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收到京都來的密報，太后病危，請睿王速速趕回。另，左相入獄，罪名是：貪污府庫銀兩。十萬兩，證據確鑿。

明日，便要啟程回京，并且做好了準備揮師入京，秦翌早就懷疑太后那邊出了事，需要徐孝忠三萬人馬，保駕護航，沒想到真的出了事。

宛輕歌馬上做了一個決策，將一封信交給阿貍，讓她將信送去東曉，面見云漠風，并于五日內趕回京，拿回另一樣東西，交給秦翌。這份東西，也是至關重要的，能不能保住左相，也是靠它了。

輕歌負責右相和秦焱的案子，包括以往到現在的，他們做下的事，一手經辦，并且歸納總結。

所有的口供，都不能落于旁人，她不放心。

不過，在收到太后病危的消息后，秦翌來找輕歌，吞吞吐吐想要告訴她一些事，猶豫再三，他還是將離之前探聽到的事說了出來，德妃找太后救秦焱那一次，關于太后說，凌天毅的案子，跟右相和德妃有關，冤案，是他們兄妹一手做下，并由太后授意。

雖然太后對秦翌一直包容和寵愛，但是她曾經為了上位做過的那些事，亦是不爭的事實，秦翌不想瞞著宛輕歌，特別是，此次回京，必然牽扯出右相和德妃等人，輕歌最終還是會知道的，她也有權知道真相。

輕歌聽了后很平靜，并沒有驚訝，因為她已經演練過數百遍，自己知道真相會是什么樣子，還有，右相有參與，太后是主使，她一點也不意外。

宛輕歌只是說了聲，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秦翌問她接下來想怎么做，她只是淡漠無情的說，順應天道便可，我會一手將他們送入地獄。

森冷的神情，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這便是她一直壓在心上的事情吧？

秦翌現在，終是確認了她的想法。

她想要報仇，在大理寺少卿的位子上越走越遠，昭雪家族冤案，故而他表白心意卻一直推開他，是這樣吧？

對于秦翌所理解的這些，輕歌也是不正面作答，只淡淡的說，睿王殿下莫要瞎猜，想太多，思緒就亂了。

說完話，宛輕歌就走了，看著她堅定的步伐和傲氣的背影，他在原地，笑容蒼涼。

你是不想與我有太多的牽扯嗎？

是啊，以往改朝換代是血的洗禮，皇帝登上帝位，太后得到至尊后位，葬送了多少生命，當時的他們，應是無奈之舉，卻不是仁義之師。

入夜，都督府牢房里關押的重犯全部帶回京受審，輕歌穿了一身玄衣，說還要了解一下案情，前往秘密牢房探視秦焱。

“靖王殿下這回怎么如此安靜了。”

靖王脾氣暴躁，能安靜的一聲不吭，也算少見。

牢內昏暗，秦焱閉目養神，忽然背后一個聲音，讓他睜開了雙眼。

“是你。”秦焱瞥了宛輕歌一眼，道：“你來找我做什么？”

“當然是與你合作。”

秦焱不敢相信道：“你會需要與我合作？”

“回京路上有人劫走你的時候，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宛輕歌料到青玄門肯定會來劫人，所以作為交換條件，誘使他說出自己想要聽的話。

秦焱也是個聰明人，想了想，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十七年前，指使右相和德妃構陷中軍大將軍的主謀，是不是太后？”

秦焱聽了，嗤笑道：“這是我舅舅和我母妃的事，而且也過了那么多年了，我怎會清楚。”

“你們派殺手找我的蹤跡，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你會不清楚？”宛輕歌覺得秦焱的回答真是個笑話，都到這個地步了，竟還不肯說。

“好吧，確實是他們。”

宛輕歌將早已寫好的供狀遞給秦焱，讓他按上指印。

秦焱嘀咕一句：“你簡直是個人精。”然后按下了手印。

賣他母妃和舅舅賣得爽快。

宛輕歌：“多謝合作。”

回京路上，果然不出所料，青玄門第一殺手暗夜帶了人來劫秦焱。

宛輕歌就按她承諾的，睜開一只眼，閉上一只眼，然后給秦翌發號施令。

秦焱很想說句他媽的，不講信譽。

可是這兒的主場是秦翌，宛輕歌的權利沒他大，而且她也是故意的，還在一旁煽風點火，指揮弓箭手，對準暗夜，飛梭不斷，亂箭射過去。

暗夜沒辦法帶秦焱走，已經自顧不暇。

宛輕歌冷眼旁觀，別人跟暗夜對打時，還吆喝，讓巽和乾下死手，不一會兒的功夫，暗夜就被當胸劃了一刀，本來還能跑的，但是宛輕歌沖過去一腳踹倒了他，她根據暗夜的武功和身法認出來，這個殺手就是當初殺了宛爹的那個人。

暗夜又想拿暗器，卻被宛輕歌踩住了手，狠狠的踩在地上磨搓，踩出了血。

她眼神陰狠，“送你個不太痛苦的死法，看在你主子與我做了交易的份兒上，給你留個全尸。”

暗夜的手和胸口痛得貫徹心扉，已經明白過來，更是知道宛輕歌的身份，自己殺人殺多了，此時碰上仇人，就是末路，這便是殺手的下場。

不管周圍人的眼神，輕歌直接拔劍，橫肘一劃，“叱”一劍封喉。

眼都沒眨一下。

當日的痛苦雖已拭去，但，心中的恨意從未泯滅。

也是體驗了一把，親者痛仇者快的滋味。

用暗夜的衣服將自己劍上的血擦拭干凈，宛輕歌對靖王笑了笑，笑得他打冷顫。

秦翌將宛輕歌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他面容僵硬，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目光一直落在輕歌身上，二人一路無話。

總的來說，回京之路是順利的，三天便回到了長京。

時勢緊張，欽差衛隊的迎接已免去，徐孝忠將人馬安排在城外駐扎，由京兆尹負責接應。

秦翌下馬直奔皇宮，先去太后宮中，宛輕歌拉住了秦翌的衣袖，似強硬又似逼迫的‘征求意見’，道：“帶我一起去，可好？”

瑄瑾殿人人悲戚，沒有了以往的談笑和歡欣。

太后躺在床上，氣色一般，不好也不壞。

見到秦翌來了，太后坐了起來，親切喚了一聲，“子胤，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秦翌的眼神清冷，沒有過多的擔心，似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太后察覺了他情緒，卻沒有說什么，而是看了看站在一旁，同樣沒有行禮的宛輕歌。

抬頭向秦翌問道：“這位是？”

宛輕歌一把拉開秦翌，自己走在太后面前，開口說：“回太后，我是中軍大將軍，凌天毅的女兒啊。”

話語間幾分譏誚。

太后聽后睜大了眼睛，身子似在發抖，又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轉而淺笑的夸一句，“原來是開國名將之女，你身上的這分英武之氣，屬實傳承了你父親的風采。”

“我記得，您不是下了一道旨意，令右相捉拿反賊之女嗎？”宛輕歌完全忽視那些假模假式的夸耀，將太后當犯人審問，未遵一點禮數。

張嬤嬤本要呵斥于她，卻被太后一手阻止了。

太后嘆了口氣，“那旨意是右相自作主張，我知道，你不是反賊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