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推測你可能是什么得道的修士,無意間撞破了李江陵的秘密,由于你失憶了,他們便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你恢復之時,他們就會殺人滅口。”陳牧遠說道。
“可為什么你確定他們針對的不是你?”
“這你就不知道了,還在堯以前,我就已上鐘山隨燭龍避世,應龍的子嗣故事都是燭龍講給我聽的,現在都是秦人的時代了,我和他們怎么可能會有瓜葛。”
“牧遠,那個名叫尹梟的白衣男人,我總覺得他看我時有些古怪。”
“你也覺察到了?不論如何,還是小心為好,既然是我帶你離開的,我就必須護你周全。”
“謝謝你,牧遠。”
“快睡吧。”
待到阿尋睡著以后,陳牧遠靜靜走到窗邊,望著無盡的黑夜。
“初月……今天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他喃喃道。
這已經是陳牧遠失眠的第四個夜了,往往都是獨自買醉麻痹自己,如今需要趕路,他怎么可能還會睡著,也只能是獨自一人,守著這漫漫長夜。如今自己一事無成,不僅燭龍沒找到,還把畢方再次丟了。
司空見慣了鮮血。
再沒有了當初的壯志凌云。
天上的星,仿佛映當年偏若驚鴻影。
清晨,陳牧遠緩步走下樓,到達大廳。
又是一宿沒睡。
“掌柜,退房。”他提起一串銅錢,遞與謝長奕。“喲,走那么早,還需要在下跟著嗎?”
陳牧遠輕笑一聲,眼色如刀,在謝長奕身上刻著。他微微貼近謝長獎,別讓我再看見你,叫謝長奕是吧,等我回去會在聞天尊面前參你一軍的。”
“你!”
“阿尋,下來吧!我們準備走了。”
待他們走后,謝長奕轉頭對尹梟吩咐道:“把掌柜一家放了吧,再給他清除記憶,我們也走。”
納措主城街頭。
“阿尋,我剛才多留意了那尹梟。那尹梟確實一直盯著你。”
“可是為什么?”
“這件事一定有問題,尹梟是一匹獨角馬所化,在小時候誤闖北荒,被殺神抓住。”
“然后呢?”阿尋好奇,繼續問。
“那我不賣關子了,殺神有兩三個準則,一為不殺幼童,二為不殺女輩,三為有仇必報。這尹梟當時還小,所以李江陵就放了他,誰知,尹梟死活不走,非要跟著李江陵,李江陵便收他為徒,后來這尹梟也成了臭名昭著的七十二妖魔。”陳牧遠頓了頓,喉結一動,又說,“所以李江陵對尹梟極為信任,他能派尹梟盯著你,說明……”
陳牧遠忽然冷笑。
“你不簡單啊!”
“牧遠,你懷疑我?”阿尋才意識到對方的用意。
“我倒不是懷疑你,不過,假若你真的是惡人,我必會滅了你。你敢答應嗎?”
“好,一言為定,我阿尋命是你留的,殺也歸你。”
就在這時,兩人前方闖出一群人,將兩人攔住。
“師叔,就是他們,在中原的時候侮辱我!”
是那之前在面館耀武揚威的漢子。
“閉嘴!你想讓外人都知道你丟臉的事情嗎?”為首的人呵斥道,接著轉頭朝著陳牧遠笑道:“在下九幽派鬼月,不知為何猙前輩要傷我門人,特來討個說法。”
“鬼月?哈哈哈,鄙人無幸,沒聽說過。不知九幽派想找我討什么說法?我路見不平,這不理所當然的嗎?”
“看來,是我九幽派門人出了問題。”話音剛落,就是清脆的一聲,那大漢左臉瞬間紅腫起來。
“現在我門事處理完了,就要算一算閣下侮辱九幽派的賬了……來人!給我拿下!”
“人數有點多,你保護好自己。”說罷,陳牧遠左手一招青龍獻爪,接住一個九幽派弟子打來的直拳,側身躲閃過進攻,同時右手擋在其的手腕處,而左手在那人肘關節一用力。
咔嚓一聲,那人吃痛,已跪倒在地。
更多九幽派弟子魚涌而上。
“煩人的螻蟻。”
陳牧遠雙腿一攏,側手前空翻去,一個騰空側踢,踢倒一片人。
他右手紅光一閃,現出往生傘,使將起來。
而那叫鬼月的也出手了……
那叫鬼月的男子緩緩伸出右手,聚攏起一團紫色的光圈,光圈周圍淡現出一抹血色的紅暈,逐漸擴散至整個光圈。
“血日!”他雙腿向后一蹬,向陳牧遠攻去。
“小心!”千鈞一發之際,阿尋搶身而上,欲擋下那一擊。
一道白光亮起……
是阿尋。
再看向阿尋時,只見他周身硝煙彌漫,眼睛的色彩不再是東方人特有的黑色,而是變成了一種藍黑的妖孽之瞳,那眸子,如黑夜的大海,浩瀚又神秘。
眾目睽睽,所有人都在看著阿尋。
“你是?”鬼月用嘴撕下一塊布,捂住右臂滲血的傷口,狐疑問。
“我?在下阿尋,若有不敬,還請仙上包含。”
“管他是誰,今天爺都給他砍了!!”之前那漢子已然按耐不住,舉起一把大刀,咆哮地沖過來。
“集中精力,雙手前推!”附近傳來一聲低喝。
阿尋看那漢子來勢洶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聽見提示,如臨大喜,沉下心來,照做不誤。
他感到體內有一股暖流由心里向外涌流,他深吸一口氣,穩住丹田,眼前好像出現一頭猛獸,似狼,似龍。
轟的一聲,內力如虹,向外滾滾而上,毫無保留的全部打在漢子胸口,將那人推在幾里以外,再爬不起。
阿尋也累倒在地。
“剩下交給我吧。”陳牧遠回過神來,翻身背起阿尋,輕聲說道。
“嗯……”阿尋睡著了。
陳牧遠雖然背上擔負一人,卻絲毫不耽誤其出招的速度,他一個“退步跨虎”,騎在一人身上,右手提起傘來,刺向再度沖來的鬼月,鬼月來不及閃躲,只好側身提起一柄長槍,與之對壘。
是一股強大的沖擊。
寒光一閃,在劍刃交錯的摩擦聲中,兩人同時后退。
陳牧遠從那人背上跌下,但身上的阿尋卻還安安穩穩,毫發無損。
鬼月笑笑,狠命咳嗽,向地上吐了一顆帶血的牙齒,然后拂袖消失在空氣中。
陳牧遠把阿尋放下,正欲為其渡靈力,卻被一片輕飄飄落下的葉子攔住了。那落葉落在陳牧遠的掌心,上面赫然是是用內力寫的字:
欲知阿尋身世,且往峻祁訪青鸞。
陳牧遠忙回頭看去,那不遠處茶館門口喝茶的人輕輕一笑,向他微微點首示意。
那人不是謝長奕又是誰?
“暫時信你一次。”陳牧遠嘟囔著,同時將樹葉塞進衣袖,抱起阿尋便向雍涼之地飛去。
“牧遠,我會死嗎?”阿尋醒轉過來,仍是虛弱的問。
“不會的,你只是剛剛無意間使用妖力,體力不支而已。”
“牧遠,我要是死了你……”
“閉嘴,我還要查你的身份,如果你真的也是妖魔鬼怪,我必然滅了你!”
“我……”還沒說完,阿尋就再度昏倒。
峻祁之山,天池。
一只青鳥飛來,渾身羽色華麗,清新脫俗,它在水面輕輕一點,變作一女子,碧綠的翠煙衫,腰間系了一條布巾,露出潔白無瑕的兩條玉腿,在水面滑起輕輕漣漪,身披翠水薄煙紗,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手腕的紅繩更是顯得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她輕輕褪去衣物,沉入水中,與水融作一體。
“這里,好久不來人了。”
納措王宮
“父王,九幽派已經整裝待發,可以隨時出征!”男子的聲音略微聽出了些激動,
說話的正是西丞。
“呃……征戰一事暫時不必了,本王已經派元弘去議和,對面可是答應給我們兩座城池呢。”
“啊?父王,你可沒和我說過啊!”西丞一驚,躬身道。
“笑話!本王處理政務還需要和你說嘛?”
“這倒不是……可是……”
“沒什么可是了!無事你就退下吧!”
“是。”
又是一肚子火。
西丞出了大殿,看到一侍女正跪著,便走過去,兩只手揉捏起那侍女的臉蛋,侍女臉一紅,嚇得就跑。
他自覺無趣,決定往花園里走走。
他已不想見任何人,一路上,看到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回復——“滾”
“見過王子殿下。”
“滾。”
“見過殿下。”
“滾。”
“見過……”
“滾!”
他來到一棵古樹上,終于壓不住怒火,烈焰攻心,他一拳捶在樹上,怒不可遏地吼著:“憑什么?憑什么他元弘不務正業,父王卻對他最為看重!憑什么我為朝政忙前忙后。最后是這個結果!憑什么!”
“憑你沒有本事。”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西丞猛的回頭,卻沒有任何人。
“別看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不夠強。”聲音再度響起。
“可我怎么才能變強?”西丞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再往前走。”
西丞毫不猶豫,往前走了幾步。
“一直走。”
隨著西丞往前走,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洞。
“進來吧。”
西丞忽然清醒過來,開始質問那個聲音:“我憑什么信你?”
對面那個聲音頓了頓,顯然沒想到西丞會突然清醒。
“你若不信,那就算了,反正江山是別人的,父王是別人的,女人是別人的,你自己永遠是孤單一人罷了。”
說到女人,他心里一痛。
在之前,他并沒有今天這般風流成性,他也有一個心愛的女子,她比他大兩歲,是鄰國的公主,兩人從小結識,互生情愫,可是……
那次聯姻,那女子嫁給的人并不是他。
是他的父親,當今的納措王!
“真是可憐呢!”那聲音還在繼續嘲諷著。
“你閉嘴,我這就進洞!”他撩起衣擺,大步走入洞中。
另一邊,陳尋兩人已來到峻祁山。
“好些了嗎?”陳牧遠問。
“嗯。”阿尋回答,早不像剛才那般氣若游絲。
“那你就下來唄,我們……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你覺得可合適?”
“哦……哦”阿尋跳下來,凝望著面前這座山。
“這……山,我好像來過。”
“你來過?太好了,謝長奕他沒騙我,這里果然能查到你的身世。”
“身世……知道……固然是好。”阿尋自語著,忽又回過頭來,“陳牧遠,我問你,我知道我身世以后,你會不會不管我了。”
“呃……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們先上山。”陳牧遠尬尬地笑笑,飛身一躍,率先登上山梯,向阿尋伸手“這山有些陡,小心一點。”
不遠處,謝長奕和尹梟目視著這一切。
“謝兄,你說,那猙如果知道了師父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對師父……”
……
“不會,他不是那種人。”片刻。從謝長奕嘴里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