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煩……你先送他們上去,我在這兒守著,反正手也有點兒癢了……”燃羽催促著勿釗,揉了揉手腕。
就在此時,一個帶著繁雜詭異氣息的妖王降臨在燃羽面前。
勿釗眉頭一皺,瞬間嚴陣以待。
“嘿——還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別管我,否則連你一塊兒揍!”燃羽握緊雙拳,雙手燃起火焰,眼中的火鳥不停地飛翔著,似乎它也興奮不已。
“小心點兒……”勿釗見燃羽這么說了,就沒有插手,他看得出來,燃羽認真了。
妖王的身軀遮掩在黃沙之中,無法看清,而且單從氣息上看,絕不是燃羽可以抵擋的角色。
可燃羽已經太久沒有痛快打過一架了,心中戰意滔天,未必不能以弱勝強。
燃羽扭了扭脖子,率先發難,一記火拳轟進黃沙中,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沒有打中的感覺。
燃羽也不慌張,右臂一震,右拳火焰爆裂,直接震散了黃沙,妖王也露出了真面目。
他的臉不停變換,那是一張張死去的妖王們的臉。
“切!原來是個雜種!”燃羽不禁嘲笑一聲,隨即全身冒出青色的火焰,這是渡火決里的爐火純青境界。
“喂!雜種,痛快點兒,你要是能接住我這兩拳,命就給你了!”燃羽狂妄地挑釁道,隨即取出兩個護手帶了上去,這就是他的法寶,燼。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懶。
一戴上燼,燃羽全身的火焰都被悉數吸了進去,然后如同一雙青色的貼身手套一樣包裹住燃羽的雙拳。
妖王見狀并沒有什么做出防御的架勢,反而一言不發,挑釁一般張開雙臂,中門大開。
“有種!”燃羽此時的狀態已經到達了巔峰,兩拳下去,就算是掌門也不能無視。
他向前邁出一步,腳下的大地都被踩出了裂紋。
燃羽先出左拳,結結實實地打中了它的面門,左拳上的青色火焰迅速灌注進它的腦中,卻并未傷害到它。
下一刻,右拳來了,準確無比地打在同一個位置上。
瞬間,妖王腦中的青色火焰被瞬間引爆,蔓延至它的全身,眨眼之間就將它燒得連灰都不剩。
燃羽露出勝利的微笑,隨即渾身猛地一抖,十幾道血箭破體而出,染紅了周圍一片土地,隨后整個人筆直地倒了下去。
“想靠反震跟我同歸于盡?你還太嫩了……”燃羽無力地躺在地面,即便重傷,依然輕蔑地笑道。不一會兒,一條金龍從天而降,托起他向上飛去。
“厲害。”時庚忽然言簡意賅地說道。
燃羽愣了一下,眼看平時和自己最不對付的話癆都服了,他不禁驕傲地說道:“廢話!”
“對了,你猜我在上面遇到了什么人?”時庚興奮地賣了個關子。
“肯定又是個妖修。”燃羽見它如此興奮,心里瞬間就有了答案。
“沒錯,還是個為了保護云集被妖王打傷的妖修!”時庚越說越高興。
燃羽聞言,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
感應到最后一個妖王戰敗,嗜淵終于打算親自出手了。
他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的氣息,向天河那邊趕了過去。頓時,一股前所未有,比沈清兒之前所感應到的還要強大的妖族氣息席卷天河五峰,護山大陣被迫與其相護抵消掉。
一路上,嗜淵隨手清理了一下沒來得及趕去天河的人與妖,方圓千里之內瞬間寸草不生。
“小心!”青山道人不敢怠慢,哪怕這只是妖皇隨手一擊。
“前輩!”林一軒心急如焚,根本派不上用場。
青山道人手持一件不俗的法寶,渾身法力涌動,青筋暴起,艱難抵擋著。
法寶的光芒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見狀,他直接拍碎錦囊,各種法寶材料書籍全都散落出來。
一張毛毯一樣的法寶忽然向林一軒飛去,將他結結實實包了起來,動彈不得,然后遠遁而去。
“前輩!”林一軒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山道人死去。
妖皇的沖擊仍在繼續,并且距離林一軒越來越近了。
緊要關頭,一個人影飛快地把他往旁邊一拉,雖然及時救了他一命,可林一軒還是被波及到了,全身經脈盡斷,骨頭也碎成了渣。
就在此時,林一軒的玉佩里傳來一聲震懾人心的鳥叫,緊接著,一只半透明的青鸞將他們兩個包裹起來,然后飛向懸崖之底。
隨著這股可怕氣息的來襲,身為玄澈峰之主的七濂也適時蘇醒過來。
“我去……都到這步了啊!”七濂見狀,瞬間清醒,也顧不上還沒醒過來的人了,飛身與沈清兒站在一起。
“是要出底牌了嗎?”七濂環顧四周,身為妖獸的它雖然被壓制得極其難受,但也沒有表露出來。
沈清兒點點頭:“話不多說了,速速歸位吧,這是最后一戰了。”
箐樞真君正在和常長老一起全力治療燃羽,感應到妖皇的氣息越來越近,不禁催促道:“快!大陣少不了他!”
常長老見狀,也不再保留,趕緊給燃羽吞下了一顆拇指大小的丹藥。
這是他聚集了藥殿所有療傷丹藥之精華煉出來的,可以最快恢復燃羽的傷勢。
只是,是藥三分毒,藥起作用了,毒也是在所難免的。
果不其然,在藥性發作的同時,毒也起作用了,一團黑氣游走在燃羽的經脈之中。
可常長老卻一副“如我所料”的神情,雙手緊貼燃羽后背,毫不猶豫地把毒素吸進了自己體內。
“常長老!”箐樞真君見狀不禁驚呼道。
他本就擅長治愈,自然也對藥理有了解。常長老這一舉動的后果如何,他清楚得很。如果不及時把毒清理干凈,能留下全尸就不錯了。
在常長老不顧自身安危的犧牲下,燃羽終于在妖皇趕來之前恢復如初。
渾身冒著黑氣,痛苦難忍的常長老見狀,也安心地閉眼開始祛毒。
“常長老……多謝了!”燃羽看了看常長老,又看了看箐樞真君,當即各自飛回了峰頂,準備迎接妖皇的攻勢。
掌門飛身而起,凌空而立,不一會兒,嗜淵就在掌門面前千丈處停了下來,二者隔空相望。
此時,眼光氣息內斂,已不再如同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現在才出手,不覺得晚了嗎?你手下可就剩這么些成不了氣候的小妖怪啊……”掌門笑著問道,語氣輕松自然。
嗜淵搖搖頭:“如果不這么做,我的計劃又怎會如我所料走到這一步?況且你們不也一直在等我出手么?這場戰爭,我已經厭倦了,速戰速決吧。”
掌門疑惑于它的計劃,但也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說道:“既然如此,你是要一招定勝負了?”
嗜淵點點頭:“以妖族的名義對天道發誓,一招定勝負,如果我贏了,絕不刻意殺害任何一人,也不允許手下小妖殺傷任何人,條件是妖族與人族領地互換,永不侵犯。若是我輸了,請不要踏入妖域一步,我與所有的小妖愿親手被你們殺死,同時它們也無法傷害任何一個人,違者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掌門聞言,更加疑惑了,這條件總有種妖族吃虧的感覺。思量了一會兒之后,他補充道:“你若是輸了,天降神雷,我們要親眼看你死。”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隨著嗜淵點頭,誓言成立,烙印夜打在他們的元神上。
“好……妖皇不愧是妖皇,有魄力!幾千年沒出過手,倒是有點手癢了,列陣!”生死之戰,掌門不敢怠慢,出手就是天河萬年沒有動用過的底牌。
嗜淵見對方開始行動,它也不再保留,顯露真身,體型暴漲千倍,原來是一只一尾白狐。
嗜淵舉起鋒利的爪子,直接割斷了自己的尾巴,發出極度痛苦的哀嚎,響徹云霄。
見狀,在場所有人無不震驚。
狐妖主動斷尾,代表它自斷后路,真的要拼命了。
它張開巨口,毫不猶豫地吞掉自己的尾巴,又不停地開始吸收天空中的妖云,氣息不斷攀升。
小妖們見狀,也舍生忘死地靠近妖皇,主動獻祭自己,只為贏得這一仗。
與之相對的,天河五峰接連亮起,五道光柱沖破妖云,不一會兒,光柱收縮成繭,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中央黃龍五大神獸破繭而出。
在他們下面,瑯坷他們也各自拿出法寶,全力催動,張開五行大陣,上面的墜子也紛紛亮起,將他們連接起來,從而讓五人心意相通,更加默契。
五神獸司長五方五行,兩陣合一,威力絕對不遜色逍遙閣的斷劍陣。
“這是要拼命了啊……”源兮子感受著懸崖之上傳來的他從未感受過的可怕氣息,不禁開始深深擔憂起林一軒的安全。
“你小子寶貝確實不少,但今天能不能活下來,我可就不知道了……”源兮子給林一軒為了幾顆丹藥,然后運轉法力開始修復他那可以說是一鍋雜燴的經脈、骨頭與內臟。
“就算能活下來,也活不了幾年了……”源兮子面色凝重地說道。
懸崖之上,雙方終于要出手了。
隨著嗜淵吞噬了所有的妖物,天空開始重新放晴。
為了不波及到無辜的人,掌門他們一路向上飛去。
嗜淵見狀,也跟了上去。不是他心軟,它只是不想違背誓言遭受天譴。
天河五峰上,人們紛紛下跪,祈求上天能夠保佑天河贏下這一擊。
隨著天空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以及嗜淵痛苦萬分的慘叫,人們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命運,不過一擊而已。
客棧里的上官小鈴吃完了花生米,剛準備走出去,卻又在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白狐無力地向下墜落,迅速消散,在落地之前變回了人形。
“這些家伙……真是不知收斂……”蒲牢氣喘吁吁地自言自語道。
剛才的一擊如果不是有它攔下了幾乎全部的威力,別說人,以天河五峰為中心的方圓百萬里范圍都得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嗜淵如同一只折翼小鳥一樣砸到地面上,而天河的十人面色蒼白,氣息萎靡地平安歸來,這場戰爭即將宣告結束。
“你輸了……”衣衫襤褸如同乞丐,渾身血污像是血人的掌門步履蹣跚地走到氣若游絲的嗜淵面前。
嗜淵沒有說什么,渾身是血的他只是睜著雙眼看著蔚藍的天空。
“我言而有信。”“不……”嗜淵費力地吐出了一個字。
“什么?”掌門消耗太大,也沒有聽清。
可當他再想問時,嗜淵已經昏死過去。
不一會兒,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小妖化作黑點從他的身體里飛出,足足有數十萬。
掌門見狀,也不慌張,就算他們消耗巨大,天河的弟子和其他長老們也不是吃素的。
此時,天降神雷,將嗜淵的身體化為黑煙。瞬間,他氣機全無,形神俱滅,消散在天地之間。小妖們見狀,趕緊四散而逃。
這代表它徹底輸了,徹底死了。
“贏了……贏了!”
“我們贏了——”
“萬歲——”
“……”
天河五峰上爆發出滄風大陸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歡呼聲,這一天必將載入史冊。
“掌門!”一名弟子扶住掌門,然后看著作鳥獸散的小妖們問道:“它們怎么處理?”
掌門輕笑一聲:“不愧是妖皇……居然敢跟天道耍嘴皮子……有魄力,罷了……天道無常,既然都允許它耍嘴皮子了,那就以后再說吧……它們受制于誓言,不會傷人,也不會逃去妖域的……但也不是誰都能殺它們的,這點必須昭告天下……”
“是。”弟子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里。
他現在要思考的,是嗜淵的那句“被你們親手殺死”。
“你們”指誰?
面對這樣一個會玩文字游戲的妖皇,即便它已經死了,依然不得不防。
人族贏了,大獲全勝,平民百姓只犧牲了兩成,天河與魔宗根本就是皮肉傷,這場仗真的太輕松了。
“這就完了?”蒲牢不禁疑惑道。
“絕對沒有這么簡單!”這是后知后覺的二流修士們的統一想法。
源兮子背著只剩一口氣的林一軒向天河緩緩飛去。
“還沒完呢……”他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