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似有若無昏黃的光亮照亮有情人彼此的臉頰,羞澀靦腆恰似晚春暖風中特有的溫柔,夏季里薄荷的清新。
高宇的亭閣上那雙沁滿冷漠的俯視既顯孤高卻也是那樣脆弱,“少爺,今兒晚夜風大,我好得給您添件衣裳,不然夫人又該擔心了。”“你先回去吧。”翩翩公子朱唇輕啟,本是儒雅的芙蓉面,眼睫上凍霜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吳子望著這位服侍多年的男子,好像從來對自己不多說什么,總是禮貌里帶著淡淡的疏遠卻又總是無法讓人忽視。他在心中深深的嘆息著,走向耀眼通明的燈火,眼前的景像就像黎明前的白晝,而剛剛腳步后的樓宇便是黑夜里最初的樣子不過卻是這樣憂傷。原來黑夜也是可以分割的。
吳子悄悄的望著樓宇上的清雋身影,一時想起最初見他的樣子,記憶中的多年前他還只是一位小小少年郎時,眉間的氣宇軒昂,眼里放蕩不羈,那種初見時的意氣風發(fā)叫他久久不能忘懷。從什么時候開始眼神上就帶有桀驁的兇狠與空洞的敏感呢?那個他與他家破人亡后從不提起的伏靈棠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那年的他大病一場接一場就好像厭倦了自己生命的本質。直到一次深夜里他病入膏肓,他焦急的探著他額頭的溫度,燒的發(fā)燙,輕薄蒼白的嘴唇上都燒出白色的碎屑。深夜里一時也請不到大夫,他急的不停的給他擦拭身體來降溫,就怕他萬一有一個閃失,這么多年了他們就這樣一直相依為命,他不是他的小少爺,更像是手足,弟弟,需要他這個大哥哥的照顧與依賴。
盡管那聲音似呻吟般的呼喚,幾乎不能聽見,他難過的望著躺在床上的他努力掙扎的唇語,附耳過去,氣息如游絲般但他還是聽到了,原是“青棠”二字,只是在嘴角邊呢喃著細語,卻是硬生生挺過了那場幾乎奪命的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