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器（三）

眼下因為她正緊緊拽著煜華胸前的衣服，他脖子底下露出了深深的鎖骨，還有一片雪白的肌膚。衣服被扯得凌亂，又恰好遮蓋住了不可言說的地方，而開口處形成了一道引人遐想的……

雨傾不知所措地抬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她突然想如果順著這個姿勢跪下去，上神會不會給她留個全尸？

或者不動聲色地把衣物整理好，豎起拇指稱贊一句“上神您身材真棒”，在死前給自己樹立一個“膽大包天”的良好形象？

雨傾權衡了一下，最終決定開辟一條新的道路：她火速拉開與煜華的距離，低下頭懺悔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您如果覺得惡心，可以隨便懲罰我，我不會反抗的……只求您給個痛快。”就算神仙真的沒有七情六欲，那也不是能夠隨意褻瀆的，更何況是這種普通神仙都要禮讓三分的上神。她這一番話是發自肺腑的誠懇，說到最后，語氣已經染上了一點哭腔。

不知煜華是不是真的動怒了，她半天沒得到回應，也不敢抬頭看他。

想想也是，你能讓人家上神說什么啊？讓他大手一揮，輕描淡寫地來一句“不礙事”？那也忒大度了點……亦或是讓他怒目圓睜，掐著自己的脖子說“我要殺了你”？那傳出去人家上神還怎么混呀——

喂，你知道嗎，那個凡人被煜華上神殺了！

啊？為什么？

因為她看了上神的身子！

……雨傾覺得即便是死，也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她今日犯下的罪過，怕是幾世都償不清了……帶著這份不安和愧疚，她默默地轉過身子，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后男人的眼神里逐漸濃郁的笑意，以及那一臉的勢在必得。

劍不斷地向前，朝著更深更遠的海里行去。四周的光線弱了許多，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魚追隨著他們，又忌憚什么似的始終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前方傳來一絲不同尋常的光亮，煜華道：“我們到了。”

雨傾聞言抬頭望去，只見密密麻麻的海草中間極不相符地冒出一根銀白色的長鞭，一端連著海底，另一端不見蹤跡，似乎是冒出了海面，而停留在海里的這一段正隨著海水的波動一前一后地搖擺，遠遠看去，像極了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

腳下的劍已經停下，身后又傳來平靜的聲音：“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只能幫你警惕周圍可能出現的危險，鞭子必須由你親自去拿。”聽這語氣上神大概已經原諒她了，或許人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過？雨傾暗暗地松了口氣，又小小地失落起來。

“好。”她應著，朝鞭子走去。

四周的海草自動讓出一條路，直直地通向那一抹銀白。雨傾沒由來地緊張起來，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然，直到她站在鞭子旁，也沒出現任何危險。她緩緩地舉起右手，鞭子發出的光芒忽然分為一縷一縷的，從她的指尖進入，在手腕處匯聚成一道長長的白線。似乎被什么力量牽扯著，雨傾猛地握住長鞭，向上輕輕一拔，那鞭子便如同活了一般往她的手腕處鉆。一陣劇痛傳來，她彎腰咬著牙悶哼了一聲，再次抬頭時，長鞭已經不見了。

與此同時，海底突然震顫起來，四周的海草發了瘋似的伸長，魚群暴躁地朝她撞去。一道紫光閃過，那些快要觸到她身體的海草瞬間化為齏粉。下一秒，她被拉著胳膊乘上劍，朝海面飛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到背后貼著清冽的懷抱時雨傾才反應過來，她紅著臉哆哆嗦嗦地問：“怎，怎么回事？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

煜華一面應付著沖出海面的海草和魚群，一面回答她的問題：“此處的神靈多為兇殘之類，只有這種極陰極惡之地才能生長出神器，神器中的靈力可以壓制住它們的躁動，一旦拿走，平衡就被打破。”

沒想到在光輝普照的神界也有如此兇殘之地，她當下便覺得世間是如此的險惡。

“那它們會一直這樣暴動嗎？”

“嗯。”煜華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波瀾，“直到下一件神器生長出來。”

劍不斷地向上飛著，墨綠色的海草也不斷地從四面八方纏上來想將他們包圍。腳下的劍忽然一分為三，再分為九，又立起在他們周圍，不停地旋轉著，形成一圈屏障。

雨傾看著那些不停蠕動拼命想要鉆進來的海草，頭皮有些發麻：“那神器什么時候可以長出來？”

“神器的孕育沒有固定的時間。”煜華從指尖彈出一道紫色的火焰，“它與主人同時出世。”

一股灼熱之感襲來，屏障外的海草瞬間被燒得精光，紫色的火苗順著軌跡一路往下，燒進海里。原本躁動不安的魚群不再躍出海面，海面徹底安靜下來。

雨傾把肚子從里到外地搜刮了一遍，也沒找到什么恰當的詞來形容煜華的本事，她只知道如果沒有他，自己這會估計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上神，你……好厲害啊。”她冒出了一句廢話，為了表示敬佩。

身后的男人也沒謙虛，直接道：“是不是覺得跟著我是一件明智的事？”

雨傾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想不想一直跟著我？”

雨傾：“……”

嗯……她好像聞到了一絲絲詭異的氣息……

煜華接著悠悠地道：“我好像記得某人看了我的身子，還說要任我處置不會反抗。”

雨傾：“！”她趕忙笑成一朵花，轉過身去使勁眨著眼，做羞澀狀：“上神，您，還缺仆人么？鋪床洗衣生火做飯樣樣精通的那種。”

煜華困惑：“僅限于此么？”

雨傾的身子晃了晃，竭力穩住后，笑得有些苦澀：“好說，好說，來日方長……”

搖著狐貍尾巴的男人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

返程的路途格外輕松。雨傾一開始還在糾結她同煜華的不平等條約，后來又勸說自己，還是算了，畢竟細胳膊擰不過粗大腿，等她能威風凜凜地站在他身旁——如果有這么一天的話，一定要把便宜全都討回來！

周遭沒什么風景，她有些無聊，摸了摸右手手腕，有點后知后覺地道：“對了上神，那條鞭子是不是鉆進我的身體里了？”

煜華答道：“修行之人的手腕處有個放置兵器的地方，名為崆池。可以理解為身體里的一個結界，它在你體內，卻連接著其他地方。”

雨傾舉起手瞧了瞧：“那它怎樣才會出來呢？”

“你試著在心里召喚它。”

雨傾閉上眼照做，手上卻半天沒有動靜。

煜華道：“它剛剛認主，應該還未與你心意相通。”

沒想到一件兵器還這么的有原則，果然神器就是神器。雨傾很想轉過身同煜華說話，可又覺得那樣太無禮，她覺得自己今日的話尤其的多。

“上神，它有名字嗎？”

“神器本無名，需主人賜予。”

雨傾很開心，沒想到自己也擁有取名字的權利了，她想了想，舉著手笑了：“那便叫它‘小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