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葛大夫面色沉重返回云景閣內。
“回稟大人,來者必是用以毒治毒之法,是一個極其大膽的奇招,那嘔吐液體中含著劇毒,在下斗膽猜測,桶中藥液去除的是應是藥丸之毒。身體通過高溫浸泡,驅使三種毒在體內搏斗,藥性相斥,從而催吐。真是險之又險!”
此時,后院中的雜役下人,正忙著拿鐵鍬挖土入麻布袋,挖走那不慎被濺出的嘔吐物染及的泥土、花草等,據葛大夫說此為劇毒。此批泥土需移往荒郊,暴曬于陽光下數日方毒消除。
葛大夫原本是江湖上一代神醫,年輕成名,一次江湖歷練中,偶遇火燒盜賊窩的年輕顏王,欣賞顏王的雄才膽略,武藝高強。受顏王相邀一同江湖游歷,其后隨顏王出征邊境,替顏王拔過箭,刮過毒,相知相伴數十載。
他的醫術造詣極高,已數次將顏王從地府閻王爺手中奪回。
來人居然能治好連葛大夫都沒有把握毒癥,來者極不簡單。
此次顏王帶入京城的人馬不多,個個皆是精兵,戰場上以一敵十決不在話下。
然而,兩名負責守衛的精兵,居然連對方樣子都沒看見,毫無察覺便被擊暈。
閻王銳利鷹眼中閃過幾絲陰冷。
這是對方是恐嚇嗎?
對方能動用官府捉人抄家,魔爪可深入牢獄,使人暴斃。這前面幾招,對故友動手,意圖明顯就是要讓自己進京;費心思讓天兒身中劇毒是牽制自己。
可后面這招,專門讓自己去慶河居去吃頓飯,多花費五十兩銀子?這番費功夫折騰,又將天兒醫好,也沒說要自己怎么著,究竟是為何?
顯示其手下能人多,不僅武藝高超,還有高明的醫術?
恐嚇?炫技?玩弄?
葛大夫瞧著顏王臉上陰晴不定,不禁搖搖頭,“大人近日來連夜奔波,思慮不定,稍后我熬一碗安神藥,你務必將它喝了,防舊疾發作。大人,今晚必須要好好睡上一覺,天大的事,請明天再說。”
顏王不置可否,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此時他滿腦子問號,正在將京城中各勢力情況細捋。最終,他將事件的源頭定在侄皇孫太子澤鴻治身上。
想打我十萬大軍的主意,哼,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沒這個本事!
如若,不是太子方的勢力,又會是誰?侄兒皇上?他鞏怕沒這個膽!
如今這個皇上啊......
顏王眼前閃過一個高仰著稚嫩臉蛋的少年娃,那時,他站在朝堂之上,在眾人都嚇得跪拜在地上時,只他一人小身板挺立,高聲喝問:“他到底犯了什么錯,他什么都沒做,何來的錯!”
是啊,何來的錯?
那人什么都沒做,便被貶為了庶民,高高在上的王族之身,那曾受過的寵愛,卻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還成了一無所有,被唾棄的人。
當然,面對如此質問,也只有那少年娃才能讓高坐在皇位的當權者一笑置之,不僅沒龍顏大怒,還當眾朝臣的面夸贊,“夠膽色,果然是我的好孫兒,爺爺這個皇位,將來給你坐好,要不要?”
“要!我不僅要皇位,我還要他!”
言語猶在耳際......時過境遷,那少年娃真的成了如今大澤國的皇上。可惜,如此霸氣的言語也只是那一次!
那人,如今身在何方?
顏王思緒至此,突覺頭痛欲裂。頭疾發作得如此之猛,眼前模糊一片,顏王身軀搖晃,險些倒在地上。
幸得葛大夫一直在觀察他的神色,發覺不對,立馬摻扶住顏王身軀。
也不另安排,就直接與親兵一起將顏王背入云景閣里廂,與那男孩天兒睡同一榻上。
葛大夫雖武藝不如以一敵十的親兵,但醫術了得,又是最親近顏王之人,在軍中,他的指令等同王親臨。
吩咐下去讓人將小藥爐放置廳中,并按藥方速配齊藥材,葛大夫親自熬制。
望著喝下藥液沉沉入睡的顏王,葛大夫輕嘆一聲,“都過去這么多年,你還放不下么?”
云景閣內,葛大夫照顧著兩個同榻的病人,幾乎徹夜未眠。
河邊客棧中,無名早已入睡,一夜無夢。
而在京城中,因為顏王的到來,而徹夜難眠的人還真不少。
巍巍皇城,顯赫東宮,太子澤鴻治正慵懶地倚在鋪著一張黃白紋理的虎皮躺椅上。
他一雙烏黑眸子凝視房梁,聲音清冷,“一群廢物!我養你們有何用。”
“顏王都進京三天了,你們現在才報,還讓人留在老三的地盤上,哼!快去查,他都做了什么,老三那邊也盯緊!”
.......
御花園一座觀景假石山旁,一名身穿太監服的老者,四下打量,見無人,伸手在假山石上某處用力按下,假石山開出一道僅一人寬通道,老者一閃入內,通道隨即閉合,假山石恢復如初。
“哦?顏王在紅杏樓?再探,小心不要驚動他!”
“是,教主,屬下遵命。”
“另多派些外編人手,遠遠地跟著,看有哪些人也在監視前顏王。切不可驚撓。”
“教主,您現在啟用外編人手,是不是,他要來了?”
“嗯,他會來的。”言語中帶著一點溫和。
老者雖然看不見教主帽兜下的臉,可他知道,教主好久沒真心笑過,教主已經等了那人很多年了。
......
夢娘連夜來到三皇子澤鴻鶴的鶴王府,此時正低頭躬身。
“夢娘,你做得極好,顏王要什么,我們都給他,好好配合,絕對不可怠慢。”
“是。”
“據你說所,那顏王對嬌嬌姑娘頗看重,此事值得一探。”
一眼撇見仍跪在地上的至尊賭坊三公子,語氣冰冷道:“而你,居然還要等我指示,讓他在你那等這么久,哼!是不是我把你捧得太高了?”
三公子沒了平日里人前的傲氣,頭抵著地面,重重的左右開弓拍臉十下。“屬下辦事不利,請公子再給次機會,我一定辦妥。”
“哼!”
三皇子澤鴻鶴緩緩站起,從書桌走向立于一側的巨大屏風,上面的刺繡畫作居然與云臺閣中,柳煙姑娘所畫飛天神女圖一模一樣。
三皇子輕撫刺繡畫上神女舞向天際的絲滑手指,眼中難得一絲溫柔閃過,隨即,嘴角下扯,露出鄙夷神情。
“柳煙那里,不用逼她,她是聰慧之人,定會處理好。”
......
旭日東升,龍氣蒸騰的皇城內,眾臣齊聚議政殿,皇上的其余八個兒子在殿側賜坐而觀,太子則站在左相陳挺身側,
殿內吵雜無比,眾人七嘴八舌,爭吵不休。
龍椅之上,大澤國的皇上澤帝正朱唇微張,一只纖纖玉手靠上前,塞入一顆清甜果子。
“皇后,這土疆國進貢的葡萄就是特別的好吃,下次讓他們多弄幾頭駱駝,多裝幾箱過來。”
“皇上,你是想騎駱駝玩玩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