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得睜開眼睛,看到了一位身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我的床邊,正要給我打吊水。
再轉頭,我看到頭頂昏暗的水晶燈散發著白慘慘的光彩。
我被嚇了一跳,身子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
醫生似乎也被嚇了一跳,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幾步。
吊水的針頭在空氣中左右晃動,藥水從針頭中傾瀉而下。
“你要干什么?”我進入了備戰狀態,神色警覺地盯著面前的白大褂。
白大褂在昏暗的燈光中,神色莫名。
我有點害怕,害怕地連腦袋的疼痛都忘記了。
“裴小姐,我是您的家庭醫生啊,您不記得了嗎?”白大褂慢慢靠近,我才發現,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錯了他的表情。
“陳醫生,你先出去吧。”門口有人推門進來,許是聽到了我這兒的動靜。
我認出了來人是我的爸爸,慢慢地躺了下去。
心緩緩平靜,腦袋便一抽一抽地疼。
“靚靚,我們到家了。”爸爸安撫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漸漸安靜下來。
困意散去,我開始觀察起周圍來。只見爸爸打開了家里的水晶燈,燈光下,一切都明亮起來。
“靚靚不用害怕,這是我們的家,他是我們的家庭醫生,絕對安全,是不會傷害你的。”爸爸向我解釋。
“怪我沒有和你說明就直接帶你回家......”爸爸很是懊悔。
我點點頭。
“爸爸,我想休息了……”我揉了揉眼睛,輕輕地說。
爸爸的眉宇間閃過一絲輕松。
難道是擔心我再次追問起這次車禍的發生才這樣嗎?
“那好,靚靚把吊瓶打了,爸爸明天再來看你,好嗎?”爸爸輕柔地說。
“可不可以明天在打?”我嘟起嘴巴,撒嬌道。
“陳醫生,你看行嗎?”爸爸轉頭對一邊的白大褂說。
“裴小姐今天恢復得很不錯,今晚可以不打,但是明天一早必須要打。”白大褂斟酌了一下,說。
“那我們明天在打。”爸爸點點頭,替我掖好被子,起身。
爸爸和白大褂走后,我聽到了房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我松了一口氣,慢慢地從床上坐起。
因為傷到的是腦袋,所以剛起身的那一瞬間,我眩暈地幾乎堅持不住。但是我忍住了。
過了兩三秒,眩暈感消失,我才沿著床沿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輕輕轉頭。
房間很大,也很豪華,現在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偌大的書柜。
奇怪的是,書柜里放的不是書,而是清一色的獎狀。
我的雙手不自覺地撫上透明的玻璃,然后打開了柜門。
我拿出了一本紅色的證書,打開。
這是我的畢業證書。
白底證件照上的女孩笑容燦爛,眼眸彎成了小月牙,白皙的肌膚好似閃著金光。
好漂亮的女孩子啊,這就是我嗎?
我踱步到床柜邊,這兒剛好有一個小化妝鏡。
我打開鏡子。
里面的女孩和照片上的女孩如出一轍,只是現在的女孩,眉宇間多了一絲成熟。
是我。
我再次來到書柜前,開始一張張翻看我的證書。
也許這樣,會喚醒我沉睡的記憶?
“學習積極分子”
“英語之星”
“優秀軍訓標兵”
“800米跑步第一名”
..........
我垂下眼瞼,目光有些濕潤。
原來這就是我嗎?我竟是如此優秀嗎?可是為什么我沒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呢?難道照片上的不是我嗎?
但那就是我。
我看著床柜上一團亂的證書,揉了揉腦袋。
我的發絲被我揉亂,有一綹打上了結,不過我才沒有管它,而是閉目沉思。
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索性就不想了。
我將那一張張證書合攏,按照原位放到了書柜里。
咦,這是什么?
一張白色的紙靜靜地躺在書柜末端,我伸出手,將它拿了出來。
“高考準考證”
日期竟然是十天之前?
那就是說,我在高考完的第五天,遭遇了車禍?
我奇怪地盯著上面的文字:可是我為什么會選文科?
我可是對文科沒有一點興趣。
倒是理科.....
一片白光閃過我的腦袋。
我抱著腦袋緩緩蹲了下去,疼的快失去意識。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一大堆化學方程式?
我緩緩站起來,皺起了眉頭。我把準考證放回原位,走回床邊,躺在了床上。
車禍后的我很嗜睡,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我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夢見我被毒蛇追趕,沿著金黃色的麥浪拼命奔跑。
蛇爬得很快,吐著紅色的舌頭,令我感到害怕。
畫面一轉,我拿著刀,刺死了那條蛇,我蹲坐在地上,不住嗚咽。
另一條蛇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咬傷了我的手。
我一驚,睜開了眼。
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屋子里是暖洋洋的一片金色。
旁邊是昨晚把我嚇了一大跳的白大褂陳醫生。
“裴小姐你醒了?”陳醫生向我恭敬地問好:“我來為你打吊水。”
我看了一眼吊瓶,朝他點點頭以示回應。
我再轉頭,發現爸爸就站在旁邊。
“靚靚,爸爸今天要去工作了,”爸爸頓了頓,繼續道:“爸爸已經通知了寰宇,他回來陪你的。”
寰宇?
我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當機,想了好久才想起是那一個自稱是我未婚夫的陌生男子。
“霍寰宇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嗎?”我好奇地問。
“當然了,你們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當時還轟轟烈烈地鬧出了不少事情,可沒讓爸爸少操心。”爸爸慈愛地笑笑,“那爸爸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有寰宇在,爸爸也放心。”
盡管我不想爸爸走,可是他們還是離開了房間。
門外傳來下樓梯的腳步聲,然后是大門打開和關閉的聲音。
霍寰宇?
要怎么和一個不認識還自稱是我未婚夫的人相處呢,我抓抓頭發,有些頭大。
對了,爸爸難道是忘記了給我準備早飯嗎?竟然就這樣走了。
我打開床頭柜上的手機,發現現在是五點整。
正要打開我的手機,卻忘了我的手機的密碼是多少。
連密碼都不記得的失憶者恐怕很稀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