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廂里，氣氛尷尬且僵硬。

但有這種感覺的，只是姜輕一個人。

賀凌寒淡然自若，舉止優雅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淺抿品嘗。

他的父母雖然很早就意外離世了，但賀家老太太是個極為講究的人，他從小在老太太身邊長大，耳濡目染，身上便有種渾然天成的貴氣，舉手投足間都是旁人無法企及的矜傲。

姜輕跟他其實是同路子的人，只不過姜輕行事比較張揚，他則是……比較裝。

就好比現在，他明知自己有求于他，偏生一句話都不說，只自顧自喝酒。

那副樣子，好像包廂里根本沒有姜輕這個人的存在。

姜輕暗暗咬牙深呼吸，忍住被他無視的惱怒，櫻唇輕啟，很客氣地問：“賀總，我們先吃飯，吃完了再談？”

賀凌寒：“談什么？”

“賀總神通廣大，消息靈通，肯定早就知道了我今晚約你吃飯的目的，是吧？”

姜輕一邊生氣一邊討好的樣子，賀凌寒看著特別的順眼。

過去三年里，無論外界多么畏懼他，姜輕對他從來都是說生氣就生氣，說發火就發火。

在外面，她為了自己的形象，可能會稍稍克制一些。

但在家里，姜輕都是直接把他的面子踩在地上摩擦。

賀凌寒不屑跟她吵，也絕不會對女人動手，所以最后的結果往往都是他被姜輕氣得要吐血，然后甩門而去。

不過姜輕這人也很現實，知道自己不是姜家親生的之后，行事態度就改變了很多。

若是以前，自己是絕沒有機會看到她此刻這般委曲求全。

賀凌寒端起酒杯，慢慢地抿了一口，語氣仍舊是淡漠疏離的，甚至有些欠扁：“我真不知道姜秘書今晚請我吃飯是有什么目的。”

既然她一口一個賀總，把界限分得這么清楚，那自己就如她所愿，喊她一句‘姜秘書’。

姜輕：“……”

繼續裝。

她彎著唇，明艷艷地笑了下，“既然賀總不知道，那就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談事情，不是嗎？”

“我喜歡邊吃邊談。”

賀凌寒說著，還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拍了一下。

姜輕：？

“不懂嗎？”

姜輕不是不懂，而是被他的暗示給震驚了。

他居然讓自己坐他腿上去？！

雖然他們是夫妻，但現在是談公事的氛圍，他是想職場潛規則嗎？

見她滿臉震驚，但又毫無行動，賀凌寒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手里的酒杯，淡淡說道：“姜秘書不愿意的話，那就不要談了。”

姜輕：“賀總平常談公事，也是讓別人坐你腿上談的嗎？”

賀凌寒：“男的不是，我對男的沒興趣。”

姜輕：“……”

賀凌寒這時又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你剛才這話……是以姜秘書的身份問的，還是以賀太太的身份問的？”

“賀總希望我是以什么身份？”

賀凌寒沒有正面回答，只道：“如果是姜秘書的身份，那就不要對我的私生活感興趣，你們姜董沒教你職場規矩嗎？”

他說話一句比一句過分，姜輕本來也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此刻終于忍無可忍，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不等她開口，賀凌寒卻先一步說：“姜秘書，想好了再發脾氣。”

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不可能因為姜輕是他的聯姻妻子，就花大價錢去救遠山集團。

所謂聯姻，就是為了共贏，而不是為了給對方收拾爛攤子。

再者姜輕不是姜家親生的，他花那么多錢去幫遠山集團，事后姜玉山和周韻未必會記得他們夫妻倆的好，還有可能把他們當冤大頭。

當然，姜輕心里不是這么想的，她覺得是為了自己，因為她對遠山集團有想法。

但以她現在的能力，想要拿下遠山集團，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趁著今晚這個機會，自己好好教教她，在商場上要怎么為人處事。

“過來。”賀凌寒這次是直接下命令。

他冷著臉嚴肅起來的樣子，如同古代高高在上的帝王，無端的想要讓人臣服。

姜輕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腦子里在想什么，居然真的朝他走了過去。

“坐。”

姜輕依言坐下。

賀凌寒又對著酒杯抬抬下巴，眉心微蹙，略不耐煩地說道：“喂酒啊，還要我教你？”

喂你媽！

姜輕盯著那杯酒，只想端起來潑他臉上！

賀凌寒卻把她的心理活動摸得一清二楚，低頭覆在她的耳邊，聲音低沉而危險，“你要是敢把酒潑我臉上，我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姜輕忽然拿過酒杯，仰頭灌了自己一大口，然后轉過來，以嘴對嘴的方式把酒喂到了他的口中。

她很壞，喂完了酒，舌尖還故意在他唇上掃了一下。

賀凌寒頓時感覺到有股氣往下竄，咬牙忍著才沒做什么，只眸色深深地盯著她。

姜輕沖他一笑，還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以曖昧的方式蹭了蹭他。

這夠男人不就是想看自己惱怒卻又不得不屈服的樣子嗎？

那自己干脆就順著他。

“賀總，我剛才做的你還滿意嗎？”

什么滿意不滿意，賀凌寒現在壓根就沒有心思再跟她繼續談下去，只想把她摁在桌子上，做自己腦子里想的事。

姜輕把他的眸色轉變全部看在眼里，心底浮起小小的得意。

剛才不是還很囂張嗎？現在又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

這么經不住勾引，還非要讓自己做這些事，有毛病吧？

姜輕這時又說道：“賀總要我喂的酒，我已經喂了，還有其他要我做的嗎？”

“什么都可以？”

“只要賀總想的，我就可以。”

反正他們是夫妻，多親密的事都做過了，沒什么豁不出去的，他賀凌寒自己不覺得膈應就行。

偏偏——

賀凌寒就喜歡這種惡趣味。

他勾著姜輕的細腰，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子上，磁性暗啞的聲音又欲又野：“原來賀太太也喜歡玩刺激的。”

姜輕突然預感不好。

正要轉頭，耳邊驟然響起布料開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