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加班的雨夜

三人打招呼握手過後，便步入正題。

張東和說：「想開食品工場，首先要去衛生局食品局申請許可證，可是手續相當複雜，可能要花點兒時間，不過…」

葉向榮追問：「甚麼了？」

張東和四處張望：「俺見葉先生跟許小姐是初次創業，就不怕說了。俺有位親戚認識局裡的高管，疏通一下證照應該沒問題。」言下之意的疏通便是，錢。

在人際社交摸爬打滾多年的葉向榮了然：「錢不是問題。」

：「葉向榮！」許笑韻拉他，跟兩位說：「不好意思，我們失陪一下。」

酒店門外，許笑韻壓低聲音：「你瘋了？這是賄賂，是犯法行為，你想坐牢？」

：「誰的生意不是這樣？」摸摸酒杯底，單就談成，他父親就是這樣。

許笑韻不同意：「不行！我寧願等許可證發下來，也不想冒險！」

：「走正常程序你知道要等多久嗎？你我老掉牙都還沒發！」葉向榮很激動。

許笑韻瞧見他臉紅耳赤：「你咋了？」

昨晚葉向榮回家，又被他父親訓斥，他不甘心永遠站在大哥背後，他要站在最前。

他認真說：「證照我來辦，出事我一力承擔！」便轉身回餐廳。

：「你承擔個P！」許笑韻身後喊。

小葵進辦公室瞧見許笑韻：「總監你今天不是請假了嗎？」

許笑韻忙著批改文件，頭也沒抬：「嗯請了。」

請了假還回來上班？小葵很好奇，但她是位優秀助理，她問：「吃午飯了嗎？需要替你買三明治嗎？」

：「吃了。」

許笑韻剛從六環的食品工場回來，張東和跟高澤想視察工場環境，她原想拒絕同行，卻被葉向榮塞上車。

張東和跟高澤是外省人，葉向榮開的是一輛新購買的日本房車，真皮座椅，高身寬闊，但對比他之前心痛賣掉的歐洲轎車，天淵之別。

許笑韻坐在副駕駛座，昨晚她趴在書桌睡覺，醒來手腳身體都不是自己，她合上眼小眠片刻。

：「葉先生跟許小姐是情侶嗎？」

許笑韻一聽，立刻睡意全無，她解釋：「當然不是。」

張東和說：「可俺覺得兩位很般配呢！」

葉向榮回他：「多謝支持，我會更努力！」

許笑韻瞪他，努力個冤大頭！

正當許笑韻昏昏欲睡，葉向榮說：「到了。」

許笑韻對他說：「我待在車上。」

葉向榮想到工場沒水沒電又骯髒，他欲撻回引擎，許笑韻阻止：「我不想中一氧化碳死亡！」

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很快回來。」

許笑韻看去幾人背影，某程度上，葉向榮是個很有風度的男人，對女人溫柔細心，但他不會是良人。

幾人參觀完工場後，便開始各施其職，張東和聯絡他家那位親戚搭路，而高澤去找藥材批發商。

葉向榮跟許笑韻卻為了工場的名字而爭吵不休。

葉向榮不解：「向韻食品工場有甚麼問題？」向韻意思，他向著她。

許笑韻吼：「我說不行就不行！」她才不想二人的名字掛在一起。

葉向榮幽幽說：「那總不能叫榮韻吧？」多奇怪。

：「為啥一定要在咱們的名字去取？」

他回她：「這才有意義呀！」

她不同意：「我完全不覺得！」

最後，許笑韻敵不過葉向榮的固執，取了二人中間的字。

計劃書的頂端輸入，向笑食品工場。

晚上九時，辦公室裡的職員已下班，大廳的燈也關掉，剩下一間房間的燈還亮著。

許笑韻在筆記本前埋頭苦幹。今天下午食品代理張東和跟她說，他那位親戚已經搭好線，約了下週末跟局裡的人見面讓他們準備，她熬了幾個晚上，重新把計劃書做一遍。

突然聽見：「向笑食品工場？」

她嚇了一大跳：「我的媽呀！」生氣罵：「宋大宇你想嚇死我嗎？」

宋大宇雙手插褲兜：「門我敲了，是你聽不見。」

她看回筆記本：「找我幹啥？」

：「看你。」

許笑韻抬頭看去他。辦公桌上的工作燈，燈光柔和，宋大宇臉容很平靜，深邃的眼睛看著她。她錯開他目光，害羞說：「看我…我有啥好看？」

：「看你的計劃書做的怎樣？」宋大宇彎身，俊臉靠向她：「這個名字不好，改掉。」

許笑韻一下子來氣：「跟你無關！」

他笑回：「怎會無關？好歹我也是合夥人呀，更何況還是債主呢！」

許笑韻一秒鐘也不想對著他，她關掉筆記本和工作燈，抓起外套手提包離開。

宋大宇在她身後：「我送你回去，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

她頭也沒回快步走。

電梯門剛好打開，她立刻衝進去，手按著關門按鈕不放：「快點關門快點！」

電梯門快要關上之際，一隻大手擋住，電梯門再次打開，宋大宇把她壓在牆壁，剛冒出來的怒氣，卻瞧見她小鹿驚慌的眼神立刻消去，他在她耳邊：「別鬧。」

宋大宇聲音低沉沉厚，溫柔說話的時候很性感。

許笑韻看著前面高大的背影，她明明很討厭宋大宇，試過躲開他反抗他，可到最後還是一樣給他牽著鼻子走。

宋大宇去取車，讓她在大堂門前等，她走出大門，外面下雨了。

車開過來，宋大宇看她愣住沒動，調低車窗喚：「笑韻上車！」

車上許笑韻說：「你怎知道今天會下雨？」天氣報告沒有說。

宋大宇雙手握著方向盤：「上海也在下雨，有甚麼好奇怪？」

許笑韻說：「BJ跟上海不同，上海差不多每天都在下雨，而且雨量也很大，就數蹲在門外等你那天雨特別大，以為要淹死！」說完才發現說錯話，她總是口不擇言。

：「抱歉。」宋大宇眼看前方：「開會的時候，我習慣手機調成靜音模式，不想給外界打擾。現在我把它調成震動模式，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許笑韻不可置信盯著他，他說這些話算甚麼意思？遲來的道歉？

一輛非常昂貴的賓利房車停泊在馬路旁，擋風玻璃前的水撥，一下一下撥動著。

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看去後視鏡：「少爺？」

一直緊握著雨傘的大手無力鬆開，程嵐收回目光：「走吧。」天空下雨的時候，他從鴻海趕來，許笑韻這陣子經常加班，他怕她沒帶傘，便來接她回家。開的車是公司的座駕，有點兒礙眼，便停泊在對面馬路。

宋大宇把車停在胡同巷口，他撐著傘：「小心。」

許笑韻今天穿了一雙低跟鞋，她小心跨過地上的水窪，宋大宇瞧見她打濕了的褲腳。

他把雨傘塞在她手上，蹲下：「上來。」

許笑韻受驚：「你幹嗎？」

宋大宇口氣強硬：「別讓我說第二次，快上來。」

雨水已淋濕他，許笑韻無奈趴在他背，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他脖子，嘴巴嘟嚷：「是你主動我背的，我沒有強迫你，你別說我強迫你我……」

溫暖的熱氣，一絲絲噴在耳邊。噴在耳邊，撩在心裡，宋大宇忍不住：「許笑韻你碎碎念有完沒完？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下來！」

許笑韻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生氣，剛才態度還很溫柔，男人翻臉比女人還要快，她生著悶氣閉上嘴。

院門前，宋大宇把許笑韻放下來，宋大宇他已濕了半邊身。

許笑韻抱著手提包，眼睛盯著地面：「要喝茶嗎？」

宋大宇回：「好。」

廚房裡許笑韻一聲又一聲跟自己說：「這是報恩，對就是報恩，沒有別的意思啥都沒有…」

：「許笑韻你怎麼了？」宋大宇站了好一會兒，看她自言自語。

她聽見聲音受到驚嚇，滾燙的熱水一下子灼到了手背，她痛呼：「啊！」

宋大宇抓住她手，扭開水喉，冷水讓手背立刻降溫。他問：「藥箱放在哪兒？」

許笑韻盯著手背上的大手，大手上佈滿一絲絲青筋，她回：「電視機櫃子裡。」

宋大宇替她上燙傷藥膏：「有點痛，忍忍。」

灼傷的位置在虎口，當宋大宇一口一口吹著傷口，許笑韻瞬間忘記了痛楚，直到他放開她，她才回神。

她別開臉：「謝謝。」

宋大宇卻問：「怎謝我？」

她看去他，溫柔的他又變回那個欠揍的宋大宇，她咬牙：「那你想我怎謝你？」

宋大宇雙手抱胸思考：「這個嘛……」

許笑韻等著他答案，如果他要錢給他好了，當洗衣費。

：「把工場的名字改掉。」

她以為自己聽錯：「你說啥？」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把它改掉。」宋大宇說。

她回：「改不了，葉向榮前幾天已經去登記了。」

宋大宇額頭上的青筋久違起舞，向笑……你有種，葉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