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穹頂下,水晶吊燈折射出萬千細碎光芒,將拍賣廳切割成明暗交錯的菱形格。拍賣師的木槌敲響時,秦蓁的目光突然被人群中一抹身影刺痛。周今安站在二樓貴賓席的陰影里,白襯衫領口松開兩顆紐扣,正朝這邊張望。當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猛地別開臉,喉結滾動著將威士忌一飲而盡。“秦小姐對這幅畫感興趣?“南宮衍突然握住她僵直的手腕,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展臺上的《月光下的鳶尾》泛著柔和油彩,“想要的話...“南宮衍輕笑,舉起競價牌的動作優雅從容,“我可以送你。“
此起彼伏的叫價聲中,秦蓁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周今安的競價牌也跟著舉起,在人群里格外刺眼。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仿佛要將這些年的隱忍與不甘,都化作此刻的孤注一擲。
“五百萬!“南宮衍的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威懾。全場突然安靜下來,秦蓁感覺到身旁男人緊繃的肌肉,以及二樓傳來的壓抑喘息。當拍賣師的木槌即將落下時,周今安突然輕笑出聲,放下牌子轉身離開,背影在旋轉門處與月光重疊。
“成交。“南宮衍松開她的手,接過拍賣畫冊時,“看來有人知難而退了。“他翻到拍品介紹頁,指尖點在作者簡介上,“不過秦小姐應該不知道,這幅畫的創作者,曾暗戀模特十年。“
秦蓁望著畫冊上斑駁的筆觸,突然想起周今安總是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出現,就像畫中永遠觸不到月光的鳶尾。窗外的月光灑在香檳杯上,泛起細碎漣漪,而這場精心策劃的拍賣會,終究成了兩個男人無聲的戰場。
秦蓁的指尖無意識蜷縮在真絲裙擺上,展臺上的藍鉆項鏈正躺在黑絲絨托盤里,鉑金藤蔓纏繞著的主石泛著深邃的矢車菊藍,碎鉆在射燈下流轉出銀河般的輝光——這與她藏在保險箱里的泛黃照片,母親戴著同款項鏈的模樣重疊。
“八百萬!”南宮衍的聲音裹挾著雪松氣息壓過來,他舉起競價牌的動作優雅如貴族行禮,黑色西裝袖口滑落時露出半截腕表,表盤折射的冷光與藍鉆交相輝映。
前排藏紅花色的絨布座椅突然發出窸窣響動,秦蓁循聲望去,右側貴賓包廂的雕花欄桿后,兩道身影依次浮現。最左側的周沉舟扯松領帶斜倚在天鵝絨靠墊上,露出眼底猩紅血絲。他身旁的周清塵將鋼筆在指間轉出銀亮弧線,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間素雅的檀木手串。
“八百五十萬”周清塵的聲音溫潤如玉,卻在寂靜的拍賣廳掀起波瀾。周沉舟猛然坐直,打翻了手邊的威士忌杯,琥珀色酒液在波斯地毯暈開深色痕跡:“秦小姐不是最瞧不上周家?“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掃過秦蓁頸間,“怎么,想拿這條項鏈裝點你那快倒閉的秦家?“
南宮衍指尖輕叩競價牌,金屬與皮革碰撞的聲音格外清晰:“一千萬。聽說周總上個月在城西拿的地,到現在還沒辦下施工許可?“他故意拉長的尾音里藏著刀鋒,周沉舟的臉色瞬間漲的通紅。
價格牌如走馬燈般起落,當周沉舟嘶啞著喊出“一千一百萬”時,周清塵突然按住兄長舉牌的手:“大哥,財務報表還沒...“話未說完就被周沉舟粗暴甩開,水晶煙灰缸砸在墻上炸開,細小的玻璃碎片飛濺在周今安的阿瑪尼西裝上。
“一千萬兩百萬!我看誰敢跟我搶!“周沉舟脖頸青筋暴起,領口的鉆石袖扣在燈光下刺得人眼疼。全場屏息間,南宮衍慢條斯理地亮出競價牌:“一千三百萬。”與此同時,他從西裝內袋取出絲絨盒,藍鉆戒指在他指間流轉出冷冽光芒。
“上周就從瑞士拍回來了。“南宮衍俯身替秦蓁戴上戒指,冰涼的鉑金貼著鎖骨。原來與臺上正在競拍的項鏈是一套。
周沉舟抓起整瓶紅酒狠狠砸向地面,酒液混著玻璃碴在燈光下蜿蜒成血色溪流。秦蓁望著鏡中流轉的藍光,終于讀懂南宮衍藏在溫柔下的鋒芒。
拍賣廳的騷動尚未平息,周沉舟突然扯斷領帶,沖下臺階。周清塵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兄長的西裝后領:“大哥!別沖動!在這兒動手,安保可不答應。”
南宮衍護著秦蓁后退半步,修長手指輕叩西裝內袋。
“周總這是要明搶?”他挑眉冷笑,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全場聽見,“不過我記得,周家最近剛接了政府舊城改造項目,要是傳出暴力競拍的丑聞……”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周沉舟頭上。他渾身緊繃,死死盯著秦蓁頸間的項鏈,喉結上下滾動:“南宮衍,你給我等著!”說罷猛地甩開周清塵的手,轉身撞開雕花木門,震得門框上的鎏金裝飾都微微發顫。
周清塵無奈地嘆了口氣,朝秦蓁頷首致歉:“秦小姐見笑了,家兄最近壓力確實太大。”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落在南宮衍身上。
周今安不知何時回到會場晃到兩人跟前說:“這條項鏈真好看,可惜我大哥沒這福氣……”話音未落,就被周清塵拽著衣領拉開。
“抱歉,舍弟口無遮攔。”周清塵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兩人,“夜深了,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兄弟三人離開時,周今安還不忘回頭看了看秦蓁,而周沉舟的咒罵聲,即便隔著厚重的雕花門,仍斷斷續續傳來。
待周家兄弟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轉角,南宮衍的指尖輕輕撫過秦蓁頸間的藍鉆:“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秦蓁望著滿地狼藉,藍寶石的冷光倒映在她眼底閃著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