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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分歧

“追!別叫那幾個賊匪跑了!”

“抓住羅琦!讓他逃掉后果不堪設(shè)想!”

“死活不論!抓住他就有重賞!”

“……”

天將破曉,平安鏢局門外的長街上,在沉寂了大半個夜晚之后,卻陡然變得喧嘩了起來。

火光篡動,腳步雜亂匆忙,夾雜著人語叫嚷聲、喘息狂奔聲、廝殺怒吼聲。兵刃相接,鏗鏘作響,幾次不知是兵器還是人被甩過來,砸在鏢局厚重的大門上。

鏢局內(nèi)早就是一片混亂,大門從入夜開始就一直虛掩著,這會兒也沒有人想著去將它關(guān)嚴(yán)實,三五次之后就被徹底撞開了。

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被人一槍挑高,又甩進了黑洞洞門內(nèi),逃了幾條街總算碰見一個大門敞開的,里頭竟然還有燈光,他心中一喜,絕處逢生的喜悅讓他忽視了種種異常,求生欲重新燃起,掙扎著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往里逃。

直到腳下踩到一具尸體才猛地停下來,定睛一看,更是心中大駭,竟無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

這里比他剛逃過來的府衙,似乎也沒有好多少。

同一個夜晚,兩處生亂,他免不得多想是否有什么聯(lián)系,這念頭只是一閃,前方影影綽綽的走廊那里就有說話聲傳來。

“除了四個重傷,兩個輕傷,其他的都沒救了,死傷人數(shù)我已經(jīng)登記造冊,如何撫恤也只能等府衙那邊平息下來,再去籌辦。”

“你說府衙能夠出什么事?”是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聽起來還非常年輕,男人又聽她問道:“雍涼府軍機重地,府衙官差就比普通州府要多,城外還有守軍,總不能有人沖擊了衙門?”

“這個我也不知,府衙確實一向還算平靜。”

“正好府衙就出了亂子,正好就沖擊了鏢局無法得到支援,這一定與沈?qū)氄旅摬涣烁上担【筒恢浪烤故鞘裁慈耍谷挥惺裁茨芰θパ瞄T搗亂,他的爪子倒是伸得很長。”

男人聞言緊抿著唇,手上捏著一柄長槍指節(jié)發(fā)白,他正駐足不前,突然又聽見后方傳來呼喝聲:“外面的都查看過了,沒有姓羅的!”

“這里的門竟然開著,去里面搜!”

“里面的人聽著,戍衛(wèi)隊搜查逃犯,還請主動配合!”

人已經(jīng)追進來了。

前方走廊的說話聲一頓,有人往這邊來了。

男人斂了情緒,慌亂地四下張望想找個地方躲藏,還沒等看好位置,前后的腳步聲都更近了,他目光一緊,攥著那把長槍一轉(zhuǎn),轉(zhuǎn)過身正要往外殺出去。

身后那道女聲淡淡地道:“魚叔,這里還有個傷重的漏了,扶他下去吧。”

他難以置信的轉(zhuǎn)過頭,一男一女,沈崖香和容雋已經(jīng)越過他往前走了,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沈崖香并不是個熱心的人,只是看見這人將武器朝外準(zhǔn)備殺出去的時候,動了一絲惻念,覺得此人不是奸惡之徒,沒有趁亂打劫威脅,就與個方便吧。

魚三禮神色平靜地道:“跟我來。”

他仿佛在夢中,愣愣地跟人往后走了。

沒多遠,沈崖香就見七八個身披盔甲手持武器的士兵,個個帶著濃烈的殺氣,為首那個還有些眼熟,就是上回隨方端在一起的其中一個。

竟然仞山關(guān)守軍也牽連其中。

也是這人問:“你們今晚上有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可有見到行蹤鬼祟之人。”

不等沈崖香開口,來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此處的不同尋常,頓時就舉起了手上的武器對著沈崖香,神色冷冽,“怎么回事!”

其余幾個見狀也紛紛持刀槍對準(zhǔn)她和容雋,將兩人牢牢圍住。

沈崖香皺眉,還是說道,“鏢局在下冰雹的時候,發(fā)生了滅門之禍。”

這幾人一愣,“那你是何人?”

這時門口方向的黑影里傳來一聲:“崖香?”

聲音有些沙啞疲憊,熟悉又陌生,沈崖香循聲望去,“大黃……?”

黑暗里疾步走過來一個與戍衛(wèi)隊一樣裝扮的青年,手持一柄戟刀,雖然面上染血,但目光卻格外明亮,龍行虎步,意氣風(fēng)發(fā)。

不是方端又是誰!

分別不過半月,他的變化已如此之大。

“還真是你!”方端腳步略頓,目光四下一逡,見到四下境況,神色肅然,待見到容雋,臉色頓時轉(zhuǎn)冷,當(dāng)下卻也沒有說什么,只轉(zhuǎn)過去朝為首的人打了個招呼,“林大哥,這是我的朋友,上次在小安屯見過了。”

林將軍倒是極給他面子,招呼左右收了兵器,“既是你的朋友,你們先說話,我?guī)讼冗M去查,任務(wù)要緊,今日要是讓羅琦逃脫,我們都不能交代!”

說著又看了眼沈崖香和容雋,沈崖香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方才收回視線,帶著人進去了,兩步之后,就沉聲吩咐,“地上的這些尸體也都看清楚,不可漏過!”

見魚三禮趕過來周旋,沈崖香才收回了視線。

方端攏著眉頭打量沈崖香,“這里亂糟糟的,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崖香只道,“說來話長,發(fā)生了一些事情,我親生母親是這鏢局里的。”又問他,“你呢,不是在仞山關(guān),怎么又跑來雍州府了,你們駐軍還能夠亂走?”

方端沒好氣的道,“什么叫亂走,我們這是執(zhí)行任務(wù),反正也不是不能說的,天亮以后你們也會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戍衛(wèi)隊出了個叛徒,此人名叫羅琦,這些年因為功夫不錯頗受重用,潛藏得倒是極深,可他心思不正,”

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冷哼了聲,鄙夷道,“屢次找我麻煩不成,將軍讓他領(lǐng)兵巡邊,本就是正常巡視,哪知他竟然直接逃了,戍衛(wèi)隊治軍嚴(yán)謹(jǐn),對逃者當(dāng)然是格殺勿論!”

“此人帶著幾個同黨一路逃到雍涼府,殺了盤查的官差,又趁亂釋放了囚徒制造混亂,沖擊府衙,我們將軍收到消息才派了我們虎頭營三十人前來剿殺平亂。”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極淡的笑意,但沈崖香熟悉他,知道他此時不過強壓罷了,心中一定是極為得意的,“現(xiàn)在亂子基本已經(jīng)平歇了,等抓了這個賊首,城中百姓就都安全了!”

她卻不由得心往下沉。且不說羅琦,只照方端說的,今日府衙之禍應(yīng)該只是突發(fā)情況,可為何洪成義會那么篤定地說府衙指望不上呢。

怕就怕,一切都是有人早算計好了刻意為之,而方端已在局中。

若被別有居心的人操控,戍衛(wèi)隊不會是他保家衛(wèi)國、一展抱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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