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思雨拿出手機,帶著幾分失望,他關(guān)注的旅行達人還沒有更新,最后的旅行停留在了那一片綿綿的沙漠里。沙堆上的兩本結(jié)婚證照片紅得鮮艷,旁邊放著的那一朵玫瑰花雖然已經(jīng)有些蔫兒,但是絲毫不影響它的美。
因為身體的原因,瀾思雨到了麗國就一直處于治病的狀態(tài),哪怕周圍有很多有名的景點都未曾去過。現(xiàn)在終于有了可以走走的資本,可她卻反而沒有了目標。而且她總覺得自己是孤單的,哪怕找到了父親和叔叔,但是心里還是覺得缺了一塊,就像丟失了自己的老友一般,讓人難受。
當然,瀾思雨也曾想過咨詢一下父親。不知是不是他眼里時常表現(xiàn)出來的愧疚和哀傷,讓她開不了口。瀾思雨不知道父親為何要如此悲傷,母親的離世絕非他的本意,而她也早已忘了母親離開后她的那些坎坷生活,以至于父親的情緒她難以琢磨,于是就成了兩人之間的一道隔閡。
想了想,瀾思雨還是決定給旅游達人留言,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意見作為參考。出去走走,總不能浪費了好不容易搏回來的生命。
柳家的事情基本塵埃落定,當年販賣蘇雨薇和傷害父親的人也已經(jīng)落網(wǎng),霍云熙再次到了蘇雨薇之前生活的出租屋,打開半面窗戶,讓新鮮的空氣吹進來打散濕霉的味道。掏出運動褲兜里的香煙,不太熟練地點燃一根,坐在窗口的小床上,沉默著。
霍云熙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失眠的,也忘了自己什么時候買了第一包煙,只知道時間仿佛過得很慢,夜間迷迷糊糊之時總會無意識的喊蘇雨薇的名字,仿佛她還睡在自己的床邊。得不到回應,心口抽痛,還像被人扼住咽喉快要窒息一般,瞬間清醒。看著空蕩蕩的床邊,輾轉(zhuǎn)反側(cè),再難入眠。
也嘗試過酒精麻痹自己,可是酒醒之后的空虛讓霍云熙更加難受。無數(shù)次拿起抽屜里的注射器,最終還是因為各種羈絆放下。爸爸已經(jīng)離開,可是爺爺還需要他這個唯一的孫子養(yǎng)老送終。雖然物質(zhì)上爺爺不缺,可是終歸到了那一天,霍云熙需要端上爺爺?shù)呐莆唬屗先思胰胪翞榘病?
連著嗆了好幾下,才將那根香煙抽完。看著未散盡的煙霧,霍云熙回憶起之前許多事情。他不是對蘇雨薇無感,尤其是婚后同居的那段日子。
面對蘇雨薇的愛意,他也曾想過就這樣和她度過余生,哪怕是恨也罷,他都想要和這個人多一些糾纏。每當看著她和司馬彥說說笑笑,而在自己面前卻小心翼翼的樣子,亦或者做飯的時候切到手指,胡亂處理一下接著繼續(xù)干活的時候,霍云熙總會火冒三丈。現(xiàn)在想起那些的奇怪行為,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關(guān)心蘇雨薇的。他心疼她的逆來順受,也心疼她的堅毅隱忍,明明比自己年紀還小,承受著生活的磨難卻還能樂觀面對。
愛而不自知,是悲傷的。可更難過的卻是斯人已逝,天人永隔,愛在心間無人開口了。
待煙霧散盡,霍云熙看了看外面,夜已深,天已漆黑,窗戶上的玻璃卻映射著他此刻孤單的樣子。鴨舌帽都蓋不住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遮住了耳朵,不知何時臉頰已經(jīng)有些凹陷,原本應該合身的T恤衫領(lǐng)口變得松松垮垮,像是大了一個號。
霍云熙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衣褲,帶著幾分哀傷。“薇薇,我穿了你之前給我買的衣服,你回來看一眼好不好。我再也不嫌棄它們了,只要你喜歡我穿運動裝,我天天穿給你看,好嗎?”
安靜的屋子就像在回答霍云熙的訴說一般,逝去的人,如何能夠再出現(xiàn)呢?得不到回應,霍云熙只能掩面痛哭,哪怕哭泣是他之前最看不起的事情。
就這樣坐在蘇雨薇的矮床上,蜷著腿抱著膝蓋,霍云熙枕著頭閉上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樓下傳來聲音,想來是出早攤的小販。霍云熙抬起頭看了看手機,屏幕顯示著凌晨五點半,以及一條未讀消息。
打開消息,看著留言框里的熟悉符號,霍云熙心弦波動。感慨世間竟然還有那么一個人和妻子一樣,每一句話說完都要帶上一個笑臉符號,可愛又可親。懷著好奇,霍云熙將對方的賬號點開,隨后他哐當?shù)卣酒饋恚拥牟铧c將手機掉地上。不為別的,對方相冊里唯一的照片太過驚人。因為逆著光的原因,畫面有些模糊,加之又只是一個側(cè)臉,不能窺知全貌,但是依舊能夠看出和蘇雨薇有幾分相似。
明知對方是蘇雨薇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霍云熙依舊激動萬分,哪怕希望再渺茫,總歸好過完全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