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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孰狼孰虎

回城時天色剛開始昏暗下來。

無昔中午沒吃好,這會有些餓了。由于有錢和武者的耐性,無昔很少會感到餓。正好眼前有個賣燒餅的攤子。

“大娘,來個燒餅。”

“好勒。”

大娘一邊燒著餅,一邊打量著無昔,輕嘆了一聲說:“姑娘啊,生這么漂亮,出門要多加小心。”

大娘沒見過世面,無昔在她眼里確實算很漂亮。

無昔:“怎么這么說呢?”

大娘:“都說如今這亂世,禽獸不如的事太多了。咱以為十才縣還算安定的,可剛剛,就有一個女孩子當街被扛走了。”

無昔行走江湖,覺得十才縣的治安確實還不錯,竟也有強搶民女的事?是誰敢這么猖狂?

大娘看出了無昔的疑惑,接著說:“就在剛才,一個穿著貴衣服的公子哥,帶著兩個隨從到處逛蕩。有很多人被打了,都不敢還手,大人物咱可惹不起,幸好我躲得快。

“后來有一個半黃頭發的姑娘,也真傻,竟擋在他們面前。那公子哥說她是妖怪,要把她抓回去。我是不相信的,還不是看那姑娘長得俊。說來真慘,那姑娘邊掙扎邊喊‘大姐’,也不知道她大姐什么人。哎,一個女人哪對付得了幾個漢子?——燒餅好了。”

大娘自顧自地講著,沒發現無昔已經臉色大變,額頭青筋暴起,眼神里滿是自責和殺意。無昔接過燒餅,拋給大娘一粒碎銀,騰空而起,飛過人群,直赴客棧。

大娘看著飛走的無昔,又看看手里的碎銀,怔怔念叨:“神仙啊……”活這么大歲數了,還沒見過幾次銀子,更沒見過會御空的人。

————

氣氛劍拔弩張。

殷輊不認識那公子哥,公子哥也不認識殷輊,但兩人都看得出對方不友善。

總有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廝敢強搶民女,殷二爺不能忍啊!”

兩邊的群眾又燃起了,等著看這兩個年輕人的好戲。殷二爺俠義心腸,哪容得下眼皮子底下有人強搶民女?

公子哥低頭問身旁的隨從:“這殷二爺是什么人物?”

隨從:“就是個黑條罷了,靠他有錢的大哥出名的。少爺要是看不慣,盡管弄他。”

公子哥放心了,大搖大擺走了幾步,昂著頭說:“我乃縣尉大人的兒子,今日出門視察,發現了個妖女。現在妖女已經降服,要帶回去關好。各位鄉親們莫要誤會。”

把強搶民女說成降服妖女,有人信了,有人沒信,但更多人在看著殷輊,好奇他會怎么招架。

殷輊不負眾望,義正辭嚴地說:“既是妖女,就應該交給除妖局,您這是要帶哪去?”

縣尉兒子本就不占理,也沒想爭辯,直接來個無中生有:“殷二公子阻撓官府辦事,造成了巨大損失,現依法逮捕。”

對付不講道理的人,只有一個法子,就是講物理。

殷輊正要上前教育這個不知好歹的縣尉兒子,鐘廣成急忙拉住他說:“慎重啊!縣尉咱還惹不起。”

“放心,我有分寸。”

“這不是有沒有分寸的問題,你要是冒犯了縣尉,你哥可不一定能救你。這縣尉有多黑還不知道,甚至借此收了你家的產業。”

殷輊猶豫了,自己惹事自己無所謂,但無論如何不能連累大哥。突然他心生一計。

“我大哥不行,但別人行。”殷輊笑著說,“等會去找無昔。”

鐘廣成沒聽懂,恍惚間松了手;殷輊則感嘆自己的主意,很危險,也很刺激。若是成了,一箭三雕。

只見殷輊大步流星走向公子哥,全場觀眾屏息靜氣,前面的隨從怒目圓瞪,抬手攔住了殷輊。雖然自己是縣尉兒子,又有兩個隨從保護,但對方是個黑條,不容小覷。

殷輊十分從容地停下腳步,頗為輕松地對縣尉兒子說:“大人英明,草民有一秘事相告。事關重大,煩請靠近點說,別讓不相干的人聽見了。”

縣尉兒子略作沉吟,終究抵不住所謂秘事的誘惑,揮手示意隨從退開,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前傾等殷輊開口。剛好一臂距離,殷輊裝模作樣地說:“大人啊……”

“啪!”殷輊一巴掌掄過去,響徹天際。

縣尉兒子捂著臉踉蹌了幾步,驚恐無比地指著殷輊,身子顫抖,大口大口喘氣,咆哮道:“拿下!快給我拿下!”

剛退開的隨從立即擋在縣尉兒子前面,舉拳就要打。殷輊卻昂首挺胸地說:“不必動手,哪位鄉親有帶繩子的借一根,直接把我綁回去就得了。”

啊這……在場所有人包括鐘廣成,都愣愣地瞅著殷輊——殷二爺怕不是瘋了?哪有人急著把自己往龍潭虎穴送的?

當即有人丟了一根細麻繩。于是隨從惴惴不安又輕而易舉地綁了殷輊的手,拉著他走在前頭。縣尉兒子則驚魂未定地和殷輊保持距離,盡管是綁著的。

殷二爺不僅沒有救那個可憐的姑娘,還主動把自己搭了進去,這足以轟動十才縣。雖沒有看到殷輊為民除害,但至少那一巴掌打得響,觀眾們看得爽,也就知足地散了。

只剩鐘廣成還原地不動,伸長了脖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腦子卻不停翻騰——哦!他這是要驅虎吞狼!對對對,找無昔。

————

無昔飛回客棧沒找到黃毛,問掌柜說看見她出去了。黃頭發的人不多,被抓的一定就是黃毛了。

“該死!早上才給她戴了御神鐲,現在沒有妖氣怎么找啊?”無昔焦急地跑出客棧,卻看到了一個穿著華麗的男人向她奔來。

“無昔姐!出事啦!”鐘廣成隔老遠喊道。

他也知道黃毛被抓了?他有見過黃毛嗎?無昔故作鎮定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剛剛縣尉兒子抓了個姑娘,殷輊……”說到這鐘廣成頓了一下。直接說殷輊把自己給送了,無昔還會救他?這不就等于說“前面有個坑,請你跳進去。”

鐘廣成想了想,接著說:“殷輊路見不平,出手相救,無奈對面人太多,打得過一個,打不過一群啊,然后也被抓走了。”

“嗯,縣尉的宅子在哪?”

“哎,尋常人哪知道縣尉住哪?我只知道衙門,但現在已經關門了。”

“事不宜遲,快去找殷軒。”

“去找姐夫?!不行啊,這樣還怎么驅虎吞狼?不能把姐夫牽扯進來。”鐘廣成想著,無昔已經往殷宅走了,無奈只能跟在后邊。

“待會再從中作梗。殷輊啊,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我哈哈哈……”

————

黃昏,殷輊和黃毛被關在一間昏暗的柴房。立秋剛過,柴房里的柴禾還不多,所以顯得很空闊。

殷輊被五花大綁,卻神態自若,只是努力想看清一丈外的姑娘。那姑娘在街上被打暈了,現在剛醒來,還神志不清的。她頭發半黑半黃,幾絲散掛在臉上,肩膀瘦削,五官精致,尤其是眼睛,明明沒有什么情緒,卻烏溜溜的,有著天使般純粹的光芒。

“這樣模糊看著還不錯,至少比無昔好看,就是瘦了點,難怪那敗家仔會見色起意。”殷輊被綁了后,就在心里稱呼縣尉兒子為“敗家仔”。當街強搶民女,確實很讓他老子丟臉。嗯,早晚敗家。

黃毛漸漸清醒,和殷輊對視了兩秒,突然尖叫一聲。叫聲中有驚慌,有害怕,有痛切,把殷輊嚇得差點猝死。

“不要啊!大姐救我!我好餓啊!”黃毛一邊哀號,一邊后挪,一邊用綁著的手朝空氣揮舞。她綁得不嚴,還有很多活動空間,不像殷輊綁得跟蛆蟲似的。

看守人被叫聲引過來,眼前胡亂掙扎的黃毛丫頭,和殷二爺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她。看守人走到黃毛面前,一手舉著棍子,一手指著她說:“給老子閉嘴!不然打死你!”

黃毛扎頭發的絲帶掉了,回到披頭散發的造型,眼睛里閃著淚花,又怯懦又堅強地小聲嘀咕:“我餓……我要雞腿……”

“麻煩。”看守人怨怨扭頭走了出去。

黃毛散亂黃絲下,一雙烏目還警惕地瞪著殷輊,瞪得殷輊渾身不自在。

“哎我說,你能不能別看我了?”殷輊耐不住了。

“為什么?”

“啊?什么?”

“為什么砍我?”

“我……我怎么就砍你了?”

“昨晚你趁我睡覺的時候砍我脖子。”

聽到這話,殷輊確認了這姑娘腦子有問題,但忽然想到——昨晚只砍過一只鼬妖,確實是趁它睡覺砍它脖子。難道說……

“你是黃鼬?”殷輊幾乎是吼出來的,“你他娘的還真是妖女!”

黃毛思考了許久:我是黃鼬還是妖女啊?我好像沒有名字吧?噢,黃鼬是什么?什么時候能吃雞腿啊?

剛這么想,看守人就回來了,手上多了一個大盤子。然而盤子裝的不是雞腿,而是饅頭。其實有正常能吃的已經很不錯了,亂世中多的是餓死的人。他把盤子放在黃毛面前的地上,轉頭看著殷輊說:“喂,你,自己扒過來吃。”說完就冷漠地走了。

什么叫“自己扒過來吃”?綁成這樣我動都動不了。殷二爺哪受過這種委屈,又生氣又無可奈何。于是殷輊眼巴巴看著黃毛大口大口吃下第一個饅頭,第二個饅頭,第三個……好家伙,竟連吃五個饅頭,我一頓撐死也才吃四個。嗯?(???)

“誒,你好歹給我留一個唄。”眼見黃毛抓起最后一個饅頭,殷輊終于開始慌了。

孤傲少杰殷二爺,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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