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白露步伐異常沉重，十分鐘路程走了半小時還沒到，累了一樣，時不時就到路邊干凈處休息一下。還是小時候好，無憂無慮，什么也不想，煩心事也很少。

來到公園附近，雜亂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鉆進白露耳朵。不用想，這會應該不少人。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沒到八點，還早，回去沒事做，索性去公園里面坐坐，這樣一想，眼角旁的憂慮少了一分。

“女娃兒，等一下。”身后響起陌生聲音。停下轉頭看了一下，確認目光是在自己身上后轉過身去，此時剛到門口。

白露沒動，也沒說話，眼神中的疑慮沒有隱藏。男人上前，走到白露身旁一米處停下，問道：“你朋友怎么樣了？”

這么一說，倒是讓白露想起來，是那晚醫院的中年男人，兩次他衣裝又不一樣，頭發已經剪短，看起來年輕了幾歲。眼前這人雖然不認識，那晚做法給白露不少好感。

“沒事，謝謝您，那晚您都離開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白露還是沒有說出具體情況，本來她現在也不清楚，何況這事也必要給他細說。

“哦，沒事就好，跑的司機逮到沒有？”看樣子相信白露說的話，白露沒想到他對這件事比較關心。

“這個，沒人告訴我，我也不知道。”白露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看到白露這樣說，不在詢問這事，轉而說道：“你也去里面？我們老年人沒事老喜歡轉悠，今晚這點才過來，這不，沒想到遇見你。”一句自我調侃的話巧妙轉移話題。

“打擾您了，我路過，您忙。”說完轉身離去。不知道接下來和他說什么。

男人沒動，就這樣一直看著白露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野。

黑暗中，白露躺在床上。樓上搬東西發出的噪音，王琳發來的微信也無瑕顧及。發紅的眼眶充滿淚水，胸口微微起伏，快速跳動的心跳聲能夠清晰的感知。

閉上眼，涼涼的，淚水打濕頭發，最后留到枕頭上。白露驅趕著心中的心煩意亂。盡量讓腦海處于空白的狀態。

不久，隨著呼吸聲漸漸平穩，白露也慢慢進入夢鄉。蜷縮的身體，久久不離去的汗味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聞不著。

白露醒時，太陽早已懸掛高處。陽光透過窗戶撒在書桌上，喜歡的一本書上，此時室內多數已經沐浴在溫暖陽光的關懷下。從床沿邊，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移動，爬到白露臉龐，睜開眼，有點刺眼，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已不像盛夏那樣悶熱，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當迷糊勁過去，黏黏的感覺遍布全身，不舒服又沖擊大腦。抬起胳膊，微微低頭聞一下潔白又細小的手腕，一股難以阻擋的汗臭味涌進鼻孔。沖進浴室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不少，這一小會，白露就像回到之前的生活一樣。

花小半小時將里外清洗干凈出來后。王琳已經坐著等她，面前放著帶來的早餐。這段時間老來，在白露極不情愿得眼神下，順走了多余的一把鑰匙。

撥著潮濕的頭發，走到身旁說：“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告訴我一聲？”語氣平靜，對于她用什么語氣都沒用，這話也是象征性的說說。

“早來了，發微信不回打電話又不接，總不能讓我在門口等著。”說些一把拉白露坐下又說“你看，還是我對你好吧，知道你沒吃，這不都免費給你帶來了。”說完指著桌上的包子。白露看了一眼，拿起旁邊的豆漿喝著，還不忘說：“今天周幾，你不上班？”

“大姐，今天又不是工作日，你是不是過日子過傻了？”王琳盯著白露額頭真想沖上去試試有沒有發燒。

王琳這么一說，白露臉上頓時感覺到發熱，也不反駁，用力吸了一口豆漿。

“我打算搬家。”白露說完，杯中豆漿已無多少，王琳見狀放下手機。

“搬去哪里，什么時候？”看樣子顯然心疼剛捂熱乎的鑰匙沒地用了。

“北邊三四公里不是有公寓樓嗎，我下午去看看。”白露看樣子已經了解過了。

“你不覺得那邊太吵了嗎？”王琳具體不知道她要搬去哪里，看著白露眼睛，好像能看出是否在開玩笑。

白露已經下定決心，沒聽懂王琳意思一樣，說：“那邊房租比這邊便宜不少，而且也不是太遠，環境不會太差，白天反正基本很少在家。”這話像是對王琳說，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怕什么呀，你可以去我哪里啊，干嘛非要去那邊。”

“沒事，搬好我告訴你位置。”白露說罷，語氣堅定。

這樣說了，王琳也不在多說什么，想了一下說道：“我下午有事，不陪你過去了，決定什么時候搬？我讓李杰過來幫忙。”

“時間我看了再說，這個不著急。”

“也好。”

王琳走了，留下白露一人，好像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一早上沒吃東西，喝了豆漿也不能裹腹，桌上的肉包實在沒胃口。

做了一點富含維生素的蔬菜，還是剩下不少。簡單收拾一下，等等時間去看那邊房子怎樣。

太陽此時正高、最熱，絲毫沒有西移的趨勢。白露下車，走到路旁樹蔭底下，額頭微微出汗。本來約好的時間在下午，這邊房東改了時間好讓她頂著大太陽過來。

眼前的環境怎么說，不亂也不算規整，不臟也挑不出哪里干凈。看了一眼發來的定位，是這里沒錯。自己早到一點，沒微信去催人。附近有很多跟眼前一樣三四層樓高的公寓樓，隨處可見的自行車，電動車。行走在里面，四周竟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不像城中村卻也神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區，高樓林立的樣子和這邊一對比就像兩個世界一樣，而這種對比并非一線城市那種具有豐富多彩的歷史、文化特色。

一小時后，白露來到小區口公園，天氣炎熱的原因，此時顯得沒人，坐到樹蔭下的長椅上，之前和喬陽經常坐在這里聊天。現在就她一人，難免會有些落寞。掏出手機給這邊房東打了電話，已經提前打過招呼，還有不少押金要退。等她過來又等不少時間，顯然和租房時是兩種態度。

頭頂太陽一如既往地烘烤著天地，沒有縫隙的樹茂里傳出鳥兒歡快的聲音，偶爾迎面而來的風沒有帶來一絲清涼。身后柵欄外的馬路上車輛飛奔而過，人行道零散分布著幾位路人，不久將不見身影。白露看著公園里的一草一木，這里面全是她和喬陽的回憶，美好、悲傷都在腦海中涌現，就像公園一同發生著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人啊，有思想是幸運的，不可免有一絲可憐。

白露這種長期租戶，沒有多余的麻煩事，房東都喜歡，雖然不愿讓其搬離，口中說些找房麻煩，然后又說了一些這邊房子的優點，架不住白露堅持，只得將多余的押金全部退了，走的時候讓白露幫忙簡單收拾一下。對于這點，她對白露還是放心的，就算不提這事，白露也會收拾干凈。送走房東，然后就是收拾搬家，平時看起來不多，這會收拾出來的確不少。兩人的行李箱本就不小，然后又裝了三個很大編織袋，這還是有些東西在扔掉后的樣子。當然，喬陽的東西基本沒扔，整整齊齊的放在袋子里面。累死累活的收拾兩個小時才裝好，地一直沒顧上打掃。抬起頭，黃昏這會兒即將到來，又花幾分鐘把臟亂的地面收拾干凈這才有喝口水的時間。坐在床上，拿起手機進入搬家軟件，訂單被接后電話撥了過去。

“您好，師傅，我定位拉不好，您到19號樓3單元等我就好”

“行，好的。”

“謝謝。”說完掛斷電話，接著往外拿行李，車離這里也就幾百米。很快就會過來，幸虧有電梯，不然又得累死人。沒想到挺快，當白露下樓，車已經到了。一趟又拿不完，也沒告訴王琳，只能麻煩司機師傅幫忙看著。自己上去在拿，這樣來來回回三趟才全部拿下來。然后將鑰匙放在床頭這事告訴房東，這邊就算完事。三年了，雖然和之前所想大不相同，但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嗎？

來到公寓這里，司機師傅幫白露拿到門口，不然這么多東西又得搬三趟左右，二十平左右的面積比那邊少了不少，還好有單獨衛生間，廚房也單獨出來。有點小，倒也能用，環境一般，想想房租，內心舒服一點，暫時來說也能接受。

房東在等，然后簽合同，白露沒敢多簽。不行的話半年后可以在換，房東沒多待，給房間裝了一個新簡易衣柜就離開了。這次挺快，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白露就將東西歸置好了。然后拿起手機給王琳發了定位和一條語音說自己已經搬家，有時間過來了到附近打電話。

不到二十分鐘，王琳微信說已經到了，白露開了共享位置，人在附近。穿上外套往外走，樓道碰見人，這點下班的陸續回來了，樓道間顯然有些吵鬧。噪音這點也能接受，全民素質本身都已經有所提高。

“哇，你這也太小了吧。”王琳看了一圈看向白露問道。后者只能陪笑“價錢低呀，我還能接受。”

推門看了一眼只能站一人的衛生間，驚訝道“這也太小了吧，連洗衣機都放不下。”

“沒事呀，二樓有公用的。”現在住的是五層高的公寓樓，沒有電梯。白露住三層，這樓層人住戶較少，樓層也能接受。

“你不想想那能用嗎？”王琳說這話什么意思很明顯。

白露也知道，開口道：“沒事，大不了洗洗外衣啥的，實在不行用手洗，反正小時候都那樣。”

“那行吧。”反正這段時間對于白露的想法和做法她都見怪不怪了。

“你不是有事，忙完了？”白露開口問。

“沒事，本來有點小事，后來沒去。”其實是李杰介紹朋友的事，她下午睡過耽擱了。

“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么要搬來這里，我看這里環境真一般。”王琳又說。

“便宜啊。”白露真想將便宜二字掛在嘴邊。

“得了吧，不說算了，我也懶得問。”問她又不說，王琳也沒什么辦法。

時間太久沒住人，看完房窗戶一直開著，到現在有一股味道還在。王琳不習慣，沒待多久又離開了，其實她過來也就看看白露搬到哪里。剛才已經拖過得地早已經干了，嗅嗅空氣中異味，然后又拖了一遍，噴了香水，試圖將這難聞的味道掩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