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有極九的說法，被認為是陽數之最，但同時也是一個新的開始，謂之九九歸一，周而復始。

悅就是愉快、高興的意思。

姜略對女兒的期許正如他所取的名字一樣，希望她能夠高高興興的。

項中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軟磨硬泡著非要給九悅取了個小名叫圓圓。

小名而已，而且字也是好寓意，就依他了。

還是小嬰兒的九悅一如父母的期待高高興興地成長著，在人生的第一個月偶爾會在睡夢中發笑，就能夠讓一眾長輩欣喜半天。

從第二個月開始，只要稍稍逗逗她，她就能呵呵呵的笑出聲來，而這也成了項中原百玩不膩的日?；顒印?

只要九悅被他抱到了手上，他就或是擠眉弄眼做些怪模樣，或是自己哈哈大笑，引得九悅也跟著他發笑。

每每都是姜略覺得女兒笑得有些太多了，也太累了，強行抱走，這種局面才得以終結。

雖然兩個大男人之間互相有不滿，但是小姑娘卻在他們爭搶、爭執中再度被逗得直樂。

九悅五十天的時候，這一年也走到了尾聲。

項中原也硬是頂著西羌不間斷地催促，以身體病入膏肓在清風觀這里養病效果好為由，一直賴到了正月十六，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直到離開，也沒有親口跟沈崖香點明二人的關系。

而其他人雖然對此心知肚明，也沒有人要求他們不能說，但是也都不約而同的沒有點破。

阿鄰倒是找姜略確定了項中原與沈崖香的關系，事后她還借詢問有沒有在朱里貞部查到她的身世為由頭，套過沈崖香的話。

問她有沒有想過尋根。

沈崖香對此不以為然。

以前她的確是對血親抱有期待，但是在接連被拋棄之后，她就斷了這個念頭，尤其是知道她的母親沈赟來的經歷之后，她就當血緣上的生父死了。

“我娘孤單一人躲在小安屯去生下我，要么是他真的死了，要么是當他死了。不過，我覺得他真的死了的話，娘也會更好受一些，畢竟生老病死是沒法子的事，所以他還是死了吧，我給娘安葬的時候，也將他一起埋了，上過香了?！?

阿鄰再問：“要是他沒死呢，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他得知了消息想認回你呢？說不定他當年有什么苦衷呢。”

沈崖香都被逗笑了：“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話本？還是被上次我給你講的楊霓的那個話本故事影響了？阿鄰你說楊霓的天才寶寶們會不會認李摯呢？應該會原諒吧？小孩子嘛，好哄?！?

“你好好說話?！?

“就算他活著好了，相認之后呢，抱頭痛哭跟我懺悔還是怎么樣？他過得好，想彌補我，我不需要，他過得不好，難不成還能賴著我過日子？也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能埋一次就能真埋一次！”

阿鄰：“......”

在九悅滿月禮的那天，阿鄰再次見到了項中原，也看到了他和沈崖香的相處。

不由心中感嘆項中原確實會來事，一下子就能撓到沈崖香的癢處---她就喜歡聽人說故事，說經歷，說道理。

態度如果能夠再耐心一些，那就更能夠得到她的好感了。

想當初在永寧，別說程引程太醫了，就連那個說書先生和招搖撞騙的道士都因為會編故事而能夠在沈崖香心中排上號。

而項中原，無疑是將這一點做到了極致。

可惜的是，沈崖香當局者迷，并未看穿他的真正意圖。

思及此，阿鄰也在心里默默也給項中原上了兩柱香。

轉念又覺得就他們這樣相處也挺好的。

對沈崖香來說，項中原是個友好熱情的病人大叔，能夠讓她沒有負擔，多個沒有血緣的長輩總比突然冒出來一個爹自在得多。

從此，她再不提此事。

九悅滿百日了，雖然不曾大操大辦，卻也結結實實熱鬧了一場。

清風觀眾人不用提自是人人到場，韓家和石抹德馨都到場了，就連那個被沈崖香按在地上摩擦的遙攆老三也厚著臉皮帶著賀禮來了，逮著機會就跟沈崖香求藥。

項中原也派人零零總總的把孩子用的小東西送了幾車，琉璃球，香珠，各種鈴鐺，七巧板，碧玉九連環，就連蹴鞠，毛毽子，都各有一筐，還給沈崖香送了一些西域的藥材。

大周也有不少故人送來了賀禮，平安鏢局的，錢玉嬌的，玉家的，程太醫的，玉芙蓉本人還親自來了，當然，她主要是為了沈崖香新改進的那個催產手法而來的。

景和帝正好在近期派了使臣來興都，使臣也順道送來了禮物，也帶來了一封給沈崖香的親筆書信。

禮物是景和帝一貫的作風，簡單但值錢，但信中的內容就不那么動聽了。

大意是斥責沈崖香作為他的唯一弟子竟不將他放在眼中，但凡用一點心就該知道大周太子名諱李悅，她倒好與太子名字一樣，還妄圖差輩分！

并讓使臣宣他口諭，重新給小姑娘指了一個字：容。

使臣也是沈崖香的老熟人了，就是去歲出使的負責人劉大人。

劉大人怕她不明內情，還特意解釋了一番，說大周皇室李家下一輩都有寶頭兒，這個字也是肯定她的身份，足見皇上將她當晚輩來看的。

而且“容”字意思也挺好。

解釋了一籮筐。

沈崖香倒也沒有當面拒絕，她心中當然更中意姜略取的名字了，但也犯不著硬吵。

她再次看看信，然后問劉大人：“大周換了太子了嗎？”

她還記得太子似乎叫李忱，在蓮莊和最后送他們離京的時候都非常熱忱。

劉大人都有些生氣了：“儲君關乎國本，豈能如此兒戲隨意更換！”

“……太子名李悅？”

劉大人怒目而視：“長榮公主休要胡言！我大周上下一心，幾位皇子兄弟和睦，六皇子對太子殿下只有手足之情，絕無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沈崖香：“……”“你自己看看信?！?

劉大人吹眉瞪眼接過來一看：“?。?！”皇上竟然另有接班人，我大周是要變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