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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心

是日清晨時分,蘇府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府里人等,各司其職做著自己本分的事。

只西廂小院里一位俏佳人翹首以盼,苦等郎君歸。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蘇暮旋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焦急,安安靜靜的坐在房里,等著府里下人拿來食物果腹。

楊蘭兒在房里踱步,走來走去。已經一天一夜沒有消息了,難道真的是難逃一劫了嗎?

“夫人!院里來了許多宮里的人,請您去接旨!”在門口掃灑的小丫頭,見到浩浩蕩蕩進蘇府的一群人,趕緊收了手里的工具,急忙跑到廂房這邊來通傳。

“可有見到我家相公?”楊蘭兒聽到丫鬟的話,急切的上前一步,抓住小丫頭眼里數不盡的擔憂。

“不曾見到老爺跟來!是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將軍,裹得嚴實不知是誰!”丫鬟將見到的畫面與楊蘭兒說著。

楊蘭兒思慮再三,她一咬牙轉身進了房間,將還在熟睡的女兒抱了起來,又對著蘇暮旋,將女兒遞給兒子后說道:“你抱著妹妹去找王護院,叫他帶著你們趕緊離開家,能走多遠走多遠!”

蘇暮旋不過九歲年紀,母親突如其來的動作把他嚇的不輕:“母親要做什么?”

“沒事!你先跟著他們離開,母親過幾天帶著爹爹來找你們好不好?”楊蘭兒強忍著淚水,努力做出慈愛的笑容,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家兒子的頭。

蘇暮旋聽到母親寬慰的話,他點點頭抱著妹妹往屋后走去。王護院本是楊府的護院,曾跟著楊昭瀝戎馬一生,他名叫王瑾硅,是大姓家族的旁支,卻不知什么原因剝離了本家成了楊府的護院。

隨楊蘭兒嫁來蘇府后,蘇寧翰特地的在蘇府后院,給王瑾硅他們安置了一個小家,一妻一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平時沒事只做些跑腿的活,閑來沒事王瑾硅就在后院,教自家兒子和蘇暮旋學一些防身的功夫。

只是蘇暮旋愛好文學,王家兒子王展琉倒是武癡一個,小小年紀就有了父親的一身功夫,果真是應了龍生龍鳳生鳳一說。

蘇暮旋抱著妹妹到后院的時候,王家父子倆正在對打,只遠遠瞧著王瑾硅就要成為自己兒子的手下敗將了。

“王叔叔!前院來了一群將軍,母親將妹妹給我,讓我帶來交給你,讓你帶著她趕緊離開家,能跑多遠跑多遠。

我有功夫傍身,且回去幫幫她!”蘇暮旋飛奔過來將妹妹塞給王瑾硅,然后又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去。

不等王瑾硅問明原由,又消失在了房間走廊轉角處。蘇暮旋猜想,母親大概是想一個人只身范險,自己已經成了男子漢怎么能讓母親一個人身處危險中呢?若父親在家,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王瑾硅轉身將蘇暮雪遞給自家兒子:“你且帶著暮雪偷偷出府去,若是平安無事過些日子我來尋你,一路記得留記號!”

說完趕緊去追蘇暮旋,他跟著楊蘭兒不是一天了,或許楊蘭兒的原話是讓自己帶著兩個孩子逃,只怕那小子放心不下自家母親,想跟著楊蘭兒一起。

他只能盡可能保護他們,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有去看個究竟才能明白。

王展琉抱著小小的蘇暮雪呆愣在原地,自己雖然已過智學之年,卻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走,慣性使然他也偷偷的亦步亦趨跟在父親身后。

母親一早出門去給府里買菜,現在也還未歸來,他心里忍不住忐忑不安。

只是到達前院的時候鮮紅的一幕讓他小小的年紀備受打擊,只見主母躺在一片血泊中奄奄一息,父親在跟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人搏斗,蘇暮旋不見了蹤跡,一群士兵還在屠戮府里的下人,晃眼掃過還看到了自家母親倒在了院里花池下看不清究竟是死是活。

他小小的身子忍不住顫抖:“娘親!”大喊一聲從陰暗處抱著女嬰撲過去,卻被和銀色鎧甲纏斗的父親給攔住了。

“趕緊抱著暮雪走!母親沒事!等過了這危險,我來找你,記得留記號!”王瑾硅只說話分神間,連被那銀甲將軍刺了幾槍,王展琉生怕父親再分神急忙答應。

“爹爹,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的,記得來尋我!”王展琉擦干凈臉上的兩行淚珠,往空隙處逃離,不知何時府里四處彌漫著漂天大火,硝煙四起。

王展琉抱著蘇暮雪逃離的時候幾次險些被火苗吞噬,只恍惚聽到父親大喊:“展琉記住,這一生一定要用命護著她!”

王展琉想回答的,卻被熊熊的火光吞噬,只能低著頭一個勁的往前沖。

不時有官兵阻攔,他拿出父親給他配的軟劍,遇到一個殺一個,硬生生被他殺出一條血路來。

出了蘇府回頭看了一眼,卻見火苗已經竄出了天際。他只暗暗祈禱,希望他們一家都能夠平安歸來,蘇暮旋也能夠平安無事。

王展琉幾乎是背著蘇暮旋長大,與他而言蘇暮旋和自己的弟弟沒有區別,如今護著的是父親叮囑要拿命護著的人,是自己視作兄弟的人的妹妹。

習武之人睡的很深,耳朵卻很靈敏。眼角的余淚已經干涸,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他悠悠醒來。

身旁的女嬰卻睜著眼睛四處張望著,嘴里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大概是餓了。

不知什么時候廟宇外面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層雪,借著微弱的光亮看清地上的物體,王展琉卻想不到自己只是微微迷一會兒卻睡熟了,一醒來竟然到了晚上。

王展琉驚訝蘇暮雪居然沒哭,往日怕是已經哭的前院后院都聽得清楚了,大概是知道家里落了難,小家伙也慢慢懂事了罷?

他卻不知,此刻的蘇暮雪已經不一樣了,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活了三十多年的老阿姨怎么可能會為了餓肚子哭呢?她真的很想說話,問問這是什么地方?

不是說的好好的自己過來是大家閨秀,有爹有娘,還有專門伺候的仆人嗎?怎么剛過來就要餓死的節奏?看四周的環境應該是在破廟里,難道是穿錯了?打算餓死了重新來一遍?

一切的疑問都沒人給她解答,想說的話最后發出的聲音,也不過是咿咿呀呀一番,聽不出所以然來。

欲哭無淚的她,只能用力拍拍身邊的地,努力表達自己的不滿,她雖然想換個身份,可是餓死自己,也是太難受了。

終于天黑時,身邊熟睡的人動了,可憐她小小身板一躺就是一下午。黑乎乎的看不清身旁少年究竟什么容顏,只是面部輪廓倒還看得過去。

不說別的,就單單讓自己餓肚子這一項蘇暮雪發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愛上這個男人,該死的居然讓自己餓了一下午。

想再多都沒用,最后還是拜倒在了少年從河邊捕來的魚煮成的魚湯下,她喝著用神像下的香爐煮出來的沒有油沒有鹽的魚湯,竟然覺得是世間美味,大概是餓瘋了。

之后少年帶著蘇暮雪回蘇府去看了一圈,卻發現原本莊重肅穆的蘇府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原本鮮活的生活在府里的人,一個也不見了。

蘇暮雪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這里,看看那里。

心里蜚腹“這就是古代的天地嗎?果然沒有現代工業污染的環境,天都這么藍的,空氣也很新鮮,深吸一口氣還能聞到一股甜甜的泥土的氣息,就連冬日的雪也都這么潔白。”

她感受到少年滴落的滾燙的淚珠,隨著少年的眼光看去,卻是一片大火燃過的廢墟。

這是他的家嗎?蘇暮雪想安慰他一聲,最后卻只聽到嬰兒噎語的聲音,她只覺得蒼白無力,這身子真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路過的人都在唏噓這家悲慘的遭遇,卻都忽略了路上一大一小的兩個人。

一個中年大漢模樣的男人對著身邊同行的同伴說道:“聽說了嗎?這蘇府原本是何等的風光,只一瞬間一個不留全死光了!”

“可曾聽說是為了什么?”另一個人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別人聽了去,被告上官府治一個謀逆的罪過。

“聽說是岳父家權勢太大,被皇帝當作警告給賜了一個滿門抄斬,聽說一個不留,連剛出生的嬰兒也沒有放過呢!”大漢模樣的人聽到同伴拉低了聲音,他才驚覺自己聲音太大,也壓低了聲線。

“想當初蘇大人迎娶楊家小姐的時候何其風光!十里紅妝八抬大轎,光是陪送就從京都城西一直浩浩蕩蕩排到了城南蘇府。終究是功高蓋主,鳥盡弓藏!羨慕不來呀!”

“你可曾看到皇城根下的尋賞榜?聽說蘇家剛滿月的女嬰被家仆帶著逃出來了。現在找到他們可是有黃金百兩呢?”大漢像是知道一件大寶藏藏在哪里一樣,顯擺的說著。

“又沒見過,哪里找去?還是不要去發那昧了良心的錢財!要是我見了那小姑娘,定要偷偷當作我女兒撫養長大!”

“那你就不知道了,聽說逃跑時前去執行任務的李將軍見過那少年,還有畫像呢!”

王展琉聽著兩個人就在耳邊議論自己,也是聽得心驚膽顫。蘇暮雪卻覺得怎么感覺在說自己。

“蘇家?難道是我的家?”蘇暮雪疑惑的側著臉認真的聽著八卦,難道眼前的廢墟就是自己的家?可是為什么這少年會露出這樣傷心的神色?

他是自己的親人嗎?聽人說是家仆,他會用命護著自己逃難,真的只是仆人這么簡單嗎?

蘇暮雪的問題沒有人回答,因為她根本說不出來,也問不出來,只不安分的在王展琉的懷里揮舞著一雙凍得通紅的小手,出奇的居然感覺不到冷,果然年輕就是好。

王展琉聽到兩人的對話,趕緊拉了拉及腰的長發,將整張臉都遮住,抱著蘇暮雪往墻角深處走去。

“剛剛過去那少年倒是有些像畫像上的人!”大漢摸了摸頭,疑惑的看向同伴:“對呀!這少年懷里抱著一個女嬰,而且又是在這蘇府門口徘徊!肯定就是!”

“那還等什么?咋們趕緊去報官吧?可是黃金百兩,這輩子都不用擔心生活了!”剛剛還覺得小孩子可憐,說什么要當作自己女兒一樣撫養的人,見到百兩黃金也還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所以人心最是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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