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包的日子很充實,一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陳封也與工友們打成了一片。
“陳封,晚上發了錢去蓮子塢喝酒啊?”
此時沒活,陳封正坐在涼棚下閉眼歇息,感覺胳膊被撞了一下,抬眼后發現瘦猴一般的錢江正對他擠眉弄眼。
“不去。”陳封一口回絕。
蓮子塢可不是什么正經地方,類似于發廊。
跟什么紅袖飄香的青樓雅閣不同,蓮子塢的客戶群體是勞苦大眾,走薄利多銷的路子,賺錢也不少。
當然,姑娘質量也有很大差距,多是苦命婦人。
“沒勁。”
錢江撇嘴,頓了下又忍不住轉頭問道:“那豆腐西施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姜姒在霖城是有些名氣的。
一是確實長得清秀可人。
二是因為劉潑皮挨過姜姒的打。
他多次邀請陳封與自己同去蓮子塢,陳封便告訴他自己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就是那賣豆腐的姜姒。
這話錢江是不信的。
那女子長的俊俏,是能給富家老爺當小妾的金貴命,怎么可能嫁給你個臭抗包的?
這句話就像根刺一樣扎在他的心里,每當看到他那肥胖的婆姨,就酸水狂涌。
于是這已經不是錢江第一次向陳封求證了。
“我成親的時候請你喝酒,記得帶銀子來。”
陳封應付了一句,閉眼繼續小憩。
倒不是抗包累的,而是夏日午后,人自然而然的就犯困。
“……哼!”
錢江心中將自己的長相與陳封比較了一番,悶哼一聲,嘀咕道:“今晚要倆。”
然而這個愿望卻落了空。
下工的時候,王管事突然把大家集合起來,咳嗽一聲,拿捏了一下架子,眼神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才開口道:“我點到的人出來。”
“你、你……那個高個。”
大約挑出來二十幾個人,陳封也被留下。
揮散其余人,王管事說道:“今晚幫中有事,需要人手,待會兒我帶你們過去,每人酬錢五十文。要是另有需要,會加錢。”
“幫場子湊人數?”
陳封心中嘀咕,沙海幫有什么大事,還需要擺這樣的排場。
不過有錢拿,還不用出力,他也樂意走一趟。
如果覺得不對,就退至眾人身后,伺機遁走。
而以自己身懷兩種法術的實力,就算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險,畢竟只是武夫斗狠。
王管事帶著他們去往別處。
沒能去蓮子塢隨波逐流的錢江也不在意,樂呵呵的,畢竟有白拿的錢。
他之前參加過類似的場合,也算老工具人了,就對陳封說道:“我們只是去湊人數,要是雙方打起來,就趕緊躲起來,免得受傷。”
接著,又湊近了小聲道:“不過受傷是會加錢的,你要是狠的下手,就趁亂給自己鼻子一拳,出點血,能拿雙倍的錢。”
“嗯,懂。”
陳封點頭,打算采納錢江的建議,不過他沒打算打破自己的鼻子,而是想著到時候從別人那里蹭點血抹在自己臉上。
很快,王管事帶著他們來到了城外的一處莊子,門口有手持武器的沙海幫弟子守衛。
進了莊子,王管事便將他們安置在院子里,叮囑道:“別亂跑,就在這里等著,等會兒會有人來給你們送飯。”說完便轉身離去。
陳封見遠處有個亭子,就走過去坐下,錢江也湊過來,笑著道:“等會兒可要多吃點,這里的飯可不比碼頭的,有肉。”
“嗯。”陳封應了一聲,心中卻想著其他的事。
姜留厚教給他的武功,完整版的只有【斗獸】拳法跟那套被他練成【吐劍術】的吐納功法。
如今他已經沒有武功可練,也就不能再練成仙術了,得想辦法弄些武功秘籍。
而朝廷為了防止武人以武亂禁,也管理的嚴格,武功秘籍不得私自印刷,也不能私自傳授,需要到當地官府留檔,才能習武。
或者……直接拜入武林門派?也能有個靠山。
雖然他是孤兒,沒法查清祖上,入不了擁有仙術傳承的大宗門,但一般的武林門派還是能進的。
嗯,得好好考慮一番,也不能抗一輩子的麻袋吧……
起碼得賺錢在這霖城買套四合院,住進城里。
這個時代,并不像二十一世紀的新農村,物資流通很方便,城里農村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現在的物資,只能輸送囤積在城里,想要購買,就得進城。而且城里的治安也相對安全,不像周圍村莊,有時還會有山匪滋擾。
所以能住進城里,還是很有必要的。
很快,有人送飯過來。
真如錢江所說,飯菜不錯,有葷腥,有油水。
吃過飯,沒等一會兒,就有人送來沙海幫弟子的衣服,要求他們換上,最后將他們帶到莊子里的練武場。
中間擺著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酒壇,兩端各有一張椅子。
此時沙海幫的幫主坐在一端,另一端的位子空著,人還沒來。
陳封雖然知道此時的酒度數不高,但這么多喝下去,也得昏頭轉向。
“難道要拼酒?”
陳封心中嘀咕,然后便見兩位穿著簡單護甲的大漢護著一位錦衣公子走了進來。
錦衣公子面容俊俏,手拿一把折扇,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沙海幫的幫主看到那公子,也不起身相迎,而是面色不善的冷哼一聲,“哼!”
“小子吳文化,見過沙幫主。”
吳文化面帶笑意的抱拳行禮,然后便一屁股坐在與沙幫主相對的椅子上。
嘴角含笑,帶著幾分輕蔑與不屑。
沙幫主也不多說,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們四海幫什么意思,竟然想要收了我們沙海幫,肚子有點大了吧?就不怕撐死!”
說完一拍桌子,厚實的桌面一震,上面的酒碗跳起,咣啷一陣。
他見來的是四海幫的少幫主,一個年輕人,就想給個下馬威,同時也是心中氣憤。
四海幫派個少爺公子過來,明顯就是不把他當回事!
“沙幫主何必這么大火氣。”
吳文化絲毫不介意沙幫主的下馬威,依然帶著笑意道:“四海幫誠邀沙海幫的加入,并不是為了你們的地盤,而是想要聯合這隴西八百里水域,與隴東十八水寨對抗,共謀大事。而且只要您同意納入我們四海幫版圖,您的權利依舊,沙海幫還是您的沙海幫,我們不會染指半點。”
對于這般說辭,沙幫主并不買賬,冷笑道:“這般蠶食之計,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只要我同意歸順你們四海幫,日后如何,誰又說得準?你們那位軍師的謀略,我也早有耳聞,都是誅心之計。我們還是進水不犯河水的好。”
接著他臉色變冷,“若你們四海幫步步緊逼,我沙海幫也不是無人,大不了干一架,就算不敵,也扒掉你們一層皮。”
“既然沙幫主心意如此堅決,我也不多勉強。”
吳文化用折扇指指他左右兩旁的護衛,笑道:“不如我們賭一場,要是你們沙海幫有人能打的過我這兩個不成器的護衛,我不僅絕口不提沙海幫并入四海幫之事,以后沙海幫還是是我們四海幫的座上貴賓,為你們大開方便之門。
另外,我再拿出五十兩黃金作為彩頭。”
他眼睛盯著沙幫主,笑的有些輕浮,問道:“您以為如何?”
最后還補充一句,“您也可以下場。”
“……好!”
本來沙幫主看到那兩位身材雄厚的護衛,知道都是拳腳行家,還有些猶豫,但聽到吳文化的最后一句,便大手一拍,答應了下來。
“好,沙幫主痛快。”
吳文化抱拳,左邊護衛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扯開口子丟在桌上,咣當一聲,有幾粒金塊掉在桌上,明顯是有備而來。
他笑道:“請君自取。”
他話音剛落,右邊的護衛一步踏出,“砰”的一聲,腳下石板碎成幾塊。
面色冷峻,一臉殺氣的漢子吼道:“誰來?”
聲音沉悶,如野獸嘶吼,就是這一嗓子,就喊破了一些人的膽。
陳封明顯聽到了旁邊錢江的咽唾沫聲。
他一轉頭,就看到錢江的臉色有些發白。
確實,武夫的氣勢能對人造成一定的威懾力。
而以陳封的感覺,這個護衛是位橫練的高手,其實力,應該與沙幫主五五開。
沙幫主也是有眼界的人,當然看得出這護衛不是一般武夫,在場除了自己,沒人能敵,臉色便沉了下去。
可話都說出去了,現在被架在了火上烤,沒有退路。
最后一咬牙,只能自己親自下場。
他站起身朝那護衛一抱拳,“請賜教。”
“拳腳無眼,生死自負。”
漢子口中低吼,朝著沙幫主奔去,每踏出一步,腳下石板就碎裂一塊。
“哼!”
見漢子來勢洶洶,手下兇狠,沙幫主也不敢輕敵,冷哼一聲,提氣運勁,以拳對拳。
吳文化則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悠悠的喝著,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結果如何。
武夫打斗,就是見招拆招,輾轉騰挪,沒什么視覺沖擊,簡單的很。
就像電影《師父》與《太極宗師》中那樣。
所謂的內功,也就是內勁,一種發力技巧,是不能外放的。
所以打人要拳拳到肉,最后誰挨不住了,誰就輸了。
像陳封那樣能釋放拳罡的,則是仙術,已經脫離武功范籌,能在不接觸對方的情況下,殺人于無形。
很快,兩人分出勝負。
沙幫主險勝,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臉上有淤青,嘴角有鮮血,身上皮膚通紅。
而那個護衛,則倒在地上不能起來,被一拳打的昏死過去。
“恭喜沙幫主贏下第一局。”
吳文化一招手,剩下的那位護衛走上前,他笑問道:“這第二場沙幫主還親自上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