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傳遞不了所有信息,可是能夠傳遞你的平安,至少在你長夜難眠時你知道,還有人等著你平安的消息。——圭弈』
電話那頭的是萍媽,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是阿瀾小姐嗎?”
“是我”葉瀾此時也有點悵惘氣息:“這幾個月你和小峰過得怎么樣?生活用品之類的有缺的嗎?我過兩天就打些回來。”
“阿瀾小姐別擔心我們”萍媽說到:“小峰最近升到初學了,宿在學校里,我經常去看他,他呀個子也長高了許多,距離你們幾個月前見面呀,都成大小伙子了,成熟了,學習也是前茅的,生活方面過得也都好,你常年在外邊獨立支撐這個家,辛苦了,自己照顧好身體,有個頭疼腦熱的記得休息,還有啊…………。”
電話里喋喋不休的囑付,沒有讓葉瀾覺得煩躁,反而她沒有打斷甘之如飴的靜靜聽著,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壓著心口沉悶不已。
“萍媽,你放心吧”葉瀾頓了頓說到:“還有,同樣的照顧好身體,別委屈自己。”
“哎”萍媽知道自己推脫一生照顧小姐,她定然不會同意,也待不安心,只是一口一口答應:“會的、會的。”
短短時間,匆匆幾句,掛斷了電話兩邊的各自不知是怎樣的心情,這世道別離總是傷感又漫長,惆悵入懷。
小峰也要成大小伙子了,記得她十四歲初次見他,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哪怕自己大了他不過六歲,從心底里葉瀾都將他當做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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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食堂,便一眼看到了在門口桌子邊坐著的薛霽,她已經為葉瀾打好了飯,和書一起放在一邊,她自己早已吃好,坐在一邊看著今天課程的書。
“你來了”薛霽看見葉瀾來了目光從書中挪開:“飯打好了,先吃吧。”
“嗯好,多謝”葉瀾回復到,就坐了下來打開飯盒吃了起來。
“跟我這么客氣”薛霽頭都沒抬的假裝發話。
葉瀾不由有些動容,正如薛霽了解她,將自己引為知己,真誠以待,自己也不該這么客氣。
可是葉瀾知道薛霽并不會介意,也沒有多說什么,她們各自默默地做著事情,心照不宣。
吃飯對于她們來說時間很重要,但是在這幾年處在后方,不需要對待軍人一樣對待生活,葉瀾還是用了十分鐘才吃完。
下午要上的是軍事理論課時間很充裕,所以食堂里還是有很多人緩慢的過來吃飯,也有在桌上談笑聊天的,當然也有吃完了往外走的。
李挽頃這邊,她和張儷蘭與趙雅正巧坐在與葉瀾她兩不遠處的座位上吃著飯,雖然李挽頃看似和她們在一起說話,可是余光一直在葉瀾她們身旁。
為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她們那里,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打從李挽頃在人事行政部第一次見到葉瀾,留下的只有好奇與探索。
哪怕那個被自己默默打量的女人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自己也沒有刻意正式出現在她身邊。
這樣很好,確也使得在長達將近一年多以來她們說過的話都只有日常必須,以及偶爾的目光對視,除此以外整個宿舍、班級都似乎分著黨派和小組,努力維持表面的和諧。
在學習時,有中途退出的,有天資卓越成績名列前茅的,也有墊著底還鍥而不舍的,這其中讓葉瀾薛霽以及很多人驚訝的是李挽頃居然堅持下來了,成績還是靠前,不過身嬌體弱軍事格斗等體力科目拖了后腿。
理論夾雜著實踐,學科里的知識葉瀾只是借鑒,對于軍事等手頭上的過硬科目從未放松,不知不覺一年快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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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5月1日,國黨政府正式發布還都令,宣布5月5日“凱旋南京”。
同年國共開始和談,陪都談判和政治協商會議對國黨派而言,僅僅是欺騙中外人民的煙幕,并不能真正打消其獨裁內戰的計劃。
1946年6月,自以為萬事俱備的蔣總統終于徹底撕毀停戰協定,向各個紅區發動全面進攻。正如當時的民主人士梁漱溟所感嘆的:“一覺醒來,和平已經死了!”
6月26日,蔣總統以25個旅,約21萬兵力,向中原解放區發起進攻,自此,長達三年半的內戰全面開始了。
戰爭又怎么會徹底平息呢?葉瀾從日本投降那時候也曾天真的以為再也不會有戰爭,黨派間的故事牽扯、利益交合,終究還是愈演愈烈。
此時國黨擁有正規部隊、非正規部隊及后方軍事機關學校在內的軍隊,總兵力約430萬人,而且擁有裝備較好的陸、海、空軍;
統治著約占全國76%的面積、3.39億人口,控制著幾乎所有的大城市和絕大部分鐵路交通線,擁有全國大部分近代工業和人力、物力資源。
此外日軍投降的各種繳納物品軍事器材、原料等等,還有外國各種援助,上述對比可見,國黨在各方面占有極大優勢。
那么在敵我雙方懸殊的力量對比情況下,共黨敢不敢以革命戰爭來反對反革命戰爭?葉瀾很好奇也有些期待。
戰場前的硝煙終歸要彌漫過來了,“起風了”葉瀾喃喃說著,坐在教室的窗戶邊上,陪都總是難以見到陽光,就像今天又是一個風起云密的天氣。
“怎么,感覺到什么了對嗎?”薛霽當然很了解葉瀾,坐在她身邊說到:“都說特工的嗅覺最為靈敏,我看你葉瀾也不差。”
“成績名列前茅,長得還漂亮,又年輕,嘖嘖”薛霽有些調侃又裝作嚴肅的說著:“起風了,你這個‘待不久’還真該又挪挪位置了。”
“你總是知道我想的什么”葉瀾也親近的一笑說到:“不論外人怎么談論我,你知道你也不差,不過我還真是應景,待不久了。”
“我會一直在的”薛霽突然嚴肅說了一句,目光也朦朧起來看向遠方,仿佛是和葉瀾說著,又好像說給自己。
“我亦然”葉瀾回復到,二人在空曠的教室里,最終相視一笑,微風吹動、眸子微顫。
又該是彼此在各自生活里相逢的故事,只是這個新的故事,該從哪里又開始從頭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