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上帝問起，何為你的信仰，你該如何作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總是一些孤魂野鬼的歸宿。

“你也相信上帝？”對方嗤之以鼻。

“禁欲者高潮，放浪者求饒。淫靡者青澀，圣潔者墮落。懦弱者暴起，強悍者落難，多么完美的世界，可惜只存在于理想中的現(xiàn)實，幻想中的虛妄。”

“存在即合理，反之亦然。”聲音反駁。

“當(dāng)一切進(jìn)行到最高點，混亂顛倒就是常態(tài)，你我皆是如此，不是嗎？”

“哦，真美。”

“你是在說人嗎？”

“不，我是在說日落……”

……

黑夜讓孤獨變得深邃，孤獨在黑夜升華，綻放演繹著黑色的美麗沒有星星的夜里。

上蒼窺視黑夜，為悲情的故事憐惜;愴然的眼里，跌落的淚珠，洗劫了黑夜的靜寂。哭泣的玫瑰，把凄美的情懷詮釋。

一縷青煙，在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下上升，直到落入九天銀河，消匿于夜的心臟中。

17歲抽煙，可能早了吧？

夏日蟬鳴，也比不過空調(diào)聲的鳴鳴作響。

天臺處，應(yīng)該是每一個孤獨患者的必備品了，它就像一個無言的老友，不似影子在雨天落伴，也不像啤酒讓你肝腸寸斷。

樂南一口一口的吞吐著煙霧，看著它們隨清風(fēng)離去，眼中充滿羨慕。

當(dāng)一個人處于黑暗久了，不知黑暗中也有他的“鄰居”。

蒼穹之上，黑影們用著無法理解的語言交流著，似乎這個不起眼的男孩，成了一切的導(dǎo)火索。

回到家中，還沒進(jìn)門，一股濃烈的酒臭和煙夾雜在一起的味道撲鼻而來。

“小南，去給爸爸買包煙。”沙發(fā)上的男人放下酒瓶子，扔過來一張二十元人民幣。

錢掉在地上，樂南隨手撿起，朝著門外走去。

家在小社區(qū)，而一旁就是現(xiàn)代化大都市，從空中俯視，兩者格格不入。

一共四層樓，他家在三樓，樓上是一個喜歡玩搖滾的家伙，除了和社區(qū)的老大爺老太太們經(jīng)常吵架，樂南對他映像還挺好的，畢竟那人來自大城市，見多識廣，總會給他講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二樓家里似乎有人去世了，每天沒日沒夜的哭聲，為這本就有些昏暗的小樓增添了一份恐怖。

“小南，又給你爸買煙來啦？”小賣部老大爺笑著叫道。

“嗯。”

樂南將錢放在桌子上，老板也是自覺的轉(zhuǎn)身拿煙。

“按我說啊，當(dāng)初你就該跟你媽媽的，你那老爸，就是個窩囊廢！你可不能學(xué)他哈，我還盼著你能上個好大學(xué)，幫我這小賣部多宣傳宣傳呢。”

老大爺是個雙腿殘疾的人，老伴走的早，膝下只有兩個女兒，都在外地讀大學(xué)，樂南就成了老大爺“看護(hù)婦”，時不時的幫他做做事，而老大爺也會樂南解決一下早餐問題。

他可沒指望自己的老爸能起床給自己做飯。

“喏。”老大爺把一包樂南連名都叫不出來的煙遞了出來，但從外觀上看，應(yīng)該很貴。

“這包給你爸，這包是我女兒給我寄回來的，咱爺倆偷偷享受。”李老大爺笑瞇瞇道。

樂南也笑著回應(yīng)。

小賣部的燈光是暖色的。

回到樓下，經(jīng)過閃閃爍爍的樓道，經(jīng)過依然在哭泣的二樓，樂南回到了家。

樓上丁丁蹦蹦的響聲此時卻成了男人的催眠曲。

電視里的泰坦尼克號放著，男人在沙發(fā)上沉沉的睡去，不曾發(fā)出呼嚕聲，這是那個女人的命令“別影響了孩子明天上課！”

樂南收拾了下酒瓶子，拿出了床被子給男人蓋上，男人在接到被子后死死的扯住，仿佛那是他的最后一層遮羞布。

做完了這些，樂南才回到了房間。

夏日炎炎，家里沒條件開空調(diào)，所以他房間里的電風(fēng)扇就成了唯一的驅(qū)熱工具。

房間里的窗簾并不遮光，大都市的氣息從這個窗口傳遞到少年心中，伴隨著電風(fēng)扇的咔擦聲。

睡吧，睡吧，天塌不下來，塌下來個高的頂……算了，我頂吧。

……

叮鈴鈴……

鬧鐘響起，樂南在下一刻將其關(guān)閉，這仿佛成了一種常態(tài)，所以鬧鐘煩不了他，只有他煩鬧鐘的。

簡單點刷牙洗臉后，樂南在門口看了看還在熟睡的男人。

輕聲道“我走了。”

一聲輕扣，門被關(guān)上。

被褥中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掙扎。

“大爺，我走啦。”樂南朝著小賣部大聲喊道，此時他仿佛才是個17歲的少年。

“注意安全！”小賣部中扔出來一塊面包和一瓶牛奶。

不用想，這孩子今早又沒吃飯，大爺心里嘀咕道。

樂南微微一笑。

城北高中，私立中的戰(zhàn)斗雞，樂南硬是用傲人的成績?nèi)饪既搿?

這里離學(xué)校不遠(yuǎn)，所以步行成了最好的選擇。

街道上，車還不是很多，但偶爾可以看到一些豪車路過，一般這個點都是送孩子的。

“樂南，一起嗎？”后方的寶馬七系中傳來悅耳的聲音。

“哎呀，楠楠，你叫他干什么！”車中的美婦怪道。

樂南仿佛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朝前面走去。

“媽，他肯定聽到了！”

“聽到又怎樣？一個17歲就抽煙的男生，能好到哪去？再說了，他們家那條件……”

“哎呀，媽……”楠梔嘟起了嘴。

“不管怎么樣，反正你以后不能和他有來往，聽到?jīng)]有？不然讓李老師給你重新分個班！”

“哼！”

……

一口夾心面包，一口牛奶，軟糯的面包與牛奶在口中交融，達(dá)到入口即化的感覺。

樂南每天會這樣對自己吃的食物進(jìn)行一波高度的評價，可能這樣會吃的更香，畢竟硬邦邦的面包和甜的發(fā)膩的牛奶真的不會太好吃。

車越來越多了起來，城市的真正面貌開始浮現(xiàn)。

經(jīng)過昨夜的狂歡，今日的早晨略顯平淡，夜色的燈火虛幻浮華，終究比白日的城市多了飄渺的希望。

步入大門，登上教學(xué)樓，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一天的時候即將開始。

樂南埋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那個，抱歉哈，我媽……”

楠梔怯懦懦的說道。

樂南忽然起身，順著楠梔的方向，直接來了波壁咚。

“我喜歡抽煙。”

“我知道啊。”

“我家庭條件很差。”

“這個我也知道。”

“我喜歡一個人。”

“怎么會，人可是群居動物。”楠梔的臉紅彤彤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此時的教室只有兩人。

樂南的臉越來越近，楠梔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

80，90，100……

心率不斷加快，仿佛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樂南冷冷的說道。

女孩一愣。

樂南以為她受打擊了，還好，只是受打擊，他真的不敢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年齡給任何一個人虛無縹緲的未來，他連自己的都看不清。

“害，我還以為什么事呢。”女孩呼了口氣。

樂南后退，表情疑惑。

“我喜歡你，又沒要你喜歡我。”女孩踮了踮腳尖，這次，輪到她反攻了。

“我……我今天值日。”樂南也想不到女生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愣了一下后，落荒而逃。

“哈哈，小樣，就這也想和我斗？”楠梔驕傲的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誰的心率已經(jīng)超過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