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才緩緩吐出一句,“我想去個洗手間。”他們匆忙給我讓出一條路來。我則目不斜視,直接走了出去。
我不想上廁所,我只是想趁著出去,把我的梨核丟了而已。因為沒有融入這個環境,所以我不敢說,就像我從未融入進過這個人與人之間關系可以復雜如斯的世界。而我的眼淚,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我只是感覺,我確實有些難過。為他們更為我自己,我已經十五歲了,可我也是真的無法融入這個世界。
路過垃圾桶里丟了梨核,去廁所洗完手之后出來,我便倚靠在了垃圾桶旁邊的墻壁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好。我確實不曾說過什么,可也確實沒人愿意施舍給我一點關心。我突然想起了謝臻,我喜歡謝臻的原因可能也有,我以為只有謝臻愿意如此走近我,或許還有別人,然而我確乎也不曾知曉。
我的眼淚再次落下,我的人也逐漸蹲下,正準備把頭邁進我自己的懷里。卻在余光里一不小心看到了不知怎么突然過來的林蕾老師,我一時愣住了。難不成她還是特意出來找我的?不管是與否,總之她確實不可能就此放下我不管了。
而我的第一反應是不想理她,裝作沒看見她然后趕緊回到辦公室里面繼續工作,可是她卻徑直朝我走了過來。我站起身,快步越過她,走了回去,正準備進辦公室繼續寫我的新聞稿時,林蕾老師卻拉住了我,“我們聊聊吧。”聽到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確乎是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聊的。
她的手臂不是那么用力,我確實完全可以掙脫掉,我原本想法確乎如此。然而,在她的手攀上我手臂的時候,我猶豫了。我突然發覺我和謝臻的緣分似乎也是這樣開始的,是他朝我伸出了手,我便喜歡他喜歡到了今天。
于是乎,我沒有掙脫,任由她那么拉著我。然后,我們便一起走到窗邊,我非常清楚,我不能跟她太多聊學生會的不好,因為我非常清楚,像她這樣的老師,是不可能會站在我這一邊的。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雖然是學生會的人,可在一些層面,我確實站在了學生會的對立面。既然如此,我便把這件事歸結到我自己頭上了。反正,我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沒有說,我進來的時候不曾有任何一個人教我干活,給我分配的任務大多也是那種吃力不討好的東西。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那就是:對于學生會而言,我確實是初來乍到,所以我無法和學生會的其他人有很好的關系。
然而,無法和他們建立良好有序的關系只有我一個人的問題嗎?當然不是,然而在她面前,我還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了我自己身上。仿佛在配合著我說的話,我的眼淚繼續在往下放肆地流淌著。可是我究竟在哭些什么,我還真的說不清楚。
“我從小就不善于和別人處理關系,所以我身邊一直也沒什么朋友。我已經高二了,雖然又進行了分班,我覺得我也不應該把我過多的精力放在和別人交朋友上。”這么說著,我的眼淚再一次地落了下來。這些話其實只是隨口一說,可一說出來我就察覺到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禁回憶起了我過去十五年的經歷,一直以來我都從未有過什么知心朋友。曾經有過普通朋友,可人家來了又走了,只是我生命的過客。而我自己,也素來相信緣分,不會主動去交朋友。
然而,林蕾老師顯然沒有意識到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當然,這更多地是怪我太喜歡話里藏話了,可我又希望她可以聽出來。帶著些許的事不關己,她說道:“沒關系嘛,你可以嘗試去走近他們啊。別的地方不知道,我們學生會的干事們還是很好相處的。”
我明顯不想接這樣的話,我問了一個無關又有關的問題:“你認識尹海鵬老師嗎?”林蕾老師搖搖頭,“你們年級的老師我只認識洪黛老師。”我點點頭,洪黛老師確乎名聲在外,不認識才不正常。我補充了一句,“尹海鵬老師是我現在的班主任。”不然,我也估計不會認識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我突然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可是,我不想那么隨便走近別人呢?”萬一他們和我看到的或者想象中的有較大的差異呢?我不希望我自己再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關系而受到傷害了!友情傷人,愛情亦然,那么人究竟為何要擁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呢?
她明顯沒有正確地領悟到我的意思,而且可能是因為個人的偏愛問題,或者是學生會的人到了她面前或許又已經換了一副嘴臉。總之,她居然覺得學生會有很多好相處的人。提一嘴小細節,她說的是學生會干事,或許她指的只是學生會的干事吧?而那些部長副部長沒一個好東西?這么一說也確實,干事確實比部長副部長什么的更接近于正常人。
然而,我沒想到這樣的話她也可以接得上來,“那就不要試著走近了嘛,也可以做獨行者。”這一番對話中,這是她唯一打動我的地方了。前面亂七八糟的沒有意義,而這句話確實足夠觸動我。然而,可能是因為人不同了,我找不到當時謝臻帶來我的那種感覺了。林蕾老師不是謝臻,而我也不是十四歲的我了。
我覺得聊得差不多了,我抹了抹眼淚,“繼續回去寫新聞稿吧!”然后,我便一點一點往回走,她也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后面,而話題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
過來的時候不覺得,回來發現辦公室門口離窗邊還有不短的距離。而且,可能是因為之前是她領的路,我居然還有點找不到地了。走了好一會兒才回到辦公室門口,然而原本以為門只是被輕輕地掩了一下,結果發現根本就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