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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座

  • 異徽
  • 雕刻家緋雨
  • 4274字
  • 2021-06-22 00:24:59

行走在綠茵大道之上,踏行于無數(shù)巨木雕塑之間,在無法確定時間之下,冬嵐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也許有一個小時了吧?他如此猜測著。

為了保持本來就不多的體力,冬嵐沒有選擇跑步前進(jìn),而是以一個穩(wěn)定的步調(diào)悠閑地前進(jìn)著。

他很清楚這不會是一條短暫的路途。

一路上,冬嵐的注意力除了用在對四周的警戒之外,便全部放在了欣賞道路兩側(cè)琳瑯滿目的巨木雕塑之上。

這些巨木雕塑相對而落,聳立在這綠茵大道的兩側(cè),就仿佛一座座來自遠(yuǎn)古的巨人守衛(wèi),頭頂金色的光環(huán),審視著穿梭在它們眼前的一切。

不止如此,這些巨木雕塑的種類之多也是讓冬嵐嘆為觀止。

除了之前看到的幾個形象之外,這些巨木雕塑之中還有許多更加奇妙的形象,比如四翼的巨大飛鷹,又比如一張印著怪異圖案的巨大面具。

除此之外,長著眼睛的巨大斗篷,類似鯨魚的巨大水怪等形象也比比皆是,最奇妙的則是其中一個充滿金屬質(zhì)感的巨型機(jī)器人雕塑,讓冬嵐完全搞不懂這些巨木雕塑之間究竟有什么共同點(diǎn)。

至于為什么這些木頭能展現(xiàn)出各種奇妙的質(zhì)地,冬嵐也只能感嘆是這個幻境的奇妙,不管這里的物件多么離譜,多么宏大,也都能展現(xiàn)出相應(yīng)的質(zhì)感,就仿佛這些東西都是真的一樣。

然而在看著四周的巨大雕塑過程中,冬嵐卻忽然瞳孔微微一縮,停下了腳步。

在道路一側(cè)的諸多粗壯巨木雕塑中,卻是有著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雕塑。

這顆巨木雕塑外形大致為一只靈長類生物的模樣,渾身鱗甲,四肢修長而發(fā)達(dá),其頭部更是巨大無比,幾乎有身體的一半之大。它的面目扭曲不堪,兩顆獠牙從嘴唇里刺出,整體長得就仿佛是某種變異的大猩猩一樣,猙獰無比。

但光是如此卻也不至于引起冬嵐的注意,畢竟這一路上更奇葩的雕塑他都看過,別說單單一個類似大猩猩的雕塑了。

真正讓冬嵐停下腳步的卻是這棵巨木雕塑胸前的一道傷口,一道從右胸傾斜而下,仍在滴血的巨大傷口。

“血。。?怎么會流血?”冬嵐疑惑的看著猩猩木塑上的傷口,“難道這也是這個雕塑的一部分?”

然而下一刻冬嵐就不這么想了。

還未等冬嵐反應(yīng)過來,一道巨大的裂口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在猩猩木塑的身上,從左胸口一路撕裂到右腰,裂口所過之處木塑的外皮紛紛炸裂,劈里啪啦地響個不停,露出了其中扭動著的猩紅色纖維,大量的鮮紅血液從那快有三米長的巨大傷口中爆射而出,像是一陣血雨一般灑到了猝不及防的冬嵐身上,瞬間便將冬嵐變成了一只鮮紅的落湯雞。

“呸!呸!呸!怎么回事?”冬嵐抹了抹往臉上流淌的血液,連忙向后退了幾步,這才驚疑不定地看向了猩猩木塑的方向。

兩道鮮紅的傷口在猩猩雕塑的胸口交叉劃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X’型傷口,濃稠的血液止不住的從傷口處涌出,在棕色的樹干上留下了一條條猩紅的血流。

“不,現(xiàn)在不是研究這東西的時侯?!倍瑣苟⒅舅芸戳艘粫?,最終搖了搖頭,心中衡量了一番后,他還是選擇放棄了追究猩猩雕塑的怪異。

雖然這個幻境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發(fā)生任何具有威脅的事件,但是這個猩猩木塑卻給他打了個警鐘。

這里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安全的,若是這么拖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再加上,隨著他在這條綠茵之道上越走越遠(yuǎn),他也開始感覺到一股奇妙的聯(lián)系正在逐漸的變強(qiáng),硬要形容的話,那就像是來自母親的呼喚,生物追求自己本源的那份本能正在引導(dǎo)著他前進(jìn),而這條聯(lián)系的另一頭正是來自石柱的方向。

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確定猩猩木塑的鮮血似乎沒有什么危險后,冬嵐把衣服擰了擰,再次向著石柱的方向走去,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

冬嵐離開后不久,在這綠茵世界之中,一道飄蕩著的藍(lán)色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路的一側(cè)。

那是一只藍(lán)晶色的蝴蝶,在空中隨風(fēng)飄舞。

它那鑲著星辰的雙翼隨意的一扇,身體便仿佛脫離了空氣的束縛一樣在空中猛地一個轉(zhuǎn)彎,悄然落到了猩猩形象的巨木雕塑之上。

緊接著,它頭上的觸須開始微微顫動,就似乎是在著感知著什么。

觸須的抖動中,它只花了片刻便找到了目標(biāo)。

它那精致如藝術(shù)品般的頭部人性化的歪了歪,兩只寶石般的復(fù)眼看向了冬嵐離去的方向,翅膀微微抖了抖,似是要起飛。

但是看了看腳下仍在流著血的猩猩木塑后,藍(lán)晶蝴蝶卻忽然改變了主意。

下一刻,藍(lán)晶蝴蝶那寶石般的軀殼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無數(shù)藍(lán)晶色的細(xì)絲從它的身體中爆射而出,細(xì)小的細(xì)絲在巨大的木塑旁顯得完全不值一提,就仿佛蚍蜉撼樹。

但就是這些細(xì)小無比地藍(lán)晶細(xì)絲卻像是子彈一般輕易的洞穿了猩猩木塑的厚重外殼,深深地刺入了暗紅色的軀體內(nèi),頃刻之間便將整個木塑包裹了起來。

緊接著,亮藍(lán)色的斑點(diǎn)便在細(xì)絲上亮起,有規(guī)律的律動著。

又過了一陣子,細(xì)絲上的斑點(diǎn)相繼開始消失,最后隨著藍(lán)晶蝴蝶的觸須微微一抖,所有細(xì)絲便順著裂口收回到了藍(lán)晶蝴蝶的身體內(nèi),隨之裂口也合二為一,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藍(lán)晶蝴蝶抖了抖翅膀,像是飽餐了一頓似的,人性化的用前肢拍了拍肚子,然后向著冬嵐的方向飄然離去。

只剩下剛才藍(lán)晶蝴蝶所停駐的猩猩巨木雕塑仍留在原地,胸口的傷口上已變得干渴。

一陣風(fēng)吹過,這座巨大的木塑便瞬間癱崩,在空中便化成了一堆飛灰,上方結(jié)著金燦燦果實(shí)的樹冠也失去了支撐,落到了草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

早已遠(yuǎn)去的冬嵐自然是對身后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緩慢地走在巨木雕塑拱衛(wèi)的綠茵大道之上。

他能感覺到來自石柱方向的呼喚變得更強(qiáng)了,就仿佛有無數(shù)人在他耳旁低語,有聲音低沉的男人,有嘶啞的老人,有尖銳的女聲,也有孩童般的啼哭。

他們的聲音像是在哭訴,但卻又都仿佛在引誘他繼續(xù)前行,前往去那未知的圣山。

冬嵐晃了晃腦袋。

低沉的耳語讓他的頭有些暈,不過好在除了腦袋有些難受外這些詭異的耳語并沒有帶來其他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

但隨著冬嵐繼續(xù)接近石柱,徘徊在耳旁的低語也開始變得更加嚴(yán)重,怪異的低語中開始逐漸出現(xiàn)能夠辨析的語句,但是每一句話語都混亂異常,每一個字他都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就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就像是某種不屬于人類的語言被生硬的翻譯成了人類的語言一般,顯得生硬而怪異。

不過這也讓冬嵐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比起大樹之下剛醒來時的平和與安然,現(xiàn)在感覺到的混亂和吊詭才更符合冬嵐對超凡力量本質(zhì)的猜側(cè),而這樣的轉(zhuǎn)變想必是因?yàn)樗咏咏搭^的原因。

想到這里,冬嵐步伐逐漸變大,以更快的速度朝著石柱的方向走去。

從這里,他已經(jīng)能看到那聳立在石柱之下,像是生物一般脈動著的猩紅王座。

時間匆匆而過,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哈。。。哈。。。”冬嵐手杵膝蓋,口中疲憊地喘著粗氣,艱難的前行著。之前在樹根中困著的時候所回復(fù)的體力此時也再次消失殆盡。

他感覺大腿就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zé)o比,抬起來費(fèi)勁無比。

腳底就像是踩在無數(shù)利刃之上,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

耳旁的低語已經(jīng)掩蓋了一切其他聲音,在他的腦袋里嗡嗡作響,混亂無序的聲音充斥了冬嵐的整個思維,思緒就像是許久沒有抹油的齒輪零件,不時的卡頓著。

然而不只是思維,甚至周遭的環(huán)境也開始變得混亂怪異起來。

立在道路兩旁巨木之上,構(gòu)成的雕塑不再是有著棕色外皮的木干,而是一種不停蠕動著的猩紅色觸須,正如融合在冬嵐軀體中的那些似是生物又似是植物的怪木紙條一樣。

而有所改變不只是外貌而已。

冬嵐能清楚的感覺到,這些猩紅色的木塑和之前看到的那些巨木雕塑有著質(zhì)的不同。若是說之前那些和巨木同樣顏色的雕塑只是藝術(shù)品的話,那么現(xiàn)在這些猩紅色的雕塑就是一座座有血有肉,真正來自遠(yuǎn)古的守衛(wèi),隨時都會活過來碾死他這個闖入這片世界的不速之客。

冬嵐甚至能感受到來自這些猩紅木塑的那一道道沉重的目光和混雜在耳旁低語中的低聲嘲笑。

連想到之前那詭異的流血猩猩木塑,冬嵐得出了一個令人驚悚的結(jié)論。

這里的雕塑恐怕都是活著的生物,只不過因?yàn)槟撤N原因被封進(jìn)了巨木之中,成為了雕塑。

而這些仍能進(jìn)行一些活動的猩紅色雕塑應(yīng)該就是實(shí)力較強(qiáng),沒有被完全封印的生物了吧!

不過若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算什么?這個疑問忽然從冬嵐的腦海中冒出,一時間竟然壓過了那些嘈雜的低語和嗤笑。

他也有一個巨木雕塑,就在來路的盡頭那里立著,那么他應(yīng)該也是被‘封印’的一員才對。

雖說一開始他也被拘束在樹根之中,但是他很快就掙脫了,顯然他的拘束和其它生物的封印不太一樣。

其他生物的封印顯然不像是他的那樣容易掙脫,不然這個世界里肯定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在晃蕩。而從之前猩猩雕塑的情況來看,其他生物應(yīng)該是被封印在樹干中的雕塑之中,所以才會流血。但他脫離樹木拘束的位置卻是在樹根,不是雕塑之中,和其他封印生物有著顯然易見的不同。

是的,冬嵐已經(jīng)不覺得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單純的幻境了。

不管是身體上的疼痛,耳旁的低語,亦或者是微風(fēng)吹拂在皮膚上的感覺都太過真實(shí)了。

這不是一個幻境世界。

起碼不是一個普通的幻境世界。

但未等冬嵐深入思考,一股劇烈的頭痛終止了他的思路,耳中的低語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尖銳的喊叫,混雜在其中的嗤笑聲也變成了疑惑和驚訝。

冬嵐擦了擦額頭的汗抬頭望向前方,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到了。

在冬嵐的眼前,一座延綿而上的石質(zhì)階梯通往了石柱的下方。

沒有猶豫,冬嵐踏上了這跳通往王座的階梯。

階梯的臺階不算高,單單爬階梯并不算費(fèi)力,但是那些盤繞在他耳旁的呼喚和尖叫卻隨著他向上而行而顯得越發(fā)越大聲,就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腦海中狂嘯,讓他的腦子漲痛無比。

忍著腦海中的不適,冬嵐咬著牙向著階梯頂端走去。

一步接著一步,冬嵐費(fèi)力地抬起腳跨向下一階。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他清楚那里是那股呼喚的源頭,也是最有可能存在讓他脫離這個世界方法得的地方。

所以他必須前進(jìn)。

一個臺階,然后是下一個,腦袋越來越漲,耳旁傳來陣陣嘶吼,一道道斷斷續(xù)續(xù)的景象開始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在他看清之前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精神的疲勞所帶來的是更加劇烈體力損耗,但是冬嵐沒有停下。

他在攀爬著,緩慢的,但是堅定的前進(jìn)著。

大腦逐漸被嘶吼和低語聲完全占據(jù),思考變成了一種奢求,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只是機(jī)械式的重復(fù)。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目的地還有多遠(yuǎn)。

他爬呀,爬呀,忘了來這里的目的,忘了身上的疲勞,此時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爬到階梯的頂端。

然后終于,階梯的頂端到了。

然后在那里他看到了,在那高聳入云的巋巍石柱之下,那座鑲在石柱之中,巨大的猩紅王座,以及坐在王座之上那身披黑袍的王者。

一瞬間,冬嵐腦海中雜音全部消失了,吼叫,吟唱,詛咒,尖叫,一切都回歸空白。忽如其來的輕松頓時讓冬嵐感覺一陣恍惚,積累的疲憊也在此時一股腦地涌了上來,讓他覺得睜開眼睛都十分困難。

他想要靠近王座,他想要去問問那個黑袍人該如何離開這里,但是他連抬起腳的力氣都不剩了。

他試圖往前移動,但是卻一陣踉蹌,搖晃著跌向前方。

失重感帶來的沖擊頓時讓冬嵐感覺到一陣眩暈,而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眼神余光中看到的最后一幕則是一只藍(lán)晶色的蝴蝶,在他的眼前翩翩起舞,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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