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身邊一個路過的護士，“許笙在哪?就是出車禍做手術那個！帶我去見她！”

“等等，你先冷靜......”小護士被他嚇了一跳，在電腦上調出許笙的病例，“手術算是撐過去了，但是人還在昏迷，沒有脫離危險期，現在重癥監護室，你暫時不能見她。”小護士的態度很冷漠。

“不行！帶我去見她！立刻！她根本不需要你們落后的治療方式。”沈燁快崩潰了，許笙如果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他的!

“你是患者什么人？”小護士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重要嗎？朋友，我是她朋友。”

“朋友？真不知道怎么會有你這種朋友？有本事來我們這里找茬，讓她一個人獨自在外面走的時候你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小護士把病例打出來丟在沈燁手里。

“不對，我不明白，這里一定是錯了。”沈燁指著其中一欄檢查結果，“你確定這是她的？黑色頭發，琥鉑色眼睛的那個，你們是不是拿錯了。”

“沒有錯，而且不是這次造成的，損傷已經有些年頭了。”

“不可能......她......她明明......”

小護士看著沈燁自言自語一副失了魂的模樣，沒再搭理他轉身離開了。

沈燁看著手里的病例報告，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扶著身邊的墻緩緩坐在椅子上，勉強支撐自己不至于倒下。好像有人在他的世界里放下一個玻璃罩，周圍的一切都被隔離了，只有病例單上那句話在他眼前無限放大。

“......聽覺神經永久性損傷，聽力完全喪失......”

這怎么可能......無數場景碎片一般在沈燁腦海里閃過。

“沒什么，只是剛才你身后那一大桌人讓服務員推薦他就推薦了這些，法文菜單我才不想看呢。”

許笙可以不用看菜單，不用聽服務員濃重的口音就點出完美的餐點。

“沈燁？我看不清你。”

“沈燁，我看不見你！”

視線受阻總是輕易讓許笙驚慌。

“我喜歡你！沈燁！”

高聲的表白和煙花綻放的巨響打的時差。

還有那些答非所問的對話，許笙總是陷在自己的思維之中，自說自話。

甚至是昨天那場失敗的性愛，他自以為深情的告白，事實上只是他在愚蠢的自我感動，許笙根本就聽不見他說的話，被迫困在自己的恐懼之中，而他，懦弱且自私的逃避了許笙唯一信任著看著他的目光。

沈燁聽見什么東西破裂了，呼吸機的濕化器發出“咕嚕嚕”的水聲，心率監測儀在規律的“滴滴”作響，注射器抽干藥瓶里液體引起空氣的共振，醫生的叮囑，小孩的哭鬧，所有聲音在一瞬間被無限放大涌入他的腦海，他卻聽見夾雜期間許笙高一聲低一聲的呼喊。

“沈燁！”琥鉑色的瞳孔揉進熱烈的火焰。

“沈燁。”粼粼的目光溫柔注視著自己。

“沈燁？”不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躲閃。

許笙一直在看著他，視覺是許笙與世界交流的途徑，而他一直在把僅剩的這條通向他內心的通道留給自己。

而他，辜負了許笙。

“沈燁先生？”

沈燁回過神來，兩個警官模樣的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證件和他的手機。

沈燁伸手摸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昨天醫生給他注射鎮定劑之后多半把他的隨身物品都收走了。

“是我。”他鎮定地站起來，伸出手，“可以還我嗎？”

“當然。”兩位警官將東西遞還給沈燁，對望一眼，“能冒昧問一下，您和那位女士是什么關系嗎？我們查不到她的身份信息。”

“許笙，她叫許笙。我和她......是朋友。”沈燁對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感到疲憊。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她是怎么出的事？”沈燁懶得跟他們兜圈子。

“據目擊者稱，她本來走在街道上看起來就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人懷疑她是‘癮君子’就報了警，趕到的警員準備上前攔住她的時候，沒想到她突然闖到馬路上，一輛車躲閃不及，醫生說她是驚恐發作......送過來的時候，嘴里一直在叫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