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李扶陵躺在鐵匠鋪竹樓中,久久難以入眠。今日陸師傅透露了不少小鎮秘聞奇事,令他驚奇不已。
尤其是關于黎東陽與吳浩然兩位好友的那件秘聞。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難以想象。
想起那個頗受小鎮上東西兩座學塾夫子看重的吳家書呆子,李扶陵便有些好笑。
西塾白夫子所在的云芝書院就位于大夏王朝境內,而李扶陵又是大夏皇帝的幼子。白夫子名為白川,與大夏欽天監中那位傳授李扶陵氣運之術的白袍老人交情不淺。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李扶陵這位頗受白袍老人看重的宗室子弟。之后,隨著交往漸深,白川對李扶陵開始刮目相看,不僅習讀諸子百家的經典,時不時還會有一些獨到見解。
最難能可貴的是,李扶陵雖然出身天潢貴胄,權勢滔天,已是人間富貴的極致。大夏乃是南景墟洲最頂尖的幾大王朝之一,身為皇子,即使再不受寵,也非尋常權貴可比。
但就是這樣,少年從未放棄心中所愿。不為外物所擾,一心追求修行之路。雖然天生鎖脈之身,幾乎封死了他的大道追求。但好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總歸為萬千生靈留有一線生機以期逆天改命。
曾經有一次李扶陵在去西塾拜訪白夫子。老夫子當時正在為一名學生解惑。學生所提的問題頗為刁鉆,是那位列儒家四圣之一的大賢曾經有言:圣人應天命,立命為蒼生。而另一位與其同一時代的大德卻是另外一番見解: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兩位圣賢分屬不同宗派,根本都學問宗旨也是大相徑庭。但對于圣人之論,兩人相爭已久,但雙方誰都說服不了誰,故而一直沒有定論。
那位姓吳名浩然的學生所提的問題就是想弄清楚到底誰對誰錯。白夫子對于這樁兩家學問相爭的大公案,自然獨有自己的一番見解。但他并不準備告訴眼前文思靈慧,才學不凡的學生。而是想讓他自己在再三思慮之后,得出自己的見解。
畢竟“因材施教”可是至圣先師提出的觀點。那可是儒家的開山鼻祖,受萬世景仰供奉的存在。
而來找白夫子敘舊的李扶陵則是饒有趣味的看著低頭沉思的少年。頗為羨慕,自己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學生。
當年尚未進入,在大夏皇宮靜心殿蒙學的時候,就讓所有的夫子們頭疼不已。尤其是一位教授術算的云芝書院老夫子,被這位打小早慧,心算更是厲害至極的皇子捉弄頗多,每一次布置的課業,未等下學,就被李扶陵算出,然后大聲宣講。而且這小家伙算的每次還都是對的,從未有過半點差錯。
那位劉姓夫子,據說是云芝書院一位大名鼎鼎的院監,身上還有幾件儒家寫在功德林的大功德,受大道庇護。就是這么一位功成名就,才學不淺的老夫子差點被李扶陵逼的向大夏皇帝請辭。
而另外的夫子們也不輕松。年紀最大的柳夫子,有次打盹,差點就被拔光了胡子。年紀不大,修為不低的陳夫子則總是被年紀更小的李扶陵詢問:恁大年紀,怎的還沒有討到一個媳婦。在陳夫子一言難盡的目光下,少年善解人意的替夫子解釋道:“陳夫子,你不會是不行吧。”師承頗有來頭的陳夫子感覺自己受了內傷,黑著臉離開。沒想到那個小王八蛋還在后面大聲追問:“陳夫子,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的痛苦。學生我有上等龍象丸,服用之后,除了能夠增強體魄力量,對與精補元陽更是有奇效。只需一粒,我保管夫子此后夜夜笙歌。再無此等憂愁。怎么樣,陳夫子你不考慮考慮。”考慮你大爺的考慮。姓名陳琢的陳夫子現在想殺人了。諸如此類,被捉弄的夫子老師都被氣的七竅生煙。但偏偏又奈何他不得。不說這小子喜歡惡人先告狀,每次犯錯之后,必然先去大夏皇帝那邊告夫子一狀。而且,少年面容清秀,一雙大眼睛又炯炯有神。每次戲弄完夫子之后,只要少年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朝夫子們嘿嘿一笑。再大的氣也會消去大半。
對于這個人小鬼大的小混蛋夫子們已經沒有半點辦法了。再加上由于李扶陵母親,那位在大夏王朝聲名顯赫的玉妃早逝,皇帝自覺對這個幼子虧欠頗多,向來寵愛至極,吃穿用度無不是奢華中的奢華,比其他皇子都要好不少。在平日管教上更是一直都極為寬松。只要不是涉及大是大非的真正大問題,皇帝一般都不會過問。慢慢的就養成了外人眼中的調皮模樣。但真正的李扶陵會是怎樣,沒人知道。至少現在是這樣。
直到有一次李扶陵偶然間進入欽天監,認識了那位擔任大夏王朝供奉多年的白袍老人之后,這些個夫子們才大松一口氣。幸虧這個家伙走了。要不然,再這樣下去,他們非得被逼的集體請辭不可。
在白袍老人那邊,少年學到了以往從未涉及過的各種奇門知識,少年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從此,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著各種各樣的修士存在,其中一些境界極高者,搬山移海不在話下。而同時他也知道了自己是天生的鎖脈之身,生下來就不能修行,世間一切繁華在那一刻,似乎都與這個命運多舛的少年沒有了任何關系。
人最開心的一刻莫過于獲得希望,而得到希望之后又失去,遠遠比單純的失望更加令人絕望。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痛。除了親歷者,旁人絕難體會得到。
雖然如此,但少年并沒有放棄,而大夏皇帝也不忍看著幼子因此消沉。布告天下,能夠治好幼子的鎖脈之身,便可以在大夏寶庫中選取一件乃至幾件寶貝。
大夏立國滅國復國幾經輾轉,現在已經是第四次復國了。悠久積累,一國寶庫必然不乏有山上仙家都看重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