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景象越來越破敗。

雜物堆砌，很難想象女孩是怎么每次都精準地找到家的。那地方簡直就是埋在垃圾堆里，討債的人都不一定能找到。

“抱歉……”女孩有些局促不安地推開雜物，露出里面的小小的、已經銹了的鐵門。她們應該是住在這間儲物室里。

女孩顫地用之前撿起來的小刀撬開門鎖，進門之后隨手把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小屋內昏暗無光，巷子里本來就陰，即使是門打開了，在沒有燈的情況下依舊看不清室內。

“小娜？咳咳咳……你回來了？”沙啞而虛弱的聲音從昏暗的房間角落傳出來，或者說這本身就是個角落。

“嗯，姐姐。”女孩熟練的取下臟兮兮的桌子上的水壺，給角落里躺在床——也許我們應該叫它地鋪——上的女子倒了一杯水。

“唔……那是誰？”對方察覺到兩人的存在。

“兩個哥哥，我遇到的。”小娜也不知怎么說。

艾爾夏爾姑且低頭彎腰，約瑟夫比門框還高，跟在后面沒來得及進門，從女子的角度看，更是整個人的肩膀以上都看不到了。

女子沒有說話，抿了一口水。

艾爾夏爾示意約瑟夫，約瑟夫俯下身子進來，還沒等環視一遍房間內的情況關上門，就聽巷子那頭傳來吵鬧聲：“瑪格麗莎，錢該還了吧？”

“討債的人，他們果然又來了！”女孩大驚失色，然而驚訝的不止她一個人。

“瑪格麗莎？”艾爾夏爾難以置信，“瑪格？瑪格姐？……能打開燈嗎？”

約瑟夫關上門，在墻上摸了半天終于摸到了閘，一聲輕響，那個扭曲的鐵絲掛著的灰仆仆的燈泡，像風燭殘年的人兒一樣的閃了三閃，才好不容易亮起昏黃的燈光。

燈光照出了瑪格麗莎面無血色的臉龐，照出了女孩的驚慌失措，照出了艾爾夏爾的感慨，照出了滿地狼藉，照出了兩位客人的光鮮亮麗。

熟人？約瑟夫揚起眉毛。

“你是……？”瑪格麗莎適應了一下光線，仔細端詳起靠近的艾爾夏爾。

“我是維克多，15歲那年被您從酒吧門口救起來的那個男生。”艾爾夏爾有些激動，命運真是奇妙。

您？約瑟夫心道這個女子應該不簡單，當年他去酒吧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也試圖審過她，但是不管她知不知道，他們都拿她沒辦法。

“維克……哦，維克多……那個一開始拿不好摔了好幾個量酒器那個？”瑪格麗莎的記憶被喚起。

小娜顯然沒想到這反轉，一時間忘了討債的人在逼近。

即使是尷尬的記憶，也遠遠大于重逢的意外，艾爾夏爾感慨道：“對，是我，剛開始那些錢都是您代替我賠的……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四年了。”

Y星系戰亂過后，酒吧關門，就如今的境況來看，瑪格麗莎過的不容易。

“這位算我的救命恩人了，瑪格麗莎，瑪格姐。”艾爾夏爾抬頭，卻看見約瑟夫環抱雙臂斜靠在墻壁上，表情復雜。“……怎么？”

“當年我去酒吧執行任務，她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記得嗎，你問我名字那次，要不然我就抓住杰克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艾爾夏爾要素察覺。

當時約瑟夫去酒吧抓杰克被瑪格絆住，收隊的時候還十分“拽”地輕視了一波艾爾夏爾，結果不到一個星期后，他就被抓上了不歸林，被杰克和艾爾夏爾押到了特洛伊跟前。

這就是命運么？

“咳咳咳……你是當時那幫雇傭兵里帶頭那個特別高的？”瑪格麗莎扶著自己的身體在小娜的幫助下艱難的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因為那次陣勢特別大，來的不是警察是你們，我記得清楚。”

“造化弄人，我現在跟維克多是同一戰線了。”約瑟夫微微彎腰，眉眼間跟燈泡鐵絲差不多高。

“喂！瑪格麗莎！還錢！”門被踹的框框響，小娜雖然嚇得渾身發抖，但還是下意識地護在瑪格麗莎身前。

沒曾想，艾爾夏爾直接就走上前去開門：“您給了我第二次新生，是上天給我報恩的機會啊。”

小娜還沒來得及阻攔，艾爾夏爾就打開了門。對方顯然始料不及，愣了一下。“瑪格麗莎呢？”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半邊臉和脖子都是紋身，身后跟著兩個帶著棍子的嘍啰。

“她欠你多少錢？”艾爾夏爾漫不經心的掏了掏耳朵。

“八十萬。”

“八十萬？可是上個星期還不是十萬嗎？”小娜聲音變了。

“都說了有利息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快還錢！”紋身臉來者不善。

“我們一共借了你幾千，幾個月就利滾利滾成這樣……我們，真的還不起了……”她欲哭無淚。

“那我不是也說了嗎……”對方露出一個惡心的笑容，慢慢靠近小娜。“看來民間那種無良高利貸是真實存在的啊，以后這也得重點管管，不過這就不是我的事了。”艾爾夏爾說風涼話一樣的語氣，手上卻用力攥住了對方伸向小娜的手。

“哪來的小鬼，給我打！”對方甩不開，惱羞成怒，可是身后沒有回應，他轉過頭去——約瑟夫正揉著手腕，一臉閑適：“幾個月坐辦公室，有點兒降速，但還可以。”

那兩個小嘍啰早就不省人事天為被地為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