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您是第一次來這里吧，那么，請容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金，是您的主治醫(yī)生。我看看資料，嗯，博士后，似乎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人物呢，嗯，瘋子......我覺得不像，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

眼前病人沉默不語。他對我不感興趣。

“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聊上一整天。要不來說說我聽過的幾個故事吧。”

我試著去釣他的胃口。

“我有一個病人，他是個資本家，平日最喜歡干的就是用各種方式去壓榨他的勞動力。后來接到舉報，有人說他有精神疾病，所以送到我這里來了。他喜歡寫日記，在日記里，他似乎用花去比喻他的那些員工，有的員工不堪其辱，辭退了，不過有一位員工倒是堅持跟了他十年，別急，那個員工也是我的一個患者，所以他的事情我等會兒再說。他被員工稱為‘狼’，一頭貪婪的狼，永不滿足的狼，蠶食著一切的利益。他生意上來往的人也說他過于計較利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會和他做生意......他想要時間，是的，在和他交流的時候，他一直覺得時間不公平，總在該快的時候變很慢，在該慢的時候變很快。當然，如果要用愛因斯坦相對論來解釋的話......嗯......”

病人還是面無表情。

“好吧我們來說一個女總裁吧，這個女總裁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手下要求嚴苛。她平日里仗著自己的職位，隨意要求別人做事。這樣子的人，換做誰也都受夠了是吧。不過那個女對于員工的奉承倒是一臉好，從不拒絕別人主動討好。嗯聽上去好像有點惡心。”

病人還是面無表情。

“啊不不不，我們回到......對了，剛剛的那個員工，我覺得你會感興趣的。那個員工是個逆來順受的家伙。他以前不刻苦，這幾年來就找了這么個破活累活，但是生活嘛，他有個孩子，為了孩子，做父母的苦點累點，值得。就像是墻角的花一樣，環(huán)境惡劣一點，也還會有點光的。對了，他也是我的病人，是他的妻子帶他來的，我也是從他妻子那邊才知道，他欠了那個“狼”老板一筆債。不過他總是這樣忍著，難免心里會有點問題。你說呢？”我做了一個笑臉。

病人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后又把頭低下。

“別這樣，伙計。至少和我說說話嘛！”

那個病人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站了起來，走了過來。

“這個家伙又是什么情況？”他用手指了指我手里的檔案。

“知道‘咸魚’這個詞嗎？說白了就是混吃等死，她是個挺不錯的姑娘，人美，成績也好，送到我這邊來的時候也挺正常的。她的父母說了這樣一句。‘醫(yī)生，請幫我開導(dǎo)一下她，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的天吶，這我有點難辦......不好意思，我接杯水，有點口渴了。”

“說下去。”

那個病人似乎有了點興趣。

“現(xiàn)在的你值得我去揮霍時間。”

好吧，至少他愿意花時間了，這是個里程碑似的進步。

“你知道的，每個家長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給孩子更多的‘關(guān)愛’，就會帶來更多的負擔。所以，那個女孩的叛逆來了。卡著分數(shù)線，一次兩次，家長都急壞了。覺得是出了什么毛病就直接送我這來了。”

“你的病人就是這么無聊嗎？”他說了這么一句。

“怎么說話呢，這個社會大多數(shù)人都在底層。”

“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咸魚。”他立刻反駁一句。

他開始給我介紹他認知里的世界，大部分都是打工人，每天過著不如意的生活，但是又不肯好好去改變。

“也許，他們就該被迫去改變。”他說了句這樣的話，這倒是讓我有點興趣了。

“怎么個被迫法？”

他晃了晃我胸口掛著的醫(yī)師證明。

“我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揮霍自己生命的人存在。”

............

腳下是火海一片，我拖著那個疲憊的他站在這棟大樓的樓頂。

也許他是對的，時間不該被浪費。浪費生活確實該受到懲罰。不過我現(xiàn)在覺得，他作為一個博士后，一個天才的學(xué)者，把時間用在懲罰別人也是一種浪費。所以說......

是的，他心臟上的那把匕首就是我的。從那個酒吧里逃出來并不是難事。

大概是被他這幾年說過的影響了吧，我還想懲罰更多更多的人，不過我之前說過了，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就這樣吧。

腳下的濃煙已經(jīng)升騰了上來，看樣子，我還是沒有離開死神的懷抱。

他跟我說過，在我遇到他之前，他利用這個大學(xué)城已經(jīng)干掉不少人了。而這次，他看上了這四個人。但愿我最后放走的那個女孩能平安無事吧。

我咳嗽了幾下，這濃煙挺嗆人的。樓下的消防車終于到了，不過看樣子是來不及了......這旋律聽上去其實還不錯。

其實這次的計劃有點失敗，我原本偷偷放在列車上的一支裝有毒物的注射劑不見了。用那個的話，也許他會知道有些時候，時間還是很有意義的。

............

對了，到了下面的世界，我還要跟他說一句抱歉，畢竟有個東西我隱瞞了他太久——在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桌子下面，有一攤紅色的液體，他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是個金發(fā)的家伙，平日沒少跟我嘮叨。

不過幸好，我也擅長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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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報道，近日，一座大學(xué)城發(fā)生火災(zāi)，一名總裁，一位酒保以及數(shù)名酒客被困而死亡，在樓頂還發(fā)現(xiàn)兩具尸體。

一名重病孩童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該孩童患重病數(shù)年，可惜救治不及時，其父親投湖自盡。

此外，一名學(xué)生報警，聲稱知道整個事件的一切，不過話語前后矛盾，初步斷定患有精神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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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您是第一次來這里吧，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沒錯，我擅長偽裝，而且死神說我的罪孽太重了。

看著眼前像是丟了魂的女孩，我想試試去拯救她。（我手里還帶著那支毒藥的解藥。）

“我的名字叫金，是個精神病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