這小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天才，不慌了。

馮真人深深吸了口氣，望氣術屢試不爽。

來到這里后，周邊居然圍繞著無數(shù)氣象，一時間嚇得老道面色如土，不敢在探究。

“有死灰敗氣，呈屠城災異，兇兆，不祥也。”

不過摻雜著絲絲隱隱赤紅，甚是奇妙。

“龍紋金紫氣，呈金戈鐵戟，貴不可言，一國君主之象。”

“水火相融象，燒灼黑斑，不可說吉兇。”

“白虹貫日象，上有金火纏繞，伴生三寸神木，長有數(shù)顆成熟的果實。”

“有一股殺氣。”

白胡子老道摸著胡子，評頭論足。

最后。不好！老道立馬撤掉了神識。

此地山川有一股劍氣！

·········

事后老道更是接連吐了一口血氣，頓時臉上皺紋變得更深了幾分，此地居然有大能禁制。

馮真人根本來不及和心中已擅自內定的好徒弟說上話。

重要連面都沒見上幾面。

一個要有儀式感。

另一個是以往的經驗告訴他。

不能太過熱情，首先要有距離感，這幾天都沒露面，神秘感是有了。

眼下陪著幾個大咸紈绔子弟，老頭子又是一塊擠入了一個花花綠綠廂房。

半響，隨后老頭子皺著眉頭走出去，一屋子烏煙瘴氣。

只見老真人身影化作一道金光，直往飛射。

良久后老馮找處塊平整點的地方。

他身上摸出一根釣魚竿，把細細的線拋了出去。

老人端坐了下來，面朝大海，閉上了眼。

“這些該死的王八蛋，現(xiàn)在安靜了。”

“不過，出了成形器酸，等藥制成，便能攜藥回大咸。”等三日后在去收下徒弟，所有事情落地。

原本此次主是制煉靈藥。

“可是近日聽聞，有其他部落還是賊匪在蟠木村鄰近劫殺過路行人。事后毫無證據(jù)，弄得很難解決捕捉，無真憑實據(jù)，一時間倒也無從下手，看來要出大亂子。”

等蟠木村找他幫忙，他自然順水推舟去看自己的徒弟。

海面刮起了一股狂風，老人緊了緊身子，顫顫抖抖地雙手牢牢緊握釣魚稈。

仿佛即將被大風刮走的老人嘴里開始哼起了師傅教導的歌謠。

“江湖水~~”

而這些富家子弟，初來許久，早已經厭煩了，尤其是來到這個荒涼的地方。

島上面積很大，有兩個漁港，海岸線蜿蜒，每年都在不斷變化。

這天韓羨，則是跟著?珠一起來到了蟠木村漁港另外一處漁船之上。

一艘柳木制的漁船。

大獵船寬三丈，長十丈有余，載著十來名赤腳漁夫和三十只大魚鷹。

這些漁夫只是受雇于人，每日魚獲多時才有錢倆。

每個漁夫胸前都懸著一特制小簍，每當開了短時間便撒網投簍，在不斷變化位置。

此法用于追逐獵物，尋找合適的下網點。

只要找到較盛之地后往往漁船開始停擺，開的很慢，速度緩慢。

島上盛產魚蝦。

尤其是肥美無比的黃尾白尾，眼下冬季過去。

正是下海捕撈的季節(jié)，往往魚獲頗為壯觀。

還有一種海深處有大蚌，要順著水流尋找。

這種漁船專門用來漁撈和運輸冰鮮之物。

若從漁夫手上借來的，平時若有漁獲，要跟船主三七分。

但這是赤枝手上的物資。

蟠木村內的所有出海捕魚都要經過?赤枝點頭，可就不能快點嗎。

眼下準好大宗漁網，上等青麻編制，更是新網，用黑豬血加沸水染制煮網，十分牢固。

此網主要用于捕獵大宗，其他蝦蟹雜魚也能捕撈之。

到達目的地后。

眾人把大網撒入海里，揚帆不斷牽拉。

經過數(shù)小時后在，眾人在合力拉網，當滿艙后或是日落之前，就要乘風或升潮，揚帆歸陸。

船兩側的邊兒各有木棒數(shù)條。

用于架魚鷹支用，這些載鷹個頭有半人高，通體黑幽幽。

一只大大尖嘴宛如鉤子，大嘴占據(jù)其身三分之二，由漁夫船至地點，便會驅使黑色魚鷹入水。

魚鷹脖頸縛有淡麻色細繩子，防止吞食魚類。

大點的鷹在水下能一口銜有數(shù)來條，等漁夫們在船上用木板拍擊甲板，一時間聲音不斷。

而魚鷹聽聞拍聲就會飛回船內，每個漁夫忙著將竹竿架上登船，隨后一手持鷹而立。

另外有專門漁夫伸手掏出各種魚類。

當他們取之完畢后，便會再次逐入海中，繼續(xù)工作。

一群人一群鷹反復連續(xù)上下，若是遇到有大宗魚類，一只魚鷹銜不到，則會有漁夫驅使數(shù)只黑鷹集中鋪抓。

“今年雨量多，雨水愈多，想必產量也很豐富。”

水面倒影出一小蠻腰，隨后開始腰肢顫動，遠望娉婷而立。

?珠是個熱心腸，她笑吟吟地從籠子中取出一只奇丑無比的小黑魚，放入水中活潑亂跳，卻不離去，跟船而走，這是?家的本領。

“這是靈魚，放入海中可以尋找深海之物，更能吸引到不少魚類聚集。”

韓羨早聽?珠有一尾奇異異獸，何況赤枝村長出名的喜歡豢養(yǎng)奇禽猛獸，更有一手驅役靈獸法門，祖上給大咸效力過，故此?家在本地頗有威望。

從蟠木村漁港出發(fā)到海邊，路程是島上最快的。

韓羨倒是頭一次坐大船。

幸好?珠這回不是來帶他捕魚的，沒讓他跟那些赤腳漁夫一塊去拉繩子，而是站在她身邊。

其實本來?珠是有打算讓韓羨一塊幫忙。

可馬上就要此行所去目的，這條路線挺遠的，如果讓韓羨中途幫忙捕魚，豈不是違背原來父親的意思。

何況這一行，也叫上不少好手，倒不是缺韓羨幫忙。

帶帶他。

至于眼下，?珠當然是講明此處所在目的。

“韓羨，去鼠鳥山里面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入的，然后首先你要學會用手段，我?guī)Я诵〇|西，你嘗試看看，可要小心。”

天真熱誠的少女頭頭是道，開始指點韓羨。

這小子居然答應?赤枝幫忙取泉水釀酒，一種名為青娥酒，聽爹爹講這種酒味不膩，色香味很棒，無論怎么喝，隔天第二天起床不會出現(xiàn)頭疼。

?赤枝還是通過方大浩私藏那樣存貨得知，早已眼饞很久。

方才小子答應爹爹了，少女一時間對韓羨倒是無惡感。

說起酒來，這二人一見如故，韓羨更是殷勤。

扭頭一看，這小子居然還在很投入的看那些漁夫。

“小子，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韓羨一驚，回過神來，韓羨不解地看向少女。

“我再說一次，你好好聽聽。”

“你聽說過村內的漁歌嗎？”

“江湖水面的漁夫，編制一張輕輕地漁網~”

“撒入水中，那一年煙波五色~”

“三月黑色的桃花，四月通紅的劍。”

“嫣紅的波光，蒙蒙水里。”

“五月鼠鳥的春天，金黃銀白，起禍災。”

“六月的石猴，娶桃花小娘~”

“報團圓呀~樂呵呵~”

“世間苦海~尋到一段愁，遇著無限愁。”

“知道石猴廟吧？”

“去鼠鳥山要先拜石猴廟，這幾日更要避開黃白之物，身上要洗得干干凈凈，切忌碰傷血之身。”

“另外這幾日還會大夢，夢中不管遇到什么，哪怕路上都是金銀財寶，也不能去動。”

“若是遇見有飛禽走獸咬你，吃你，遇到意外是最好。”

“這是山川壇，掌管水運的山川神，拜祭需要五牲肉，水神喜歡，萬一遇到危險，也可以在水神指點下化險為夷，平安回家。”

“你小子挺有決心的。”畢竟出了事情，也不太好。

看著?珠憂心重重的樣子，韓羨嘿嘿笑道：“別擔心，我自己什么情況，自己清楚。”

說著韓羨從兜里摸出了一包干糧，剛要打開，結果有一絲臭味若有若無。

剛要講什么，那臭味就徹底散開出來。

看的?珠有點嫌棄。

好一個方大浩！說好幫忙準備好的干糧，居然發(fā)餿了，可惜還是過命交情。

當然韓羨當場漲紅了臉，他略微皺了下眉頭，最后不動聲色地丟掉。

“這次麻煩你了，實在不好意思，下次我請你吃大餐。”

當然韓羨也沒少送給?珠一些討喜的小禮品。

從最初路上也是兩人交談也不多，和?珠也無其他事情交流。

到現(xiàn)在韓羨時不時逗的?珠，笑道合不攏嘴。

而這時少女少年都沒有注意到身后不遠處，有一個黑影緊緊盯著他們的舉動，當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有一道黑影掠過，悄悄在他們后面。

這個船十來名赤腳漁夫和幾十只大鳥都在一塊，漁夫賣力氣干活，大鳥則不斷揮舞翅膀。

抵達石猴廟時已經是下午，韓羨還是頭次過來，站在船上的雙腿有點沉重，發(fā)軟。

坐久了，真的受不住。

?珠心中不由有點煩躁，心里一個勁嘟囔：“好端端的我怎么有點心緒不寧，這趟過來，就是因為這小子，可這小子估計不知道之前可不會有人專門過來這里。”

才走了幾步，韓羨已經飛快走向前，趁著少女愣愣出神，?珠手里就被塞了一包香袋。

然后韓羨又不動聲色地踱步向前。

“這小子挺有心的，完了完了，現(xiàn)在很危險。”?珠有點動心。

韓羨通過方大浩偶爾告知，少女也許不久就回去大咸，不由得留了心。

看著韓羨的背影，少女捂著嘴嘴，偷偷笑了下。

少女摸了摸肚子，小口抿了下。

這時嘴里嗝了下，惹少女怪不好意思的。

其他漁夫沒下船，對?珠更是有股莫名畏懼，更是不敢怠慢。

雖然眼下大家都知道老祭靈坐化在即，是除掉蟠木村的好機會。

那周圍幾個族蠢蠢欲動，來勢洶洶，目前依仗這?赤枝的特別本領。

但馮真人知道?赤枝村長隱隱被幾個人圍住，一時間受了蠱，但不敢告知眾人。

可一時間倒不好分心。

～～

“你真是進山采藥嗎？”

“什么！你真的要去鼠鳥山深處？”?珠盤問道。

原本心情不錯的少女，轉眼間晴轉陰。

這是一條怪異峽谷，需要走水路進入。

兩旁懸崖峭壁，四周苔蘚瘋狂生長，藤蔓蜿蜒爬行，一片翠綠。

兩人一路前行，石縫間有一拇指大小蜈蚣出沒。

走到盡頭，這是一個小小的土包，很是不起眼，韓羨和?珠兩人站在一塊。

“你過來。”少女輕輕一躍。

小土包后面有一尊彩色石像拳頭大小，通體白色長毛虬龍，獸首碩大紅鼻，血盆大口，活靈活現(xiàn)，頭戴金箍，兇神惡煞，十分丑怪。

眼前四周簡陋，但據(jù)?珠講，這個就是“水神廟”。

別看普通，上面可是有禁制。

“小心點，這邊毒蟲很多。”

“是的，你知道有辦法進入深處嗎？反正都去了。”

韓羨向?珠尋找?guī)椭?

少女不答應，若不是看出韓羨毫無惡意。

“頭回聽說有人要去那里，深處是禁地！阿父還特地交代過那些大咸人不深入，會出人命。”少女的音調愈來愈高，她開始惡狠狠地看著韓羨：“你別想我?guī)椭悖乙呀浂紟湍阃低祦磉@邊了，要知道近期村內是不允許漁船外出的。”

少女臉上陰云密布，說話聲音故意很大。

“在幫你，就是在害你。”?珠聲音很大。

“你想死呀，我該怎么幫你？”

眼下打不過人家，韓羨小心翼翼地看著少女，然后默默地拿出一本書。

只見少年人連忙道：“事后我答應可以把這書上記錄的各種美食都做出來，不知道你有興趣嗎。”

“沒門，想什么呢，你沒有夙根。”

大咸的食譜？又不是沒見過。

可是沒嘗過。

這是韓羨花了一段時間讓方大浩從大咸帶回來的，叫“天香譜”，不止普通吃食，更記載如何烹飪異獸的方法，一般人還買不到。

雖然聽方大浩講很便宜，但是在蟠木村也算很稀少，而且會做的人也少。

“你真會做？”

“吃有什么吸引人的？又不是沒見過。”

“你這人看著挺老實的，不會騙我吧？”

心想這小子不敢，少女有點相信韓羨。

“可是你別以為那邊真的是什么好地方，阿父年輕時就是意外進過一次，事后昏迷了好久才醒來。”

“鼠鳥山外側是普通地方，但深處的東西，島上沒人能打過。”

“小子，沒必要去那邊冒險，不值當?shù)摹！?

少女嘆了口氣，逐漸收聲。

心想這小子挺有意思的，禮多人不怪，就當作回禮，教他一些方法？

韓羨搖了搖頭，然后在那個不起眼的小土包跪拜開來，禮畢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小?，主要眼下的困難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而且我是一定要去，只是想問問你，還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韓羨笑道。

韓羨表現(xiàn)的很親切，但不過分親昵。

?珠哼了下，這小子叫得未免太過熱乎了。

不過也無妨，畢竟少女心思通透。

“索性我送你一道心訣，你試試它。”

接受了人家禮物，還是需要提醒一二，?珠她也不是小氣的人。

“我之所以來到這里，從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因為我天生患有異狀，但我必須努力找到解決方法，眼下還不容易找到目標。雖然我一直故意跟你套近乎，也不是說有啥壞心思，不客氣地說我現(xiàn)在是肯定要去鼠鳥山，而且千萬不要跟村里的人說。”

韓羨一臉誠懇。

“那你，也不能冒然去。”

雖然談不上另眼相待，但少女還是出于好意提醒。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你是鈍根？”

~~

村落很小。

突然角落處傳來的動靜，打破了安靜的場面。

此刻。

有一架水車停擺，一只瘦骨嶙嶙地黑水牛緩緩從水中登陸，在周圍吃著一大片嫩草，老水牛斜眼看了眼遠處已經長大的牧童。

遠處有一個破草屋，是個中年大漢，缺了一顆大門牙，作張牙舞爪樣子，雙眼點燃。

雙眼呈斗雞眼狀，手里拿著一根燒火棍，居然跟一只碩大的老母雞呈對立之勢，母雞身后居然有一批成群結隊的小鴨崽膽怯怯地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