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

紀行心中不明有些發堵。

一心修煉，光顧著吸收靈氣，但一天下來都還沒有進入煉氣一重，本想跟老爺子抱怨幾句。

紀行嘗試著用感應靈氣的方式感應身邊的這位老者。

靈氣不斷散盡，靈軀湮滅。

手掌冰冷，毫無脈象。

老者身邊唯有幾本白品法決經書，還有座下的木塌。

紀行眼光凝滯了一會，隨后起身朝屋外走去。

瀑布飛流激石，濺起丈高水花，散成騰空水汽，打濕少年面孔。

紀行感嘆，能互相遇見既是兩方的福分，卻遺憾以后也沒有相見的機會。

時間過去些許。

屋子的靈氣奇怪地匯聚起來。

閉眼之間，無意間感應到老者所散發的靈氣誕生出一個異樣的東西，似乎還有生命的跡象，讓人感覺有些不詳。

紀行轉身，提起心來。

再度推開房門，如今老爺子背上正趴著一個妖物，身軀由靈氣構成，但卻肉眼可見。

一般情況下，靈氣是不可視的，只有在修煉者在感應狀態下，才能將靈氣的一切樣貌看得清清楚楚。

妖獸？

一般的妖獸身上是有實體的，并且體表散發的是妖氣，但這般詭異的存在，是妖獸無疑。

紀行這是第一次見到妖獸，跨過凡域的山后，按理說修行之域會出現妖獸，但趕往楚城兩個月一路以來，從未出現過。

妖獸未曾出現，若不是被修行者斬殺干凈，又或者此地缺少妖獸滋生的必要條件，否則此地是不可能沒有妖獸的存在。

老者背上趴著妖獸，雖然有些瘆人，但在紀行看起來，這只妖獸似乎沒有任何能造成威脅的可能。

無害妖獸？

天寧城寧府書閣里所描述的妖獸皆是邪念的化身，會傷人命，就連妖獸之間也會相互攻擊吞食，野蠻進化，進化到了極致便會擁有神智。

妖獸在修行之域是修行者人人討伐的對象，靈氣變質，便是妖氣，妖氣多了，就會滋生妖獸，妖獸體內有妖丹，對于修行者而言就是妖氣的靈軀。

妖丹是寶，對于修行者來說是常識。

殺妖獸，取妖丹，這是修行者的基操。

紀行冷靜地想起老者身旁的那些白品法決經書，沉心修煉前，還大概地翻閱了一下，其中正好有著一本叫做《通靈拳》的功法，試著回想起里面的內容，只能想起個大概。

調轉靈氣，充盈拳身。

紀行直視妖獸，不知為何誕生了一種奇怪的欲望。

食欲！

紀行壓制著這股奇怪的欲望，拳路直沖趴在老者背上的看似無害的妖獸。

那小妖獸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待到紀行拳頭打來，它卻一身撲前。

這小妖獸未擁有頭顱，像焰火般燃燒的水藍色身軀，直到撲來才看得清楚的短小四肢，腹部似乎長著一張能張開的口子。

先抓來看一看。

紀行拳頭一張，五指抓起小妖獸，它在紀行手中無法反抗。

滅掉前還能盡情蹂躪。

紀行把小妖獸抓在手中觀摩起來，這妖獸竟能隨意被紀行抓起，看來這小妖獸的修為遠不如煉氣一重。

紀行已經兩天未曾進食，加上修煉的消耗，饑餓程度堪比餓鬼。

手中的小妖獸在紀行眼里看來變得愈發可口起來，就像一塊正在行走的雞腿肉，撒上了各種孜然香料，表皮也是烤得酥酥脆脆的那一種。

口水吞咽，快忍不住了。

但，紀行依舊被一絲理智所支撐，自古以來只見過妖吃妖，妖吃人，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修行之路一開始就吃妖，那還了得。

盡管有些修士飼養著一些靈獸，但兩者絕非不是可以一起比擬的。

靈獸本身也是一種模棱兩可的存在。

一副在木塌上身死道消的老者軀殼，一位手中抓著無力反抗的小妖獸，心生食欲大起的少年。

一會，欲望戰勝理智，紀行舔舌，將小妖獸一口吞下。

小妖獸順著紀行的食道進入腹中，四散化開。

化開的有點像是雞肉味，口感絕對沒有嘎嘣脆。

但是卻莫名的有些享受。

小妖獸只是由靈氣構筑，并沒有真正的軀殼，在紀行咬下的那一刻，瞬間被吸入紀行腹中。

饑餓感馬上滿足至一半。

紀行心頭一震，靈氣在身體四處游走編織，從而在體內誕生一具靈軀。

突破了！

紀行能明顯感知到，在身體內游走的靈氣此時已經形成了一具完整的靈軀，體外也覆蓋了一層只有紀行自己才能看清的靈氣薄膜。

身體時時刻刻充滿著磅礴的力量。

手腳上原先稱重的環套在此時就如同顯得像是紀行身上穿戴著的裝飾品一般。

沒有因此得意幾分，倒像是老者最后給予的一個機緣，又接著打坐起來。

許久。

紀行將自身修為穩定之后，拿上水岸邊的石頭，在房子一邊安了個墳，又將老爺子安頓好。

木塌下是被遺落的袋子。

雖無焚香禮記，但愿也能盡愿。

一旁木屋沒有了老爺子的靈氣支撐，不久便會腐朽毀爛，望此隨著老者一起腐朽，直至消失不見。

在離開后，紀行也只是僅僅知道稱呼老者為老爺子。

時間過于短暫，紀行不明總覺得不妥，便有了擇日再來拜見的打算。

紀行一路走回楚城，爬到客棧。

饑餓感一走到半路又回來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老爺子的袋子只有法決經書，身上沒有帶錢，只好靠著身體的本能走回客棧。

剛敲門，紀行便體力不支倒下了。

田茵一打開門，見門外一副快焉了的的尸體，慌亂之中之中竟發現正是哥哥。

紀行弱弱抬起手，無力道：“給我吃的。”

許久，紀行終于吃飽，再度站了起來。

田茵兩手托著下巴，問道：“哥哥，你到底去哪了？”

紀行雙手靠在椅子上，剛想回答，便察覺到似乎妹妹身上有所不一樣。

煉氣一重！

身為哥哥不在的一天，身為妹妹的她竟然突破了。

紀行欣慰，后生可畏。

老爺子曾經說過，修煉也是講資質天賦的，天賦越高，吸納靈氣的效率越高，反之則越低，同樣的環境下，天賦高者遠比天賦低下著吸納靈氣強。

大老遠跑到楚城外邊卻遠不如妹妹在房間安逸修煉。

一種挫敗感涌上心頭。

“我去外面尋找突破的機會了，沒想到卻被你給領先一步。”

田茵一聽紀行一個人偷跑出去玩，留下自己找好玩的，便有些不開心。

“哥，你居然出去玩也不叫上我！”

“茵兒，你已經突破了，如今我們兩人都是練氣一重的修士，但你的天賦卻遠比我高，你應該高興。”

紀行擺出無奈的樣子。

“再說了，修煉也不好玩，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你看我也不也是爬著回來的嘛。”

田茵質疑道：“哥哥，光是在房間里已經滿足不了了嗎？”

紀行想到妹妹輕松達到煉氣一種，而自己卻喪失理智將一只小妖獸給吞了才得以突破。

只想一心以普通的方式突破，非得要以奇怪的方式突破。

修行之路果真有些不一樣。

紀行想起了一堆書中的《御劍訣》，于是說道：“茵兒，只要我們繼續修煉，再過不久就能腳踏飛劍，騰空伴云了。”

田茵眼中閃過期待的光芒。

“真的嗎？”

煉氣一重只是建立起了一副空空如也的簡單靈軀，隨后的修行階段便是繼續吸納靈氣將其填充完整，到那時才便會成為真正的修行者。

當靈氣充滿靈軀一半以上，相當于煉氣六重的實力，才有機會能有御使飛劍的能力，但持續不了不久。

“那肯定的。”

紀行見田茵興趣頗高，便把那些白品法決經書給了她，用那本《御劍訣》打頭。

田茵把書抱過去看了看。

除了《御劍訣》，其后是一本同樣的《煉靈鍛氣》，還有《化靈經》，《通靈拳》，《金剛身》，《施火術》，《驟風訣》，《化水術》，《療傷藥經》，《妖獸鑒》，《長生訣》。

除了《御劍訣》需要修行門檻，其他法決經書只要修煉者踏入煉氣一重的階段便可開始修煉。

“哥哥，你不想學這些嗎？”

田茵翻著《長生訣》問道。

“那些書在路上都看了一遍，記得也差不多。”

紀行在天寧城寧府書閣中看了半年書，昨日看，今日教，實力也不是蓋的。

看著田茵手中的《長生訣》，果然身為人類最向往的就是長生了。

縱使敵人再如何強大，只要不與之為敵，修煉長生功法，終有一天能被耗死。

法決經書在手中也不一定安全，抱有歹心的修行者覬覦他人的資源，殺人越貨也是正常，若是散修，便更是毫無顧忌。

想到袋子，紀行把之前從未能打開過的袋子給拿了出來。

袋子置于手心，探手撥動意念。

嗡！

腦海中浮現出無比現實的畫面，竹影徐徐搖曳，仙氣悠悠四周不斷縹緲，一個老者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紀行對于這片場景有些印象深刻，當初就是在這種地方遇見了一位叫做鬼谷的老頭。

“小鬼，還記得老夫嗎？”

低沉的聲音，難以忘卻的背影。

“是鬼谷老先生嗎？”

紀行開口，拘禮道。

鬼谷轉身過來，隨手一撥，一副棋桌現于眼前。

“來，與老夫我下上幾盤，讓我看看這兩年來棋藝是否有些長進。”

紀行汗顏，卻又不好拒絕，只好坐下。

明明原本是在楚城的客棧，卻又突然出現在這里，對于鬼谷，紀行如同只是一位隨叫隨到的侍從，而這里看似也是獨屬于老者的絕對領域。

不比第一次，紀行在此時已經成為了修行者，在他的眼里看來，眼前的這位鬼谷老者如同一眼望不到頂的大山。

在他的面前，紀行絲毫沒有能夠隱藏的地方。

遵循著鬼谷的意愿，紀行一直陪著下棋。

一路艱辛趕來，根本沒有能有碰棋的時間與機會，過了幾把才開始熟悉起來，隨后一直連續不斷的下，每敗每戰，比起當初，紀行更有耐心，但勝利的機會依舊如同虛無之中尋找曙光。

不知過了多久，紀行失去了自己。

再度醒來時已身在床上，一邊的手臂已經被一旁熟睡著的妹妹征用了。

記憶里，紀行隱約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