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冷風呼呼的往里灌，張云夢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其他什么，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終于還是受不了柯洺詭異的目光，蹬著他的腿把他往后蹬開了一點。她知道自己該怎么選擇，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不知道對錯，但是做好了。
可是她幾次開口，都沒能發出聲音，柯洺則站在她面前不遠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就在她僵持矛盾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槍聲，然后是巨大的撞擊聲。
柯洺只是抬眼往外面掃了一眼，然后又快速將目光放到張云夢身上，眼神里續著危險。
“……從這里滾出去，我答應你。”
她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要死了一樣。
但是柯洺卻笑了起來，他很少這么真心實意的開心，“你做了人生中最明智的決定。”
張云夢像是真的死了一樣，癱在沙發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可以離開了嗎？”
柯洺又朝她走近了一步，轉身坐到了寬厚的扶手上，又彎腰朝張云夢貼近了幾分，“急什么？他來都來了，你再見他最后一面。”
張云夢沒搭理他，眼皮也耷拉著，沒有一點精氣神。
“你猜他進來了嗎？”
張云夢依舊不說話。
柯洺有些不悅的皺了下眉，不過依舊一瞬，很快又恢復了笑臉，“她可不會這樣，她事事都很聽話的，而且有問必答。”
張云夢面上不顯什么，放在背后的手悄悄握緊了拳頭。
她此時此刻希望自己失聲，最好是直接死了，那一定很痛快。
但是她還是聽了柯洺的話，張了張嘴，低聲道，“我不知道。”
“所以讓你猜呀。”
“……”張云夢深吸了一口氣，又沉沉的呼了出來，“或許，進來了。”
厲云寒確實已經潛進了老宅，就躲在一個角落里看著兩人貼的如此之近，他聽力不差，隱隱能聽到柯洺的話，卻聽不到張云夢刻意壓低的嗓音。
他想什么都不管直接過去把兩人分開，但是理智告訴他沖動不但沒有任何用，反而會壞事。
他聽到柯洺繼續在張云夢耳旁聲音不大不小道，“你猜他會躲在哪里？”
聞言，張云夢斜眼看了一眼右側高大的窗戶。
厲云寒緊張了一瞬，看到張云夢嘴張合了兩下，就聽到柯洺忍不住似的，低聲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他的手突然伸向張云夢的下巴，幾乎是同時的，張云夢和厲云寒都猛的瞪大了眼睛，只不過張云夢手抬了一下，又顫抖的放下了，厲云寒卻再也無法冷靜砰的一聲，子彈嵌入了沙發靠背，如果不是柯洺躲的及時，洞就不是在沙發上，而是他的頭上。
“真的進來了？”
躲過去之后，柯洺就朝子彈飛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厲云寒從窗外的樹杈上往窗里跳，只給了柯洺那一句話的機會，就再次扣動了扳機。
一連串不斷地射擊讓柯洺不得不往后挪了好大一段距離，再往回看的時候厲云寒已經站到了張云夢旁邊。
他一手拿著槍指著柯洺，另一只手朝張云夢伸過去。
“跟我回去。”他語氣不善，聽起來像是強硬的命令。
張云夢沒說話，對面柯洺倒是開口回應他一句，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辰邯，你猜她這次還會不會選你？”
厲云寒沒理會他，只繼續朝張云夢伸著手，還要警惕柯洺會不會有什么動作。
張云夢盯著那只手看了幾秒，又抬頭看向警惕的盯著柯洺的厲云寒，她知道厲云寒現在一定是生了很大的氣，按她的性格，現在應該對他言聽計從。
但是這次她沒，沒碰厲云寒的手，繞過去站了起來。
厲云寒下意識要再去拉她，卻被躲開了，這讓他蒙了一下，然后就看著張云夢一言不發的朝柯洺的方向走去。
“你瘋了？！”
厲云寒有些不敢置信，連警惕柯洺都忘了，伸手一把抓住了張云夢的手臂。
柯洺危險地瞇起眼睛，心里醞釀著一場風暴，卻沒做什么動作。
張云夢停下腳步，厲云寒抓著她的手不自覺漸漸收緊，眼神里充滿了紅血絲，又咬牙切齒地重復了一遍最開始的話，“跟我回去。”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沉默了許久，張云夢終于開口，聲音依舊低啞。
“你說什么？”
厲云寒看著張云夢的后腦勺，說話依舊像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一樣，“張云夢，你說什么？”
“你不是想救這里嗎？你不是想留在這里嗎？你不是喜歡這里嗎？不用你犧牲自己，用我就能換。”
柯洺難得沒有隨便插嘴，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瞧著，他其實恨不得能直接把厲云寒殺了，但是不行，厲云寒是他用來控制她的一個工具，如果沒了厲云寒，他自己也什么也得不到。
“張云夢，你剛剛說什么？”
厲云寒氣的快要完全失去了理智，抓著張云夢的手一點不受控制，像是要捏斷她的骨骼。
“你回頭，你回頭看著我說。”
張云夢沒回頭，只低聲道，“不是都一樣嗎？你死了和我……”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被往后拉了一把，整個人往后倒去，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厲云寒的胸膛上，被撞到更像是心臟，這滋味不太好受。
“你閉嘴！你是我的人！誰特么允許你擅自做決定了？！”
還不等張云夢說什么，厲云寒搶先開口堵住了她的話。
這話讓張云夢一時啞口，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的砸了心口一下，疼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像是想明白什么事了。
不該這樣的……
是我錯了……
我錯了……
這些話她沒說出口，在她心頭纏繞著，緊緊勒著她，又疼又清晰。
對面柯洺終于忍不住再次開口道，他眼神冰冷地警告厲云寒，“厲云寒，你最好放開她。”
厲云寒不甘示弱，“你最好識趣點自己滾。”
兩個男人對立著，互不相讓，張云夢夾在中間，她突然開口說話了。
“怎么辦呢？”
她喃喃道，兩人同時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臉色白的可怕，神情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眼神也是渙散的，像是突然失了魂。
“怎么辦呢？怎么辦呢？怎么辦呢？怎么……”
她開始不停的重復這一個問題，用低啞的聲音，在燈火通明的大廳里，居然染上了陰森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