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允之可以說是相當自來熟,摟著李應進門后,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李應也就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小王爺這大清早的來有何事?”李應先開口問道。
“這可不早了呀應兄,太陽都出來三四個時辰了。”
“那現在幾點了?”李應不解。
“幾點?什么幾點?時辰的話,現在巳時。”
李應心中大感疑惑,卻又不好意思繼續追問。
華允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覺得是李應睡久了睡糊涂了,轉頭說起了自己今天過來的正事兒。
“今天我是專程來向應兄道謝的!”華允之抱拳對李應陳懇道,“感謝應兄昨日的救命之恩。父王今日有要事出府了,他說回府后還會上門找應兄道謝。”
“感情你就是個傳話的。”李應心中雖然是這樣想,但嘴巴上還是客氣道:
“小王爺客氣了客氣了。”
傳完話之后,華允之搓了搓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沉下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應說:“應兄你看我這個手啊,又毛又不靈活,真是不方便活動啊!”
李應自然懂到了華允之的意思,他故技重施,又讓華允之自己眼里的雙手‘恢復正常’。
看到雙手恢復的華允之可是樂壞了,李應囑咐的什么此法持續時間不長,此法一旦遠離自己就會失效之類的,一概像沒聽進去一樣,只顧著看著自己的手傻笑。
不過那爪子只是在華允之看起來恢復了正常,在李應眼里也還是狐貍爪,看起來還是怪滲人的。
“小王爺還是帶個手套以防我這法術突然失靈吧。”
華允之樂呵呵的傻笑著,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雙手套帶了上去。
只是那狐爪不像人手,就算帶著手套也有些怪異。
可看到小王爺這傻樂的表情,李應沒忍心破壞他的心情,便轉移話題問起了他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不知道之前王爺答應的傳道解惑的老師傅安排得怎么樣了?”
“害,這事兒。”華允之對著李應一拍大腿,笑容更盛,“哪里需要什么老師傅,這洛陽乃至這中州,就沒有我華允之不知道的事兒!”
華允之挺著胸脯,自信道:“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交給本少了!本少可是號稱洛陽包打聽。”
李應暗喜,本來還在擔心問的問題太過于常識性了,引起了別人的懷疑可就難辦了。這下倒好,一個白癡師傅送上門來了。就華允之這人的心性,估計李應說什么他都會全盤相信。
李應略作思考,問出了目前最為關鍵的問題:
“不知道林幼婉小姐現在在何處?”
華允之看著李應,一臉吃驚:“應兄你不知道?”
“我為什么會知道?”
“那日我看表妹照顧你時的著急表情,還以為你倆關系極為親密!”
李應擺擺手,不好意思的回答:“沒有沒有,我只是恰好救了林姐姐一命。”
華允之聽到李應這個回答,心中大喜,看來自己追求表妹還有機會!喜笑顏開的回答了李應的問題:“我也不知道!”
“小王爺你不是洛陽包打聽嗎!”
“這這這。”華允之憋紅了臉,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表妹是京城人,不算在中州洛陽范圍內!”
李應也不繼續和小王爺插科打諢了,他現在有好多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問問這個比他還單純,不諳世事的小王爺。整理了一下思緒,李應對華允之說道:
“不瞞小王爺,我從小本和師傅生活在深山中,與世隔絕,可幾天前誤入傳送陣,被傳送到了這完全陌生的洛陽。深山中實在是信息封閉,我對洛陽中州之類的一切信息都不甚了解。”
聽了李應這話,華允之也是來了興趣:“深山中!?那你們吃啥呢!”
“吃山中野果,野獸。”這話是李應誆騙華允之的。李應從小到大的一切衣食住行,全都由蘇蘇給他安排妥當,至于那些食物啊衣服啊到底是從何而來,李應自己也不知道。
“野獸!?”
“就那種足足有兩個人這么大的野豬。”李應開始給華允之描繪起來自己和蘇蘇姐一起上山捕殺大豬時的情況,“那日我和師傅一起上山,看到了那比人頭還大上數倍的腳印……”
華允之聽著李應繪聲繪色的描述,已經是完全相信了對方的所言所聞,沒有半分懷疑。
李應漸漸把話題引回了正規,問起了之前讓自己感到疑惑的時間。
“話說你們是如何分辨時間的?就沒有什么記錄時間的裝置嗎?在山中的時候我都是通過院子里的大鐘看的時間。”
“這個需要記錄嗎!?心中自然可以判斷時間吧。”
李應大驚。
“只要是能吸納靈氣之人,判斷時間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到的吧。”不過華允之仔細端詳了一下李應之后,改口說道:“我觀應兄毫無靈氣傳出,莫非從未引氣修行過?”
“靈氣?這又是什么!”李應滿臉茫然的看著華允之。
這下輪到華允之震驚了,他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李應:“僅憑凡軀就有如此力量和速度,應兄真是天賦異鼎。”
李應知道自己當然不是沒有修煉過。只是他從未進行過什么引靈氣入體的修行。他修煉的,是自己身體上的那些黑色紋路——魔紋。
李應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接觸魔紋那一天。
那是一個尋常的早上,清晨的露珠沾在樹葉上,太陽藏在山后還沒露臉。不過才五六歲的李應被蘇蘇早早的叫了起來,睡眼朦朧的他靠著蘇蘇姐,一起在院子內站著,似乎在等著誰的到來。
“應兒,一會兒的洗禮,可不能哭哦。”蘇蘇摸著李應的頭,用溺愛的聲音叮囑道。
“蘇蘇姐,洗禮是什么呀。”年幼的李應不解,抬頭問蘇蘇。
蘇蘇看著瞪著疑惑大眼睛的李應,甚是喜愛,一下子把他抱了起來,柔聲道:
“洗禮就是可以讓應兒變得很厲害很厲害的儀式。家族里的每一個小孩兒,在應兒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必須經歷洗禮哦。只有在洗禮過后,才能進行修煉,越來越強。”
“那我變厲害之后可以去見爸爸媽媽嗎?”
“當然可以呀。”
不一會兒,遠處有沉悶的腳步聲傳來。漸漸的聲音越來越來,四個身抗巨大爐鼎的男子隨聲映入眼簾。扛著爐鼎的四人邊,還有一個佝僂著的老頭踩著慢悠悠的步伐。
這巨大的爐鼎呈方形,四壁刻滿了奇異神秘的紋路,其中更是盛滿了濃稠得如固體一般的深綠色液體,散發著讓人心曠神怡的清香。
那四個男子將巨大的爐鼎抗到院內后,便一起退到了院子的大門外。老人關上了大門,走到了這龐大的鼎邊,對被蘇蘇抱著的李應道:“小少主,是時候了。”
李應害怕的看著這個滿臉皺紋,笑起來簡直就像一朵盛開老菊的老人,不禁更用力的抱緊了蘇蘇。
“應兒不怕哦。忍過去了就是男子漢了!”
隨后蘇蘇把李應放了下來,退進了里屋。李應警惕的看著老人,雖然他滿臉笑容,卻絲毫不能讓李應感到親切。
“這將是小少主奠定基礎最為重要的一步。您是否有成為少主那般通天蓋世人物的天資,可全看今天了。”
老人嘴里念叨著小李應完全聽不懂的咒語,隨后一手抓起小李應扯掉了衣服,把他扔進了鼎中。
小李應就感覺自己像是被扔到了一團果凍上,柔軟又有彈性,還帶著不低的溫度。慢慢的李應陷到了這怪異的液體中。可說來奇怪,就算是陷進了液體中,李應也是可以正常呼吸,甚至鼻間充滿了淡淡的清香,再配上四周溫暖貼身的濃稠液體,好不舒服。
可這份舒服并沒有持續多久。轉眼間刺痛感便布滿了李應全身。那些原本濃稠平靜的液體突然躁動了起來,對著李應身上的每一個毛孔,爭先恐后的擁入。李應只感覺到全身都是如同針扎一樣的疼痛,大聲哭喊了出來,
“啊啊!好疼!!”
里屋內的蘇蘇聽到李應的叫喊十分心疼,但現在正是凝紋的關鍵時刻,小少主必須挺過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液體鉆入李應的毛孔,李應已經被那些從毛孔擠出的血液染紅了全身。而那些入體的液體更是平靜不下來,在李應的肌肉間,血管內,四處亂串。這如同全身撕裂刀割的疼痛讓小李應漸漸失去了意識。
可就在李應意識快要消散之時,液體已經竄到了他的心臟處!那朝著心臟洶涌而去的液體制造的鉆心疼痛,又讓李應瞬間清醒了過來。
當液體盡數鉆入心臟之時,那些液體便開始如血液一樣,在李應的血管內正常來回運轉。隨著液體完全融入心臟血液,李應從未體驗過的舒暢感自體內散發而出,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般,身輕如燕,純潔無瑕。
而李應的左小臂上,則是留下了一個神秘的黑色紋路,看不出是什么圖案,只像是幾圈亂畫的黑線,似乎是那些液體在體內肆虐時留下的。
在經歷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后,這股舒適感差點讓李應呻吟了出來,不過當李應看到鼎外滿臉欣喜的看著自己的蘇蘇姐和笑得跟殘陽老菊一般的老人,李應還是把已經到嘴邊的呻吟憋了回去。
“天吶應兒,你居然把滿鼎的紋液都吸完了!”蘇蘇在邊上開心得差點跳了起來,“族內的其他小孩兒最多也就只能讓這鼎淺一指啊!”
一旁的老人表情更是夸張,他看著李應左臂上的神秘黑色花紋,大喊道:
“此乃通天之紋!小少主日后必成大器啊!”
可老人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散去。
“可小少主天生有缺,可惜,可惜了。。。”
李應不知道什么天生有缺,也不知道什么通天之紋,一臉茫然。
一邊的蘇蘇也沒管這么多,抱起李應直跳,邊跳邊興奮的說道:“通天紋可是李家千百年未見的魔紋,應兒你以后的修煉之路定會是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