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瑤沒說話，在電話的另一頭沉默著。
沈風手還是忍不住抖了起來，他深呼吸了兩次才將心里的緊張和激動壓下去一點。
“瑤、瑤瑤，我知道是你，你聽我說，我知道錯了……”
沈風雖然極力忍耐著，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來。
“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吧……我不能沒有你……我求求你……回來吧……”
幾句話，沈風說了好久，才終于聽到電話里傳來葉心瑤平靜的聲音。
“回哪去？”
“回家！回我們的家！我把我們以前住的那棟樓買了下來，又從里到外重新裝修了一遍，還再在天臺建了個一個小花園，我知道你喜歡月季，我已經種下了，我買了好多娃娃，你回來看看你還想要什么樣的，我都給你買回來，我還買了好多你喜歡的裙子……”
沈風說的很快，生怕自己說不完，但還是被葉心瑤打斷了。
“沈風。”
“……瑤、瑤瑤，我在?！?
“都過去了?！?
“什、什么都過去了？”
沈風問著，又瞪大了眼睛，他或許能猜到葉心瑤說的是什么，也能猜到葉心瑤要說什么。
“……”葉心瑤深吸了一口氣，又沉沉的吐了出來，才開口道，“謝謝你記得我以前喜歡月季，謝謝你記得我以前喜歡毛絨玩偶，也謝謝你記得我以前喜歡仙女裙?！?
她在每一句里面都加了一個以前，這讓沈風很不安，又不敢開口打斷她的話。
“但是月季很土，娃娃和仙女裙很幼稚，你以前告訴我的，忘了嗎？”
“我……”
沈風想起以前葉心瑤買了新裙子欣喜的傳給他看，但是他總是嫌煩，嫌她穿的衣服像小孩子，沒有一點性感成熟的味道。
他想起以前葉心瑤拉著他去抓娃娃買玩偶時眼睛里總是閃著星星，后來星星滅了，他自己把它弄滅的。
“沒關系，我已經不喜歡了，漂亮或者老土，可愛或者幼稚有什么關系呢？孩子沒了的那段時間，我一直覺得恨你，因為我在你眼里從來都不重要?！?
“不是……”
沈風忍不住想反駁，但是葉心瑤沒等，只繼續說自己的。
“但是我后來又想明白了，其實不該全怪你的，畢竟我早就知道了，但是總是執迷不悟的纏著你，我早就知道了，沈風，我現在不怪你了，沒有任何意義，過去的都過去了?！?
“什么叫過去了……”
沈風捏著電話的手忍不住開始抖，心里像是被什么捏著了。
“我渾渾噩噩了好長一段時間，讓媽媽和朋友擔心了好久，我想我再那么下去，不光對不他們，連我自己也對不住，所以我不想再那么下去了，我這次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再躲了，希我們之間的事能就此了結了?！?
“你肯接我電話就是因為要和我了結關系？”這話幾乎是從沈風牙縫里擠出來的。
護工在一旁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看著沈風馬上要炸了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沈總，冷靜啊。”
沈風經此提醒確實冷靜了幾分，又開始道歉，“瑤瑤，對不起，我知道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那么苛刻，這樣吧，你回來看看，我一定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混蛋了，你在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你不能……你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你不能剛剛點起我的希望就把它澆滅，你不能這么殘忍……”
葉心瑤沒有回話，她想起流產當晚她也是這么對沈風說的。
當時沈風說的什么？
“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們要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
“成功的路上總要有犧牲的……”
……
“夠了……”
“瑤瑤，就當我求你了……”
“夠了！”
葉心瑤突然尖叫了一聲，沈風終于意識到她情緒開始失控，“瑤……”
“我讓你閉嘴！”
葉心瑤蜷在床邊，伸手抓著自己的頭發，眼淚亂糟糟的糊了一臉。
“你有什么資格！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狠心！明明你才是！你才是最狠心的！他是的孩子啊！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怎么能那么狠心……”
“對、對不起……”
沈風沒料到葉心瑤會提起這件事，他臉蒼白，葉心瑤歇斯底里的哭喊讓他心里絞著疼。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葉心瑤想起繞是她父親整日里對母親打罵也從來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她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沈風會那么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管不顧。
“瑤……”
“沈風，你怎么對我我都不怪你……誰讓喜歡的人是我呢……誰讓犯賤的是我呢……可是他是你親生孩子啊……他是無辜的……你為什么對他也那么殘忍……”
“對不起瑤瑤，我真的……”
“……”
葉心瑤沒再說話，沈風只能聽到電話那端的哭泣聲，每一聲都像是一把帶刺的錘子，毫不留情的往他心臟上砸，連帶著血肉。
繞是這樣他也誰都不能怪，這一切是他親手造成的，有時候他會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沈氏還是葉心瑤？
就像當年擺在他面前的來到北陵上大學和待在母親身邊一樣。
當年他是恨透了自己的母親的，可是等他來到北陵后聽說母親出了車禍后，他又很后悔，直到母親離開之后他才突然很想留在她身邊，什么北陵，什么商都他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要他母親，可是母親走了，他只剩自己不想要的留在北陵的資格。
老天總愛作弄他，或者說其實他自己才是天底下最蠢最笨最混蛋的傻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又多重要，等傷透了重要的人心，離開了，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沈風低聲抽泣著，他知道這三個字是最沒用的，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孩子已經沒了。
“……沈風?！?
葉心瑤哭了一會兒，又漸漸冷靜下來了，她聲音帶著一點沙啞，“就這樣吧，當年喜歡你的葉心瑤已經死了，和她的孩子一起離開了，我們沒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又糾纏什么?！?
她喃喃道，后面的話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和沈風說的。
沈風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葉心瑤提起“死”這個字的時候像是被什么狠抓了一把，他想起當年他回到家，看到身體和臉都遮掩在白布之下，陰沉沉，冷冰冰的。
“不要……”
以為沈風依舊不放棄，葉心瑤死死咬著下唇，整個人開始微微顫抖，但是還未說什么，就聽到沈風又斷斷續續道，“我……你不要死……我求你……我不……不糾、不糾纏你了……我求求你了，別再說你死了……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