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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紫恒于景陽宮珩陽殿內設宴寬帶遠道而來的大沂忠順太子沂順與福鼎大帝黃舒。

那桃花眼,玄黑袍的男子在景陽宮門口看見站在馬車邊扶著沂順下馬車的紅衣沂俐,目光有意無意地滑過她的雙腿手臂和背脊,落在了她的臉上。

沂俐轉首,恰好迎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

她微微笑了。

他知道自己手臂雙腿與背脊被刺傷得血肉模糊。

看來那一茬又一茬的刺客,當真是黃舒派來的。

沂俐眼角余光瞄到了他,隨后抬起手臂攙扶著她老爹,寬大絲綢衣袖順著胳膊滑下,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腕來。

黃舒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她的那一截小臂上,見沒有任何傷痕,微挑眉,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

他帶著侍衛進了景陽宮。

沂俐冷笑。

她的太子爹從車廂中鉆了出來:“皓陽,你在笑什么?”

“爹,你慢著點。”她盈盈笑道,殷勤走上前去撥開了東宮護衛,“爹,我和南奕哥哥昨日生病的事兒……不會有東宮與國公府外的人知道吧?”

沂順微微愣了愣:“你是說,黃舒他知道了?”

沂俐壓低了聲音:“我猜是的。”

一襲紅衣上張牙舞爪地飛舞著九九八十一條暗金螭龍,那八十一條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暗金色鵬鳥銜紅珠步搖與五對十支珠釵插在隨云髻上,鬢邊碎發用暗金鑲紅翡的蝶戀花華勝固定住。

暗金雙魚釧在胳膊上滑動,硌得細小的傷口生疼。

她揉了揉被膚蠟遮住的傷口,硬生生地把齜牙咧嘴的哀嚎扭成了一抹酸溜溜的笑容。

隨后,國公府的車駕也停在了景陽宮前。

沂俐回眸,輕袍緩帶的男子在南州的攙扶下不緊不慢地下了車。

他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剎那,便吸引住了在場所有蕪疆貴女的目光。

沂俐仿佛聽到了無數聲音在吶喊尖叫——

送我去大沂,我要去和親!

沂俐她爹也不緊不慢地笑了笑,他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帶著護衛走了。

“郡主?”

沂俐笑吟吟地轉身,上前挽住了南奕的胳膊。

至少現在,他中了蠱毒的事兒,還不能聲張。

金冠與繡著大團亮金色曼珠沙華暗織著銀線的黑色云錦在在陽光下閃出耀眼的光——而那光卻遠不如男子容貌耀眼。

拋開他玉雕般精美的五官不說,單單是那股溫潤又華艷清涼的貴氣,就足以讓人一見傾心,再見鐘情,三見便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更不用說那條玉帶勾勒出的完美腰線和藏在衣裳下若隱若現的完美流暢有力的線條……

沂俐笑吟吟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紅紗與黑錦交織在了一起,南奕低頭寵溺笑了笑,接過南州遞來的竹傘。

“郡主,太陽毒辣您別曬著。”他的指尖在沂俐手心滑動著,眾人卻只看見兩人衣袖袖口相接,袖口微微抖動。

因而也就移開了目光。

誰知道他倆在干什么……

久聞大沂皓陽郡主與衛國公府小公爺青梅竹馬很是要好,今兒一見,只覺得要好得過頭了。

他抽出手,準確地拭去沂俐鼻尖上的汗水。

指尖留下一絲薄膩。

沂俐摸了摸鼻尖,笑吟吟地“看”著他含笑的眸子。

“你能應付過來么?”

南奕將手中那柄油紙竹傘傾斜過來,遮住了兩人面頰。

他俯身,清涼的氣息頓時充斥了沂俐的整個鼻腔,令她方寸大亂。

“應該可以。”

那景陽宮坐北朝南,共有五座大殿,而珩陽殿便是景陽宮正殿。珩陽殿分為正殿與東西兩側偏殿。正殿之中有一東西走向的薄紗屏風將那大殿一分為二,屏風后是蕪疆貴女,屏風前則是遠道而來的使團和大小官員。

珩陽殿中,大沂使團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擺了不下三十只小碟。

眾人看著那一水兒花紋繁雜的瓷碟,只道是皇家宴會考究,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紫袍金帶的玉紫恒坐在上首,眼神睥睨地瞄著坐在珩陽殿東側的大沂使團。

沂順舉起酒杯,遙遙致敬,沂俐跪在他身旁,給他左手邊第一只玉色小杯中斟滿了酒。

他拇指上那枚微微泛紅的羊脂白玉扳指吸引了大殿之中無數人的目光。

泱泱大國,物產豐盈,這等品質的玉器寶物,怕是只有皇帝陛下才會擁有的。

南奕眸子清亮,眼角微調鳳眸含笑,薄薄紅唇微微勾起,他接過南州遞來的一盞茶,撇去茶沫,輕抿一口。

茶汁沾在了他的上唇,他食指指尖將那滴茶水輕輕抹去。

這一撇一抹,便勾來了無數少女魂魄。

“南小公爺為何不喝酒?”

上首,玉紫恒笑吟吟地放下酒杯,有意無意地瞄到了靜坐在沂順下首的南奕,狀似不經意間清了清嗓子。

坐在西邊的黃舒端著小酒杯,眼波流蕩,朱唇微啟,那雙陰鷙漂亮的桃花眼在南奕身上不住亂瞟。南奕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輕輕放下小茶盞,起身朝著玉紫恒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

“南奕前幾日偶感風寒,嗓子又些不舒服,還望……”他低低笑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望玉王爺恕罪。”

“玉王爺”三個字一出口,蕪疆官員臉色煞白,不少人對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將軍指指點點,而那少年將軍卻負手而立,傲然迎著所有人的目光。

王爺?

稱景順大帝為陛下,稱沂順為太子,稱玉紫恒為王爺。

這可不就是在提醒玉紫恒注意自己的身份,提醒玉紫恒蕪疆不過是個附庸國,別過于囂張跋扈么?

黃舒笑笑,搖了搖頭,放下了小酒杯。

沂順一怔,一個眼刀飛去,穿得花里胡哨的跪在南奕案前的南州低著頭,卻也淡淡笑了。

“真是胡鬧。”

沂順的聲音不是很大,沂俐卻聽得一清二楚,她眼角余光落在了南州那一起一伏的肚子上,咧嘴笑了笑。

南州腹語,南奕對了個口型,稱自己嗓子疼不方便,便有整個宴席從頭至尾都不開口的理由了。

帶著金冠氣質儒雅的男子也看不見玉紫恒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他勾了勾唇,坐下。

而那笑容,在黃舒看來,無異于挑釁。

玉紫恒若有所思地盯著南奕稍顯僵硬的腰部,微微瞇了瞇眼。

南奕跪坐下來,腰微微僵了僵。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從腰腹部的傷口滲了出來。

許是剛剛彎腰行禮時,傷口又裂開了罷?

他微微蹙眉,若無其事地夾起碗碟中一塊鮑魚片,塞入口中細細咀嚼了起來。

“皓陽郡主為何不同蕪疆的貴女們一起?布菜這種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

沂俐聽見那惱人的聲音,猛然回首,步搖上金鈴鐺與紅翡珠子碰撞,叮當作響。

男子笑吟吟地晃著手中玉質酒杯,盯著沂俐的目光像是一直鷹發現了獵物,貪婪又陰鷙。

自己該怎么說?

說信不過景陽殿的宮女?還是說擔心南奕傷勢被外人發現?

象牙筷子依舊抓在手中,她笑吟吟地用象牙筷子指了指黃舒,指尖抵在了脖子上,做出一個用匕首抹了脖子的動作:“不過是盡了為人子女的一點孝心罷了。”她聽到薄紗屏風后的聲響,瞄了一眼屏風后興奮得嘰嘰喳喳看著熱鬧的貴女們,滿心不屑。

或者,她說不要加入那些女人,和她們一樣做長舌婦不成?

而黃舒見了她抹脖子的動作,面色自是一沉,隨他而來的官員們也停止了交頭接耳,垂首賊兮兮地瞄著面色陰晴不定的皇帝陛下。

黃舒奪嫡上位,而他的太子哥哥,就是被他安了莫須有的罪名,在東宮抹了脖子,不治而亡的。

沂俐輕輕松松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便將珩陽殿內的焦點轉移到了黃舒身上。

大沂禮部官員們肅然起敬,他們齊齊擱下了象牙箸與白玉杯,用一種熱烈又崇拜的目光看著她。

小郡主這陰陽怪氣的本領,一向都是很能打的。

黃舒聲音溫和:“確實,為人子女最重要的便是一個孝字。”他嘲諷似的笑笑,“只不過,朕是孤家寡人,自然是體會不到這種……樂趣了。”鼻腔中傳來的微啞聲讓他的聲音多了一絲厚重。

女孩兒莞爾一笑,表情很是虛懷若谷,她懟得誠懇:“那真是可惜了。”

都是你自己作的。

沂順瞪了沂俐一眼。

沂俐回瞪了回去。

“你瞪我?”

“若是我不這么堵住他的嘴,誰知道他會說出什么來?”

沂順聲音壓得極低,卻又無奈:“終究是年輕氣盛?”

不少人在聽見黃舒與沂俐的對話后,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更有甚者,撲哧笑出了聲。

黃舒為了奪嫡殺盡兄弟姐妹之事何人不知?

只是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罷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自然也能堵了別人的嘴,篡改了他大黃史書。

在《黃史》之中,黃舒的兄弟姐妹們或是暴斃而亡,或是干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被貶為贖人隨后墻倒眾人推死于非命,亦或是奪嫡篡權謀位失敗,死魚亂箭之下——所以他黃舒才能名正言順地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子。

不少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大沂這一位郡主一位少年將軍,將鄰國兩位陛下,都得罪得死死的。

沂順只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他輕輕嗓子,有些責備:“皓陽,慎言。”

沂俐心知剛剛自己有些失言,因而垂首應了一聲,語氣里雖有敬意,卻不怎么聽得出誠意。

這一聲溫和的責備和一聲敷衍的道歉,恰恰把本就緊張的氣氛推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黃舒身后的侍衛左手握著劍鞘,右手有意無意地輕撫著劍柄。

薄紗屏風后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微妙的氣氛,竊竊私語聲低了下來。

玉紫恒趕忙遣人將舞女歌女請了上來。

靡靡歌聲中,那令人大汗涔涔的緊張氣氛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沂俐依舊低著頭,敷衍地給沂順布菜。

“皓陽,你這么長時間滴水未進,你要不……”

沂俐掀起眼皮,懶洋洋地望了一眼滿懷期待地望著自己的老爹,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他的好意:“母妃說了,讓我時時刻刻看著你,”她笑吟吟地從金質酒壺的倒影上瞄了那一屋子舞女一眼,笑吟吟地給她爹家樂一塊蒜和一塊姜,“爹,吃吧。”

她爹有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地望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只得硬著頭皮將那兩塊東西吃了下去。

南州在兩步外的地方竊笑。

她撇嘴,嗅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血腥氣。

那股血腥氣藏在混著桂花香氣的龍涎香中,她布菜的手微微一頓,沂順立刻感受到了她的異樣。

她爹微微蹙眉:“怎么了?”

沂俐背對著黃舒,手中象牙箸一挑,指向了兩步之外南奕的方向:“爹,你聞到血腥味兒了沒?南奕那邊傳來的。”

沂順端起酒杯遮住了唇:“你是說,南奕腰腹處的傷口……裂開了?”

沂俐抿唇:“大概是了。”她擔憂地瞄了南奕一眼,南奕低著頭,表情始終是淡淡的。

她瞄了一眼被蒙著薄紗屏風隔在大殿西面對著南奕指指點點暗送秋波的貴女們,嫌棄地蹙起了眉頭。

歌舞樂聲遮掩住了兩人幾近耳語的交流,大小官員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蕪疆絕美舞姬的身上,只有黃舒與玉紫恒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了南奕身上。

黃舒與玉紫恒都是習武之人,這稍顯濃重的血腥氣,自然是瞞不過兩人的鼻子的。

坐在上首的玉紫恒敲了敲桌案上的金蟾,薄紗屏風后的貴女們齊齊對著玉紫恒的背影告退,沂俐望著那散開的,走到每個人桌案前勸酒的舞姬,不知道自己是走還是留。

“皓陽,你留下。”

沂俐挑眉,那雙水靈靈的眸子望著她的老爹。

她老爹也不管她自不自在,哀求似的扯著她的衣袖:“皓陽,你別走罷,若是沒有了你給你爹做個見證,你母妃怕是……怕是又要讓你爹睡書房睡一年了。”

沂俐無奈,只得留下。

大沂皇室男子一脈相承的懼內,在景順大帝與忠順太子身上提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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