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汪平靜的湖水,無波無瀾安靜的圍在周身,涼風習習惹人神清氣爽。
縱然月已偏西,兩個人并肩行了一路卻也不覺困倦,蘇暮雪說了一路見對方并不打算幫她解開繩索,也就不再多話,只安靜的跟在對方身后,亦步亦趨的走著。
慢慢的蘇暮雪離那白衣男子有些遠了,白衣男子又駐足等她一時半刻,蘇暮雪不想搭理他,真搞不懂他什么想法,僅僅只是覺得戲耍自己好玩嗎?
管他呢?想多了頭疼!安全隱患解決后,蘇暮雪想起現代一首詩歌挺應如今這景色的,忍不了輕輕的哼了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曲終了,蘇暮雪長嘆一口氣,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是啊!總有悲歡離合,不應有恨才對!
蘇暮雪想的入了神,從今到古只是一次穿越,于她而言,過去的種種都已經不復存在,曾經最重要的人,割舍不下的感情,往事就像過眼云煙,再也回不去。
如今能做到的就是,護好眼前人,余生不留遺憾,不再想起往事,故人成追憶!
不知何時白衣男子站在蘇暮雪眼前,眼神有些憂郁,面具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他的面部神情,蘇暮雪一抬頭就看到一張輪廓俊逸的臉放在眼前。
嚇得她一哆嗦:“你要死嗎?不聲不響的出現在別人面前也不說話!人嚇人會嚇死人好不好?”
對方拍拍身后的衣襟:“你唱歌挺好聽的?但從你的話語神情中實在是很難看出如此憂郁?你從哪里抄襲來的詞?”
“關你什么事?”蘇暮雪停下腳步,企圖與對方保持距離,省的被看出來自己心虛。她清楚的知道這詞的由來,二十一世紀課本上反復提到的“水調歌頭”,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軾所寫。
不過說了對方也不明白,不如就裝一裝,就說是自己寫的他也不懂不是?
“你停下來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白衣男子開頭只是看見蘇暮雪走的悠閑,腳步慢了所以他也放慢腳步,如今見蘇暮雪直接停下來有些郁悶:“你不怕若南衙役追上來?”
“你這人是十萬個為什么嗎?”蘇暮雪倪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對方的問題:“怎么稱呼閣下?既然閣下打算與在下深交了,是不是先幫本姑娘松綁?”
白衣男子嬉笑著快步走到蘇暮雪的跟前:“姑娘甚是有趣,忍不住打趣一二,這就給你松綁,你且喚我金玉吧?”
金玉?你怎么不叫金玉滿堂?蘇暮雪一臉嫌棄的看著對方,名字太俗!俗不可耐!一聽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主。
“在下展昭!”蘇暮雪學著二十一世紀里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雙手抱拳,一副俠客柔情意長的樣子。
對方倒是被蘇暮雪這動作惹得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從沒見過她這樣大大咧咧的女子,如同男子一般豪情壯志的感覺,長相卻又偏偏生的柔美,一身長裙更是襯托出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容。
月光下更顯得柔美體態惹人憐惜,如若不然誰會大半夜冒著不知生死的前往救下她呢?本以為救了她不過萍水相逢,拔刀相助。往后她的人生肯定會覺得自己是蓋世英雄,就算將來嫁人生子,自己救她這件事一定也會成為她人生的談資。
想不到一路相處下來,發現這女子越來越有趣,忍不住的就想將她留在身邊,不為別的,只為她豪爽的性格,也能在百無聊奈的時光里惹自己一樂不是?
金玉本不是他的原名,只是為了方便行事用了一個假名罷了,他原本叫慕容玨,是榮國的二皇子,如今也該被榮國百姓喚一句二皇叔。
自慕容傅登基以后,大皇子慕容德九歲被立為太子,慕容傅全天帶在身邊親自管教,不讓后宮任何人接觸慕容德。
國立新太子,同皇帝一輩的人自然被稱為皇叔,但慕容玨的一生崎嶇坎坷不斷。
出生時母妃難產而死,后得繼宗皇帝疼愛本屬意立他為太子,繼宗身死后由他繼承皇位,后因開宗皇帝自開國以來立的規矩而被群臣彈劾。
后繼宗皇帝無奈做出退步,將皇位給了慕容傅,卻許他一世留在京都,給他兵權以鞭策慕容傅,隨時可以找到慕容傅的過錯殺了他繼位。
但那時候他才兩歲不到,得了一個空殼子令牌。繼宗去世時他也不過耳耳少年,當初身旁得力太監云公公眼見繼宗皇帝就要仙逝,慕容玨又還年幼無知,遂叫慕容玨交出兵權以保命。
幾十年里他一直是一個裝瘋賣傻的王爺,病體纏身的廢材,還常年流連在各種風月之地。以至于三十多歲,京都沒有任何一家大臣愿意將自家閨女嫁給他。
云公公是當年繼宗皇帝留給他的心腹,暗地里夜以繼日的訓練他習文練武,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的沒少受苦,所幸功夫造詣不錯,在兵法上也略有領略。
他隱藏身份混跡在軍營里,也未有人發現,或許說不準軍營里也還留著云公公的人,不然這么多年他藏在軍營的事一直沒有被慕容傅發覺?
慕容玨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他一直以來想要的就不多,只是想要平安的活下去,就算練武也不過是為了有一天慕容傅看不慣他了,趕盡殺絕的時候能夠平安離開。
所以三十多年來,他不爭不搶,不怒不怨的做著一個傀儡,任由滿京都的人嘲笑他,唾罵他而無動于衷。
他也想過慕容傅不計后果的征戰四方究竟是對是錯?可是既然已經發生,無法改變,他就會盡他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這個國家。
不為慕容傅,只為慕容家的老祖宗嘔心瀝血打下來的江山,不要毀在他們兄弟二人手里。
所以,他隱藏身份來了軍營,從一個小小的步兵慢慢的殺出一條血路,等他功成名就的時候,心甘情愿將那功名給了與他一同奮勇殺敵的兄弟——名叫馬飛。
一開始他去軍營的時候是云公公在暗地里庇佑他,后來慢慢的他發展了自己的心腹,現在他悠閑地在自己信任的將軍馬飛麾下做一個獻策的文官,這次來若南一來是來查關于招兵買馬的事?二是打算來這里游玩一番。
榮國攻打契國已經多年了,因為契國的地理條件畢較惡劣,一直僵持不下了很久,兩個國家都快要彈盡糧絕,還有一個強大的趙國在虎視眈眈。
趙國不敢攻打契國,也是因為地理條件問題,見榮契兩國兵戎相見,趙國樂的看熱鬧的同時,還會時不時的添油加醋。
如今榮國也算民不聊生,聽說若南這邊有黑心的衙役抓兵丁不管家中有沒有傳承人,只要有錢就可以免去兵役,沒錢的哪怕家中只一子,也照抓不誤。更甚者,若是不聽話的,直接當場打殺。
慕容玨一路走的匆忙,并沒有耽擱多少時日便到了若南邊境陳家村,遠遠的聽著有人驚叫,上前查看時就發現蘇暮雪被綁著雙手,踩在陳如賢的身上。
身旁圍著一圈黑衣衙役,村里人多嘴雜,慕容玨不好營救,只帶著如風一路亦步亦趨的跟著蘇暮雪她們一行人,后來尋了深林深處的蜿蜒棧道出手相救。
接下來就是兩人互相兌對方的場景,慕容玨見蘇暮雪也不過及笄的年紀,說話做事卻覺得老辣的可怕,倔強傲嬌如她,做小低伏如她,一張臉隨時都在變換,你永遠也猜不到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若正常女子見自己受難被救,定然是結草銜環無以為報,她倒好直接罵自己多管閑事?等自己轉身離開吧?又亦步亦趨的跟著,問東問西的,一點臉面不要的隨意變換底線。
慕容玨說不上蘇暮雪哪里不對,總覺得眼前這人不一般,當聽到她唱歌的時候,更加堅信,這個女子好似人間尤物。
“展昭?”慕容玨走在蘇暮雪的身后,這次兩人幾乎并肩而行,小小的羊腸小道本就不夠寬敞,兩人并肩走的一瘸一拐的,蘇暮雪忍不住又加快了腳步。
“你這是男孩子的名字!休想誆騙了我!”慕容玨提高了聲線,他可不傻,見蘇暮雪胡謅了一個名字就說了出來,有些懊惱的說著。
蘇暮雪啡腹,你既知道是誆騙的名字還問?你自己說一個金玉的名字難道不是誆騙我?莫不是真當我是傻瓜不成?
“展昭這名字怎么了?我哥叫展琉,我叫展昭!展昭這名字我爹起早貪黑給我起的,有問題嗎?”蘇暮雪想不起來哪里學的方言,一時間生氣居然冒出來這么一句,自己都覺得好笑。
果然方言學多了,說話都有些串口音,懶得和身邊的人置氣,忍不住又加快了腳步,可氣的是蘇暮雪不管走多快,身邊的人總能跟上她。
就算她已經氣踹噓噓的了,對方依舊臉不紅心不跳的,蘇暮雪想起來更加來氣,好歹自己也是練了十六年的輕功了的,對方盡然這么厲害,可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她卻不知,慕容玨可是練了三十多年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