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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沂俐望著慢慢散去的人群,冷冷笑了。

“治軍至嚴(yán)?就這?”她語氣里滿是不屑,“孩子……不和孩子計(jì)較,但我也還是個(gè)孩子啊……”

南奕垂眸,牽過沂俐的黑馬,笑笑:“郡主,這是人家家事,肖將軍又怎么能過問?”

“南奕,每年糧餉折合為銀兩有四十兩,不至于路邊這么多人衣不蔽體。”

“郡主,大沂律法,女子不得干政。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肖將軍駐守蓼城這么多年都不曾解決的問題,你有如何在一朝一夕間解決了?”

“你的意思是……不管?”

南奕眸子沉靜如水:“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

再往深處牽扯,恐怕就要扯到五皇子平王沂竭了。

大沂西北封疆大吏趙珂是五殿下平王部下。在這蓼城,肖驍都管不了的事……恐怕也就是趙珂的事兒了。

她想起趙家在京城國公府旁那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宅子,冷冷笑了。

貪那么多還辦不好事兒,真真是個(gè)廢物。

“此刻乃多事之秋,”南奕指了指沂俐包裹里露出了兩件緙絲衣裳,“是他給你的么?”

“是。”她承認(rèn),“他也出現(xiàn)在了蓼城,咱們不得不防。”

“唔……”南奕微微點(diǎn)頭。

事情變得復(fù)雜了起來。

“郡主。”

“嗯?”

“沂俐,臣子的奏折需要層層上遞才能送到陛下手中。”南奕面色有些凝重,語氣遲疑:“而家書卻不一樣……”

沂俐聲音稍稍有些干澀。

“好。”

毒辣的陽光照射在地面上,曬得地面滾燙。滾燙的熱浪順著衣裳爬上了兩人面頰。

很快,兩人面頰被蒸得通紅。

路邊有零星幾棵樹,樹葉在陽光照射下蔫蔫的,失去了她本該有的勃勃生機(jī)。

黃國那年少有為的少年郡主黃舒在蓼城的出現(xiàn),就足以引起兩人警惕。

用沂俐的話來說,就是“是個(gè)人都會(huì)警惕起來”。

汗水順著鬢角流下,流在面頰上,落在了領(lǐng)口里。

“是否要知會(huì)肖將軍一聲?讓肖將軍派人盯著他?”

“好,那我去修書陛下,南奕,你去肖將軍府……只是不知道肖將軍手下能否盯得住他……”她咬著下唇,“我倒是希望是我們想多了。”

驛站。

蓼城軍事重鎮(zhèn),因而驛站修得也比別處更大一些。

蓼城驛站共有九進(jìn)院落,三十五處花園。

沂俐從驛站南門進(jìn)了驛站,沒有理睬驛站官員的嘮叨,徑直入了議事廳,穿過同仕堂,穿過前門后門共十二扇,花園院落九座,左拐,腳不沾地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jìn)了竹亭。

研墨,鋪紙,飛鴿傳書,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卻被驛站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沂俐注意到了那個(gè)給自己磨墨的侍兒。

“郡主這么著急,可是有什么要緊事兒?”

沂俐提筆懸腕,動(dòng)作微微一頓,一個(gè)眼刀飛去,那侍兒嚇得捂住了嘴。

他低頭,而沂俐的目光卻依舊在他身上游走。

“信鴿有么?”

“小的這就去給郡主拿來。”

她用陛下在她年幼時(shí)教給她的暗文,寫好家書,綁在了鴿腿上,抱歉笑笑:“也沒什么事,就是和小公爺吵了一架,要找陛下評(píng)評(píng)理。”

她玉指拈起桌案上散落的紙張,點(diǎn)起桌案角落里那只普普通通的石鼎小香爐,將那紙張丟入香爐里,淡淡地看著它們化為灰燼。

在如何處理蓼城這一事上起了沖突……自己也不算是在編瞎話罷?

“敢問……郡主為何會(huì)與小公園起了沖突?小的們也好為郡主分憂。”

沂俐見那矮胖男子笑得諂媚,心底早已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

這人管得真多。

雖說厭惡,她嘴角卻掛著微笑:“再有幾日便是本郡主及笄之日,那日陛下便會(huì)封本郡主為公主……陛下也會(huì)在那日賜婚……”她稍稍猶豫一下,“只是……若是本郡主嫁了小公爺……要么小公爺舍去官職,要么本郡主舍棄公主封號(hào)。”她聳聳肩:“就吵了一架唄。”

那矮胖男子笑了:“陛下如此寵愛郡主,想必也是會(huì)為了郡主破例的罷?”

沂俐高深莫測(cè)地瞟了他一眼,沒回他。

那男子見沂俐并不理睬他,訕訕地笑笑,告退了。

沂俐冷冷勾了勾唇,跟在了那男子身后。

她借著驛站內(nèi)郁郁蔥蔥生機(jī)勃勃的植物隱藏著自己的身形,她使出輕功,不留下一點(diǎn)腳步聲。

那男子走到鴿棚邊,放走了一只灰鴿。他抬頭望著那只灰鴿撲棱著翅膀飛走,眼底浮現(xiàn)出貪得無厭的欲望得到滿足后的喜悅。

鴿羽落在一叢他叫不出名的植物叢中。那剔羽搖動(dòng)著藤蔓,葉片搖曳,絲毫感應(yīng)不到人的存在。但若是仔細(xì)看時(shí),卻能在植物深處看到一抹紅衣、一雙星眸和遠(yuǎn)山般黛青色的柳眉。

那雙星眸里閃過一絲狠戾。

男子轉(zhuǎn)身,因而不曾見著那剛剛被自己放出的灰鴿被一支草叢中射出的小弩擊中,直至“啪”一聲傳入耳膜,男子猛然回首,卻也沒有察覺出異樣,只是哼著小曲兒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那抹紅衣從纏繞在一起的植物中緩緩鉆了出來,沂俐將那弓弩慢慢塞回袖中,腳尖將那灰鴿勾出,直勾勾地盯著那男子的背影。

彎腰,隔開鴿腿上小竹筒,展開那張小紙條,赫然寫著自己與南奕爭(zhēng)吵內(nèi)容。

氣極反笑,沂俐指尖反復(fù)揉搓著那張小紙條。那質(zhì)量低劣的小紙條在她的反復(fù)揉搓下變得稀爛。

這驛站內(nèi)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奸細(xì)。

但一個(gè)一個(gè)查肯定來不及了……

她冷冷一笑,將那灰鴿踢入草叢,留下了一地血跡。

她順著驛站內(nèi)百轉(zhuǎn)回廊借著蒼蒼植物的掩護(hù)摸去了廚房。

油破了出去,順著回廊流向驛站四處,火星濺在油上,便如魚兒入了水一般,歡快地蔓延開來,爬上了木質(zhì)的屋子。

火勢(shì)愈發(fā)大了起來,沂俐攥緊了衣裳裙擺,上了墻頭,一路輕功摸去了馬廄,翻身上了自己那匹黑馬,那馬受了烈火刺激,因而沂俐一抖韁繩,那匹性格本就乖戾的烈馬沖出火光,帶著沂俐逃了出來。

肖將軍府前勒馬,守門士兵見她渾身狼狽,便帶著她徑直入了將軍府。

城中百姓只見一紅衣女子從走水驛站中策馬狼狽而逃,停在了將軍府門口,也不知她進(jìn)了將軍府說了些什么,他們只知道翌日全城戒嚴(yán),路上來玩巡邏士兵多了一倍。

而那蓼城人民引以為傲氣勢(shì)恢宏的驛站,卻在一把不知因何而起的烈火中化為灰燼,夷為平地。

整件事兒從頭到尾都透露著古怪。

那在眾人眼中驕橫霸道的皓陽郡主,卻因那日饒了兩個(gè)孩子以及這次驛站走水事件,在眾人眼中變得神秘了起來。

驛站上上下下百十余人,除了沂俐外,全部在火中被活活燒死。

“郡主……這火……”肖驍望著沂俐臟兮兮的臉,有些為難。

沂俐負(fù)手,面不改色:“我放的。”

肖驍神色詫異,他看了看沂俐又看了看南奕。

南奕輕輕笑了。

“那么……那么敢問郡主為何要放火燒了驛站?”

沂俐左拳抵在唇部,用力咳了兩聲:“肖將軍,我倒是想問你為何這蓼城中竟會(huì)出現(xiàn)奸細(xì)?”

肖驍呆若木雞。

他夢(mèng)游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奸細(xì),為何會(huì)這樣?”

沂俐抿了一口下人端上來的茶,壓制住了喉嚨深處的燥熱,她低垂眼眸,用長(zhǎng)長(zhǎng)的睫毛蓋住杏眸里尚未消去的狠戾:“寧可錯(cuò)殺,也不能漏。肖將軍,本郡主替你解決了一部分奸細(xì),剩下的……就考你自己解決了。”

南奕輕笑:“對(duì)了肖將軍,還有剛剛說的那個(gè)成衣店,記得好好搜查。”

肖驍目送著兩人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馬不停蹄地從蓼城西城門出城,不出百里,便到了蕪疆邊境。

月城東城門。

兩人喬裝成來往商戶,順利混入月城。

月城在蕪疆最東面,若是再往西,沿著連綿山腳一路前行,依次便是時(shí)州,悅周,再往西便到了蕪疆京城——玉城。

月城得名于城中一眼泉水,那泉水形狀隨月陰晴圓缺而變,很是神奇。而這座城也是依著這眼泉水而建,層層疊疊的屋子將那取之不盡的泉水團(tuán)團(tuán)圍住。

同是邊錘重鎮(zhèn),月城看起來可比蓼城熱鬧多了。

這里沒有春暖花開、細(xì)雨綿綿如江南的含蓄,也沒有秋風(fēng)瑟瑟、落葉飄零如塞北悲壯,更沒有冬寒料峭、白雪皚皚如雪山的蒼涼。這里四季如夏,悶熱得很。

然而這座城的人民也如同這座城一般,熱烈奔放,又張揚(yáng)。

兩人并肩騎馬入城,沿著寬闊又濕漉漉的小路向前走時(shí),只覺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來來往往的行人妝容靚麗,衣著光鮮。若不是知道這是月城,沂俐或許會(huì)把這座城當(dāng)做蕪疆京城了。

沂俐翻身下馬,南奕熟練地接過她遞來的韁繩,跟在了她身后半步,笑吟吟地望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

她說的沒錯(cuò),她還只是個(gè)孩子。

只不過生在皇室,眾人對(duì)它過高的期望逼迫著她早早成熟,早早卷入權(quán)力斗爭(zhēng),讓大家忘了她還是個(gè)孩子。

從百日遇刺那天起,她就注定與無憂無慮的童年無緣了。

一抹紅衣在濕漉漉的空氣里飛舞,他看著那如牡丹一般張揚(yáng),如牡丹綻放的女孩兒,心底油然而生出意思異樣。

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地面濕滑,青石磚鋪就的地面上黏黏膩膩,長(zhǎng)著青苔。路邊也沒有樹木生長(zhǎng),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人海與白墻黑瓦的低矮屋子。

她好奇地盯著路邊耍蛇的老年男子,好奇地走上前去摸摸那冰冰涼涼的蛇,在那蛇吐著信子嘶嘶游向她時(shí),她被嚇得捂住了眼,只往南奕身后躲。

“郡主,那邊有吞劍吐火的,您要不去看看?”

她好奇地盯著路旁一個(gè)蒸青綠色糕點(diǎn)的小攤,遙遙瞄了一眼南奕指著的方向,興高采烈地抓起一袋糕一溜煙就跑了。

跟在她身后的南奕無奈笑笑,掏出手機(jī)一角碎銀子,與攤主道了聲歉,牽著兩匹馬跟了上去。

她瘦弱的紅色身影只往人群里鉆。

他遠(yuǎn)遠(yuǎn)看著女孩兒身影,鳳眸帶笑。

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輕巧步伐與靈動(dòng)身影,像是生怕錯(cuò)過她的一舉一動(dòng)似的,也是生怕她被人流擠著或是在濕滑路面上滑倒。

紅衣女孩兒猛然轉(zhuǎn)身,嘴角高高揚(yáng)起,比往日更明亮的星眸帶著笑意,她沖著他揮了揮手,他卻也回過神來。

南奕低頭,牽著馬,穿過人群,站在了她身旁。

“南奕哥哥,你看他在吐火欸……”

“郡主,您這京中不也見過雜耍的吞火么?”

女孩兒星眸暗了暗:“是么……或許差不多吧……”隨即她的注意力又被不遠(yuǎn)處鐵鎖牽著的象吸引了過去。

“那是什么?”

“回郡主,那是象。”

“那個(gè)人騎在象上欸……”她那如玫瑰花蕾般嬌嫩的面頰上滿是羨慕,“我也想騎!”

南奕不緊不慢地跟在沂俐身后,笑吟吟地看著尚未及笄的女孩兒笨手笨腳地爬上那龐然大物,笨手笨腳地保持著平衡。

她撫著心口,驚魂未定,嘆了口氣。

“算了,那個(gè)東西雖然看起來很有意思,但騎起來不習(xí)慣,算了算了,原本還打算讓祖父給我搞一頭來呢……”

她泄氣,他莞爾。

她累得蹲在路邊,他彎腰撫了撫她的腦袋,用拇指擦去她臉上無意間沾染上的一點(diǎn)泥巴,將她攔腰抱上黑馬:“地上又臟又涼,郡主還是騎馬罷……”

掌心火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紗衣直擊沂俐腰際,她笑著,任由他抱上馬了。

兩馬并駕。

沂俐坐下黑馬不住摩挲這那匹白馬的脖子,沂俐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坐下黑馬不安分的腦袋。

火紅衣袖滑落,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腕露了出來。晶瑩指尖劃在毛色油亮的黑馬身上,襯得手指越發(fā)的白皙了。

南奕垂眸,嘴角幾乎不可察覺地挑起,他默不作聲地將坐下白馬向一旁撥了撥。

高踞馬上的兩人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一人眉目清秀白衣飄飄宛若謫仙,另一位明眸皓齒紅衣飛舞熱情張揚(yáng)。

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du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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