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氣旋相當于儲存龍道之力的容器，隨著修為等級提升，能夠容納的能量也會隨之遞增。可無論如何修煉，終究有個上限。

牧羽的本源金丹極為罕見，可以容納多于自身修為的龍道之力。

可是五倍于自身實力的能量同時涌入，仍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哪怕是神境強者趙陽的攻擊，都無法產生如此直接的威脅。

藍玉感應到牧羽被能量完全占據的丹田，臉上血色全無：“傻瓜，你這樣會爆體而亡，何苦選擇這條路呢？”

她很想喊，卻像有東西卡住喉嚨，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趙陽嘲諷意味十足的笑聲，穿透四起的煙塵，清晰傳遍全場。

“人們都說你是戰無不勝的武神。沒想到如此響亮的名頭之下，竟是個自爆的傻子！”

無數支持牧羽的民眾，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牧武神，再創造一次奇跡吧！”

高亢喊聲，劃破了天際，壓制住趙陽嘶啞的笑聲。

“牧武神！牧武神！”

觀眾們扯著嗓子齊聲吶喊，壓制住所有雜音。沉穩的節奏，聽起來像是戰鼓的鼓點。

牧羽已經渙散的意識，被震撼人心的聲音拉回腦海，強烈的危機意識充斥于心間。

他的五臟六腑仿佛被雜質填滿，隨時有爆裂的危險。

趙陽沒有被動等待，主動發難，決定給予牧羽致命一擊。

一枚閃著光芒的戒指從天而降，落進灰塵遍布的地面，應聲斷裂，變得異常黯淡。

趙陽忽然感覺到一股異常強悍的力量。

九霄龍吟驚天變！

牧羽雙眼被龍道之力占據，變成燦爛的金色。

一條橫亙于天地間的龐大武魂巨龍浮現于牧羽身后，強悍的威壓，甚至超過了遠處的閉眼邪神。

“怎么回事？”

牧羽短時間發生的質變，已經超出了趙陽的認知。

“五爪金龍！”淡定自若的藍辰，見到牧羽的本命武魂具象，彈身而起，驚呼出聲。

關于武魂屬性，有許多專門的典籍記載。

相傳五爪金龍是最蠻橫霸道的武魂，不僅能對靈識發動攻擊，還有專屬的額外屬性。

許多年間，藍辰只見過青龍武魂。至于五爪金龍，始終未能遇見。

“這小子不得了。”他喃喃自語，看向發生在空中的碰撞。

牧羽的速度和力量相較之前快了數倍，瞬步的距離更遠。

趙陽察覺到能量波動時，金燦燦的鐵拳已經落到了面頰之上。

骨斷筋折之聲，伴隨飛濺的血滴，形成一幅凄美的畫面。

轉瞬開始復原，但永遠比下次攻擊到來的時間慢了一步。

牧羽空中飛旋，鞭腿側擺，結實命中趙陽仍未卸下的重鎧。

金色火焰受到沖擊，盡數打進了趙陽丹田。

本源氣旋與入體的外來能量進行搏斗，影響了防御技能的發動。

趙陽的瞬身閃現，未能逃離牧羽的攻擊范圍。

牧羽雙拳亂舞，空中金色烈焰升騰，將身體不受控制的趙陽打得到處翻飛。

攻擊如疾風驟雨，沒有絲毫停頓。

牧羽使用戒指的絕對防御，躲過了爆體而亡的命運。體內充盈的能量盡數燃燒，短時間達到神境修為。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對手，否則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爐火純青的武技在萬眾視線里盡情展現，真正能看清招式路數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牧羽的鞭腿、刺拳、寸拳和踢擊，全部干凈利落，力道和位置感絕佳。用最少的力，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趙陽的鎧甲片片碎裂，從空中自由降落，插進了能夠復原的特殊地板。

閉眼邪神和武魂金龍的戰斗，比趙陽和牧羽的打斗更加激烈。

五爪金龍張開巨型大口，凝聚金色能量，強悍吐息遠程攻擊。

閉眼邪神周圍升騰起濃黑色煙霧，仿佛液態沼澤，無聲無息中吸收了金龍吐息。

趙陽手臂變成純黑色，砰的一聲，紊亂能量爆炸。

氣息亂流掩護，幫他爭取到了逃生之機。

瞬身閃現到遠處，黑色能量重組，失掉的手臂旋即重生。

趙陽雙手再度置于胸前，三角之中能量高度凝聚，爆射出高腐蝕性黑暗光柱，襲向橫亙天際的巨龍。

巨龍長達千尺，蘊含強大無匹的能量，劣勢也顯而易見。

趙陽甚至不用瞄準，攜帶強勁腐蝕力的攻擊，結實命中金色巨龍。

三角孔洞貫穿金龍，腐蝕鱗甲，不斷擴大傷口范圍。

武魂不會真正受到致命創傷。

金龍擁有牧羽的意志，悍不畏死，戰斗力極其強悍。

趙陽右手向下，三角形黑暗能量于掌心匯聚，連續瞬身閃現，避免遭遇牧羽攻擊。

他已經拿出了壓箱底本事，抱著必勝決心，將寶押給閉眼魔神。

“奇怪，趙陽的武魂好像比剛召喚出來時更強了。”道陵感應空中兩股強悍的武魂，發現了令他不安的跡象。

閉眼魔神是魔神宗秘傳法門，任何典籍都沒有關于它的記載。

能力屬于未知數。

牧羽分出兩個能量分身，兵分三路，分別執行不同的任務。

趙陽眼中的猩紅變得更為強盛，氣息中增添幾分瘋狂。

經過斷臂重組，他找到了比牧羽更強大的地方——數次突破錘煉鍛造過的身體。

盡管牧羽修為短時間邁入神境，缺乏鍛體重塑，肉體強度與神境強者有極大差距。

“走捷徑的人，怎么可能勝過我？”趙陽的聲音略帶嘶啞，與原本的聲音判若兩人。

牧羽額頭的火焰金紋異常璀璨，靈識比往日感知能力強了數倍。

天地間有無數細小黑塵，循著某種軌跡，向半空中的閉眼邪神聚攏。

黑塵融入煙霧，它的力量便會強盛幾分。

趙陽的本源氣旋波動，也會愈加強大。

毫無疑問，閉眼邪神會通過某種特殊途徑，從競技場中汲取力量化為己用。

牧羽輕松躲過黑暗光柱，頭腦飛速運轉。

他試著攻擊靈識捕捉到的黑色煙塵，發現它們并非實質。拳頭從中穿過，絲毫沒有影響到煙塵的軌跡。

“趙陽在拖時間。他想等牧羽短暫的神境狀態消失之后，再打出致命一擊。”黃煜是只老狐貍，看穿了趙陽的心思，“如果牧羽無法速戰速決，恐怕只能認輸。”

即便牧羽還有絕對防御戒指，連續用丹藥增進修為，依然是極度危險的事。

對于他來說，機會只有一次。

牧羽右手五指指尖出現金色水滴，彈向煙塵。與拳頭一樣，徑直穿過，沒有影響到特殊黑煙。

黑暗光柱飛速射來，中途打斷了他的猜想。

“卑鄙無恥的家伙，竟然用偷襲的方式攻擊牧武神！”場邊一個留絡腮胡子的男人揮舞著拳頭，臉頰通紅，對著趙陽一通咒罵。

黑色煙塵從他的額頭滲出，受到閉眼魔神牽引，緩慢向它所在的方向飛行。

牧羽腦海中靈光一閃，立刻想通了閉眼魔神的力量來自于何處。

一張張憤怒的面孔映入眼簾。

他們都是支持牧羽獲勝的民眾，對趙陽的多次偷襲感到無盡憤慨。無形之中，成為了閉眼魔神力量的來源。

金色巨龍張開大口，凝聚金色能量。

“這招好像不管用啊。”藍玉始終站在牧羽這邊，關注著兩個武魂的戰斗，見巨龍的舉動，不免有點沮喪。

金龍吐息攻擊的并非閉眼魔神，而是被觀眾席圍在中間的戰斗區域。

巨大光柱覆蓋面超過了戰斗區域的直徑，多余部分被觀眾席的結界遮擋，仿佛量身定制，沖擊牧羽和趙陽所在的格斗場。

牧羽的龍陽訣中蘊含著澎湃的浩然正氣，凈化掉趙陽與閉眼魔神之間的聯系。

剎那間，空中隱含的黑色負面煙塵不再移動。

趙陽感受不到閉眼魔神，略微分心，瞬身閃現慢了半拍。

牧羽的攻擊倏忽而至。

雙手十指彎曲，呈龍爪形狀，擊破沒有鎧甲護衛的衣服，抓掉了趙陽肩部的皮肉。

一枚能夠轟炸城墻的大型爆破符，瞬間嵌入創口。

魔神宗的魔醫查驗過枯蛇的尸體，發現了類似傷痕。

趙陽作為入室弟子，又豈會不知？

濃郁黑色霧氣出現在肩部，將爆破符包裹于其中，超強腐蝕力發揮作用，在爆炸之前，腐蝕破壞了爆破符的連接法陣。

牧羽并不指望爆破符能對付神境強者，瞬步橫移，轉移到另一側。

右手抓向胸口。

鐺！

護心鏡發出耀眼光芒，將牧羽的攻擊彈開。

“想殺我，可沒那么容易！”趙陽金蟬脫殼，用不同于瞬身閃現和實體虛化的方式，逃離了原地。

黑暗光柱再度出現，目標直指閉眼魔神。只要能再度取得聯系，魔神便能繼續從憤怒情緒中汲取能量。

金龍發出清脆龍吟，肉身擋住黑暗光柱，再被打出傷口。

藍辰負手而立，環視對面的觀眾席，低聲說道：“蓉兒、玉兒，你們看對面的那些百姓。”

藍玉緊張關注戰斗動態，本不想移開視線，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看向了對面的觀眾席。

原本趙陽和牧羽擁有相差不多的支持者，自從閉眼魔神巨像出現，民眾的內心發生了轉變。

除了極少數不走尋常路的叛逆者，幾乎所有人，都在齊聲呼喊牧羽的名號。

會聚到一起的聲音洪流，就像是古戰場的鼓點，無形中振奮人的內心。

藍玉心中涌起一股感動，不覺濕了眼眶。

“民心所向，是種多么強大的力量啊。”藍辰發出一聲感嘆。

“這場不能輸的戰斗，牧羽一定能贏。”藍玉擁有了無比強烈的信心。

她不再理會旁人眼光，雙手扶著欄桿，向著空中大喊：“牧羽，你是正義的火種，千萬不要輸！”

牧羽聽到了藍玉仿佛從他心底響起的吶喊。

額頭處的火焰分出兩道金紋，順著經脈，流淌到掌心。

雙掌之中，浮現出與額頭相同的火焰紋。

趙陽借用最強橫的武魂，靈識逐漸淪陷，瘋狂代替了理智。

他感受到極其強橫的氣息，沒再像之前那樣且戰且退，而是選擇正面強行碰撞。

雙掌抵在一處，黑暗能量凝聚成三角，向從天而降的牧羽推射而出。

牧羽身體仿佛沒有質量，向左翻飛，輕松躲過黑暗光柱正面沖擊。

光柱攜帶的黑色煙霧，將其籠罩于其中。

若喚作旁人，早已魂消魄散。

偏巧牧羽對魔神宗的黑色煙霧免疫。

牧羽右手抓向左手掌心，拉出一根晶瑩剔透的金色光柱。

光柱長約一米，尖端極其鋒利，看上去像短矛。

趙陽周身彌漫濃郁煙霧，用閉眼魔神的方式，阻擋牧羽混雜著浩然正氣的攻擊。

他遺忘了最關鍵的一點。

牧羽左手放在矛尖前方，咬牙前刺，輕易貫穿了手掌。

原本會被黑霧輕易吞噬的龍道金矛，裹上一層鮮血外衣，刺破濃霧，貫穿了趙陽的胸腔。

趙陽在金矛抵近身體時倉惶橫移，避開了足以致命的心臟，肺部被徹底擊穿。

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他自幼修習魔神宗秘法，邪氣早已入體，與牧羽的凜然正氣截然相反。

烈焰灼胸，劇痛難以忍耐。

“啊！”

牧羽再度凝聚出一根龍道金矛，從左手的傷口穿過，徑直飛向趙陽心臟。

趙陽強烈的求生欲望救了他，瞬身閃現，在金矛抵達的剎那，瞬移到了遠處。

金矛貫穿肩膀，左臂再無法移動。

武魂巨龍變得有些黯淡。

牧羽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必須在丹藥增幅力量消失之前，解決掉強大的趙陽。

趙陽感受到磅礴的殺氣，猩紅雙眼中現出恐懼。

金矛貫穿的傷口難以復原，從未有過的慌亂，蓋過了以往學過的招式。

他急忙瞬身閃現，險些撞到墻壁。

胸口和肩膀的傷口血流不止，龍道之力快速流失。

金龍吐息再度降臨，即將與趙陽重新建立連接的閉眼魔神，又被屏蔽于外。

“殺了他！殺了他！”

場館里響起了整齊呼喊。

趙陽終于明白，滔天殺氣并非來自于徐徐向他走來的牧羽，而是來自數萬民眾的心田。

恐懼迅速彌漫。

他能感應到競技場外充滿肅殺之氣的龍騎軍陣營，渾然忘記身處何地，恍惚以為落入了牧羽設下的埋伏。

“不，我不想死！”趙陽聲音略微有些顫抖，“我承載著未來，不能死在這里！”

牧羽召喚出青龍刀，不顧左手傷勢，迅速向靠近墻壁的趙陽飛馳。

瞬步移動，呼吸之間接近目標。

趙陽再度金蟬脫殼，避開了包裹著血脈之力的斬擊。

屬于神境強者的威風和從容悉皆消散，圍著競技場倉惶逃竄。

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

民眾的呼喊從未止息。

他們處于朱雀的黑暗羽翼之下，對魔神宗懷著無比的憤恨，借機盡情宣泄。

趙陽看向天際，發現金色巨龍只剩下虛幻的外形。

他本想認輸，此刻內心又燃起了些許希望。

“你不過是虛張聲勢，根本殺不了我！”

牧羽并未回應。

金色巨龍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龍吟，似有回聲，巨大頭顱向下，直奔競技場下落。

趙陽感應到突如其來的變故，抬頭看向上方，巨龍在視線中越來越大。

閉眼魔神沒有任何反應。

巨龍扎進格斗場，龍頭直奔趙陽，狠狠地砸中了他的靈識。

趙陽大腦出現了片刻空白。

牧羽瞬步到趙陽身邊，揮舞青龍刀，想割下對手的首級。

突然，閉眼魔神投射下一道如墨般的巨大黑暗光柱，籠罩住無法動彈的趙陽。

觀眾們感受到邪惡的陰冷氣息，不自覺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眼睛時，空中的閉眼魔神已然消失無蹤。

牧羽胸口劇烈起伏，拿著青龍刀的手不住顫抖。

刀鋒與趙陽接觸之前，閉眼魔神投下的黑暗光柱將其轉移，離開了競技場。

至于是何人施救，牧羽完全不清楚。

無論趙陽去了哪里，按照龍安會規則，只要出了格斗場范圍，便會判負。

龍城競技場爆發了一個月來最熱烈的歡呼。

牧羽獲得了優勝！

這是民眾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藍玉眼中留下一滴清淚，其中有幸福與感動，也有自豪與振奮。

執事官跟著一起忘情吶喊，直到幾分鐘后，才意識到沒有敲響銅鑼。

他趁無人發覺，急忙彌補了自己的過失。

牧羽渾身酸痛，甚至連半步都無法移動，站在格斗場里，十分希望有人能帶他離開。

他現在不僅需要休息，也需要治療筋脈盡斷的傷勢。

藍玉最先發現了牧羽的異常，在包布衣陪同下，順著通道進入格斗場。

人們發出起哄般的歡呼。

“你感覺如何？”

“救我。”牧羽艱難擠出兩個字。

藍玉畢竟是公主，礙于身份，讓包布衣背起了牧羽，徑直離開格斗場。

他們沒有停留，前往預留在競技場里的傳送法陣，返回王宮。

進入法陣之前，牧羽聽到了藍辰的聲音。

他的音調一如往常，宣布了龍安會的最終結果。

聽到這句話，牧羽心中緊繃著的弦終于放下，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藍玉將昏迷的牧羽安頓在丹鳳宮，親自找來陳御醫，讓他幫忙診治。

陳御醫替牧羽把脈，發現體內經脈幾乎全部斷裂，傷勢極重。

“牧先生輸了嗎？”

“他贏了。”包布衣代替憂心忡忡的藍玉，回答了陳御醫的疑問。

“牧先生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陳御醫由衷贊嘆。

只有他最清楚，頂著如此重的傷勢戰斗，究竟有多大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