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腥風血雨青風口(一)
- 武極天下
- 柳生居士
- 4940字
- 2021-06-19 19:43:24
酷熱的署天,既便是躲石蔭蔭的樹下,也會渾身冐漢,樹上的知了似是酎不住這炎熱的氣候而不愿其煩的吱吱叫著,正午的太陽最毒,天空中雖然蒙上一層面沙,但也擋不住那陽光的淫威。把熱量揮灑在剛剛出地的禾苗上,地里的樁稼,被曬得葉子卷成筒。土表層上黃土似被火燒般的煬手。一遍丹云在蒼穹中,有氣無力的越動著。
距青鳳口不遠的一樹大榕樹下,一個頭戴斗笠的老人,和一個青年后生,在樹下擺滿了西瓜,叫賣著。
“西瓜哎,又大又甜的西瓜!”
“公子爺,趕路辛苦了,大熱天買個瓜解解渴!”
尹建平騎著一匹灰斑馬,到榕樹下,賣瓜的靑年后生向他說道!
尹建平一身公子打扮,頭戴一項尖頂帶沙斗笠,身穿青花團錦簇袍,腳蹬云靴子,手中搖著一把牡丹泥金扇子。他下得馬來,輕聲問道:“這瓜怎么買?”
那靑年后生道:“公子爺,五紋錢一個。”
接著低聲道:“少谷主,青風客棧里,大概有三十多名殺手,都在廳大里吃喝。劉顏昌還未出現。大公子和小姐都到了。注意房頂上。”
尹建平道:“哎呀!你這瓜賣得也太貴了,三紋錢怎么樣!”
“公子爺,小的這瓜是剛從地里摘來的,少了五紋不賣!”
“不賣就不賣,本公子到青風客棧去,息息腳!”
他又騎上馬,向青風客棧而來。
青風客棧。從五臺到洛城四十多里,剛好在兩城之間,因此,這里就自然形成了過往客商的休息打尖之地,原來這家客棧叫‘客來居’因為建在青風口,后來被來往的客商叫成青風客棧。這家店主人就把‘客來居’改成了‘青風客棧’。
青風客棧依山而建,客棧除了住宿,還在路邊建造了一明一暗兩個大堂,明堂是用二十多顆木柱,做支撐,頂上用毛草鋪蓋,四周只砌了一米左右的隔墻。坐在明堂上打尖,喝酒聊天。從青風口吹來的西南風,讓人感到清爽,絲絲涼意。所以,來往的客商們大多都會坐在明堂休息。
這家的特色,主菜是以驢肉為主,大蔥卷餅,在配上一碗‘苦涼茶’是普通小商最樂意的食物。
此時的明堂上,三十多桌坐了大半,明堂外的數十棵樹拴上了許多馬匹,大車。
周知同和十多個鏢師趟子手,分別坐在靠山角,占了三張桌子。劉武和蟬兒,蕓兒,三人坐在靠暗堂的墻邊一桌,中間大多數桌子,坐著小商販,及來往的客人,靠西南面坐著十多個青衣人,身邊擺放著各種青布包!明眼之人,都知道,這些人不好惹,因此,選坐位都會遠離這些人。
在靠近這些青衣人的另一張桌子上,坐著一老一少二個人。那少年似乎是餓了,正大口吃著驢肉涼片,還不時的說;“喔,好吃,爺爺,真好吃!”
那老人大概七旬左右,身穿一件半舊不舊的青灰色府綢袍,外套天靑色地沙褂。飽經風霜的臉上,花白五綹長髯,修剪得十分整齊,深邃的目光閃著不容置疑的神氣。這打扮,風度似貴不貴,似賤不賤,誰以猜不出是個什么身份。手里一根粗長的銅煙桿,正冐著陣陣青煙。
正在此時,從五臺方向來了一匹灰斑馬,馬上騎著一個青年公子,他正是尹建平。
一個伙記見來了一個闊公子,急忙迎了上去,道:“哎呀,公子爺,你來啦!”
尹建平從馬上下來,把馬繩遞給了伙記,并說道:“伙記,你們這里有什么好吃的?”
那伙記一邊拴馬撒鞍,一邊道:“回公子爺訪話,小店主菜是驢肉,紅燒,清湯凉片,樣樣齊全,副食,大蔥煎餅,饅頭,米飯。公子爺不知是打尖還是住店,住店有上好……”
“行啦,本公子只是路經此地,吃完還要趕路。”
那店小二道:“公子到外間明堂中用上歺吧,那里涼快清爽。”
尹建平先進了暗堂,只見堂上坐著三,四桌客,大吃大喝,猜拳行今。有的還脫了上衣,桌上一遍狼跡。沒有其他食客。他抬頭看了看屋頂,臉上中充滿笑意,聽道小二說還有明堂。尹建平道:那就到外間去吧!
伙記道:“公子爺不怕外堂吵鬧,請隨小的來。”
說吧,帶著尹建平穿過走廊,來到明堂,他一眼看出了周知同及啞叔他們,劉武三人在坐,他看見那一老一少旁邊還有一張空桌,便來到空桌邊坐下,小二將行李放在桌邊。
尹建平輕聲道:“小二哥,來碗紅燒,切半斤凉片,上點煎餅,打一角酒!”
他從懷中拿出一角銀子,丟在桌上。
伙記道:“公子爺稍后,不過這銀子多了點……”
尹建平道:“多的不用找了,賞你打酒喝吧!”
“謝謝公子爺賞賜,小的馬上來,馬上就來!”
說完,屁顛屁顛而去!很快小二端來了酒菜!并為尹建平倒了一杯酒,說;“公子爺請慢用。需要什么叫一聲。”
尹建平獨自一人慢條斯理的喝酒,他一邊喝一邊觀察,他進來時也看到了旁邊另外三,四桌食客,他知道,外面的十多個食客,和喑堂里的那些食客是一伙的。屋頂上,山上樹林里,都潛伏著數+個殺手。倒是旁邊的一老一少,引起了他的注意。
尹建平暗自笑道:劉顏昌還真下得了本錢。
這時,從五臺方向的驛道上,一陣驟足的馬蹄聲,九匹健馬,帶著滾滾而來的灰塵,飛馳而來。明堂里的那些食客全部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大步向路邊走去。
來人一個個膘捍粗野,身上短打衣袍被汗水浸濕了一半。飛身下馬端自嬌健易常。
小二又急忙過去招呼,眾人將馬彊遞給店小二,直勁朝明堂上走來,占據了另一張空桌。他們剛坐下不久。又從峽口那邊來了六人六騎,轉眼間到了,眼快的幾個客商一看,來人全都是江湖中人,急忙結帳走人,其他的食客也覺得風向不對,紛紛離去。
店小二,收拾完桌上食客留下的銀兩,來到尹建平的身低聲道:公子爺,吃不得了,趕快走吧!
尹建平笑道:“怎么?這天底下那有趕客人的店家?”
那店小道:“公子爺,小的是一番好意,要出亊了,趕快走吧,吶,剛才收的銀兩小的也不敢要了,快收拾行禮上路吧!”
話未說完,又見得從五臺方向驛道上,一頂八抬大轎。只見抬轎八人腳尖在路上一點,整個轎子帶著一陣風,向前飄動丈余。
桌旁的少年道:“爺爺,那抬轎人好奇怪呀!”
尹建平扭頭一看,暗自有些吃驚,那八抬大轎眨眼間便到,并卷起了一陣風。
那少年又道:“好大的煞氣訝呀!”
老人道:那不是煞氣,是風,真正的風!
店里的伙記,茶童,眼間不見了蹤影。來人站立兩邊,轎門了,劉顏昌從轎中走了下來。
尹建平,向啞叔傳音道:“啞叔,劉顏昌出動了大批的侍衛殺手,看來他孤注一擲了,屋頂上有八個殺手,你們背后樹林里有十幾個,后堂大廳里有十八個,這些都不足為慮,到是剛才來的這兩拔殺手,象是劉顏顧來的江湖中人。”
啞仆冬國雄紋紋的聲音道:“老奴知道了,少谷主放心,由老奴在此,少谷主就作個壁上觀吧!你旁邊的一老一少,是江湖正道中人,好像見過,但老奴實在想不起是誰。小武他們。如果,這些殺手不去惹他們。就也讓她們不動。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盡量不要動手。”
尹建平傳音道:“知道了啞叔!我以告訴他們了,劉顏昌到了,他們就會馬上發動。”
劉顏昌直向周知同而來,他邊走邊道:“喲。周總鏢頭,想不到五臺寺一別,兩天的時間,還沒走出五臺縣呀!喔,想別是找了幫手,哎,那個野小子呢?怎么?他沒來幫你嗎?哼,這次咱家到是要看看,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以咱家看呀!不要作困獸猶斗啦,還是乖乖的把那錦合給了咱家。咱家呀!難說會考慮放爾等一條生路。”
周知同哈哈笑道:“怎么?劉公公,前天你還出五十萬兩買老夫手上的錦合,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變卦啦?”
劉顏昌陰笑道:“啍,啍啍,兩天前是看在五臺寺大悟那老禿驢的面子上,咱家才考慮出錢買那一紋不質的破錦合,今日嘛,當然情況不同往日啦!實話告訴你吧,如今這青風客棧里里外外,都是咱家的人,今日你是插翅難逃。”
周知同回應道:“劉顏昌,仼你說的天花亂墜,老夫早就告訴過你,要錦合,沒有,要命有幾條,別人怕你,老夫不怕。”
周知同握劍登目,一付誓死如歸的樣子。
老人身邊的少年道:“爺爺,剛才那人說話,不男不女的,好難聽呀!”
老人笑哈哈的說;“都是些狗嘛!你想呀,這狗會說人話嗎!”
少年道:“喔,爺爺,我知道了,狗當然不會說人話啦!所以,他既便會說人話,說出的話怪不得那么難聽!”
老人和少年的一頓狗論,劉顏昌聽得想發作欲不得,因為他只想辦正事,不想在結外生枝。然而,他身后的五個彪形大漢,卻聽不下去了,他提著流星錘,大踏步的走到老人面前。
大聲吼道:“老不死的,你活膩了,瞞嘴胡說什么?惹腦了老子,一錘鉔扁你吃飯的家伙。”
大漢的恥罵,非但未激怒老人和少年。只見那少年笑嘻嘻的道:“爺爺,你說他又是什么狗呢?”
老人右手摸著胡須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條狗嘛,到不似家養的狗,老夫認為,他只是一條瘋狗而已。”
老人的話音剛落,呼的一聲,一根熟銅棍猛然向老人的頭上拍下,這一下若是拍實,就是巖石也會被擊得粉碎,更何況是人的腦袋。然而,當熟銅棍正要砸在老人頭上時,只聽得木桌的碎裂聲,而那老人卻坐在他的旁邊長櫈上,吧嗒吧嗒的抽煙。
那少年手里拿著半塊剛沾了甜面醬的煎餅,他就蹲在一張桌子上,用手中的半塊煎餅。
指著持熟銅棍的大漢道:“好狗賊!你砸爛了人家的桌子,你得賠。”少年不知怎么到了另一張桌子上的,恐怕只有旁邊的尹建平知道,一老一少的功夫,尹建平也吃驚不小。
那持棍人道:“哎,格老子的,這是什么邪術。”
緊接著后面幾個人,一下子圍上來,他們一上來就開始圍攻一老一少兩人,尹建平手中握著幾粿花生米,準備救人,那持熟銅棍的漢子在次舞起棍子向老人橫掃過去,就在他出棍的同時一把鬼頭刀攻向老人的左路,又另一把轟天錐攻向老人的右路,頭頂上是流星錘。
眾人看來老人的左右,上下都被四人封死,等待著的就是死亡。
而另兩個人卻是攻向桌子上半蹲著的少年。只見一個使昊天鉤的雙鉤攻向少年的脖子。
尹蕓蕓嬌聲道:“蟬兒姐這是什么打法?”
蟬兒冷笑著說;“什么打法!這叫無賴的打法。”
當昊天鉤正要攻到少年的頭上時,只見得那少年忽的一閃不見了,又聽得咔嚓一聲老人坐著的雙人櫈子碎了一半,另一半還在老又的屁股下面坐著。
老笑了,笑得幾乎有些邪氣,就在他的笑容還沒消失,那熟銅棍被鬼頭刀砍斷,被砍斷的半結砸爛了櫈子的另一斷。使轟天錐的人確反攻向那個使雙鉤的人,流星錘的大漢卻向后踉蹌的退去,直到錘鏈拉緊時,穩住身形。眾人看見錘鏈的另一頭,正纏繞在老人的銅煙桿上。而錘頭早以飛到路心。
鬼頭刀彎卷起來,幾個大漢的臉變成了在路上翻滾的錘頭,烏黑發亮。幾十雙眼睛盯著老人,像似見鬼般的驚恐萬分,只有尹建平優閑坐在桌邊喝茶。
剛才尹建平見五人同時攻向老人和那少年,瞬間,尹建平彈出了四粿生米分別打中了四個虎形大漢右手上的陽池穴,和天井穴,迫使四人的攻擊頓了頓,真力不濟。
老人楞神之間,但又閃電般的向少年推了一把,手中的銅煙桿一鉤一帶之間,鬼頭刀砍向熟銅棍,另一個人的一對旲天鉤則反轉過來,鉤住轟天錐。老人手中的煙桿從不可思意的角度翻轉過來點在錘柄上,錘頭鏈斷,'象脫韁之馬飛了出去,而斷鏈確纏在煙桿之上。
老人一收一放之間,鏈子似彈簧般的倒飛出去,反擊在剛站穩的使錘人的胸脯,他想躲開而來不及。只見那大漢被錘鏈撞得倒飛出去,連連撞碎幾張桌椅,停下來時,一口血箭狂噴而出,一條命去了半條。
明堂里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尹建平此時感到,自己的暗中相助是多余的。此老就竟是何人,一身內外功天,及不在師傳之下。
那老人還是老樣子,坐在那把被熟銅棍擊碎一半的長椅上,抽著漢煙,就象是剛才發生的一切跟他無關。
他把煙鍋往腳跟上敲了敲道:“雷霆棍,王沖,你的棍子怎么成了搟面杖了?”
王沖恨聲道:“下次,下次老子讓你這老賊變成煎餅……”
老人并沒理會王沖的惡語,笑著又道:“一刀兩斷!李吉虎,你的刀斷了多少人斗,但這回可要小心你的人頭,莫在這里讓人家斷了。”
李吉虎還是傲骨凌人的道:“那可未必!”
老人笑了笑,扭頭對著剛站起來的使錘人道:“‘流星趕月’宋一錘,你的錘接不得,所以老夫先把它送走,你不會怪老夫吧?”
宋一錘一支手捂著胸,另一支手撐著椅子,想說話,卻空著一張血淋淋的嘴巴說不出來!
老人又對著那兩個使轟天錐和旲天鉤的大漢說;“‘錐魂鉤魄’宋廣寧,宋廣武。你們到好,倆人聯手對付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羞已不羞,可是現下,老夫和孩子的魂魄還在。你們倆的魂魄還在不在?”
錐魂吳廣寧道:“老不死的,你少得意,若不是剛才有人偷襲,此時恐怕……”
使鉤的吳廣武恨聲道:“老鬼,咱哥倆早晚鉤你到地獄。”
老人冷笑的說;“啍啍,你們西域五雄何日投靠了朝廷,怪不得江湖中少了你們的影子,原來找了個避難所。早幾年就聽說朝廷東廠是個藏垢納污的方,今日一見,可見一斑,并沒有言過其實。”
‘一刀兩斷’李吉虎怒聲道:“老狗!你別在這里假惺惺裝圣人。要打就放馬過來。”
老人哈哈大笑,震耳欲聾,笑聲里注入了內力,眾侍衛臉色急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