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談話后的兩三天內，整個穆斯城異常地風平浪靜。在市政廳有條不紊地安排下，那些受邪神污染，威脅人類聚集地的靈怪也大多被清掃，剩下一些藏在深山老林的，也對普通人構不成威脅。對于平民來說，所謂的邪祭和邪神對他們來說，就像是街頭巷尾的詭怖故事，聽著嚇人，但和自己的柴米油鹽不甚相干。

維娜依然進行著忙碌的調查，但她并沒有找到那個偽裝成艾維爾的人，也沒有弄清楚教會到底在做些什么，即使偶有線索也基本指向卡西爾領，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催使她前往卡西爾領。

艾維爾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幾天時間里就從一個普通人的程度再次變成了超人一般的體質。

塞彌婭也展現出她血脈力量的強大，控制了數個三階靈怪，雖然依然是些沒有靈性能力只有蠻力的野獸，但也是一股不錯的戰力。

經過了一番準備，他們很快就動身，前往卡西爾領。

……

白日當空，林葉青翠，艾維爾一行人騎著馬，走在荒野的土路上。

“這三匹馬都是你控制的靈怪嗎？真看不出來。”艾維爾驚奇地看著屁股底下溫馴的馬匹，向塞彌婭說道。

“教會里的樣本很多，我特意挑了幾只長相不那么駭人，畢竟這里是北大陸，帶著幾只兇獸行動太扎眼了。而且它們是被邪神污染產生的靈怪，雖然不如天然的靈怪強大，但肉體的塑形能力很不錯，我稍微改造，他們看上去就很正常了。”塞彌婭摸了摸肩膀上的隼鳥，有些可惜地說道。

事實上，她本來挑了幾只戰斗能力非常出色的靈怪，但和維娜商議了好久，最終選擇只帶上三匹馬和一只鷹隼，畢竟他們是去調查，而不是干架，大張旗鼓地帶著一堆靈怪過去只會觸發與當地人的矛盾。

“你們倆先別聊了。”維娜瞇著眼，看向不遠處的關口，說道，“馬上我們就要過穆斯地區的邊境要塞了。”

“要塞嗎？”艾維爾看到那宏偉高大的壁壘，有些感嘆地說道，“明明對面也是同一個國家，結果卻還是建起了這種規模的要塞。”

“這要塞是內戰之后擴建的，對于王室來說，現在的這些貴族與敵國也沒什么區別了。”維娜搖了搖頭，說道。

一旁的塞彌婭看著要塞的高墻，默默搖了搖頭，似乎在心里比較著什么。

邪神事件后，穆斯地區的出入嚴格了許多，不過三人帶著斯科特的親筆文書，倒也很順利地通過了要塞。

“好了，你的文書核對沒有問題，可以離開了。”要塞內，一個身形高大的全身著甲的男人把文書交還給維娜，說道。

默默地結過文書，維娜打量了一會兒男人鎧甲上的紋章，那是教廷軍的標志。在邪祭事件后，教會接管要塞倒是很正常，不過……

“你們是遷衍教會第一圣衛軍，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你們不是一直駐守在岡格尼嗎？”看到紋章的意味，維娜不由得驚訝地問道。

第一圣衛軍是遷衍教會最為精銳的部隊，由從小接受嚴格宗教教育的孤兒組成，總人數在兩千人左右，全員都是窺秘人。

男人沒有回答維娜的問題，只是眼神示意她離開。

沒有過多糾纏，維娜順從地離開了，因為她知道，紀律嚴格的圣衛軍不會給她任何回復。

“怎么了，維娜，那支軍隊有什么問題嗎？”坐在馬匹上，看著眉頭緊鎖的維娜，艾維爾問道。

“很奇怪。”維娜回頭看了看身后的要塞，喃喃道，“第一圣衛軍是遷衍教會最強大的軍隊，他們常年駐守在教都岡格尼，怎么會突然到這個地方來。”

“也許是教會那邊很重視這次的邪神事件吧。”艾維爾說道。

“不對！這太矛盾了。”維娜搖了搖頭，眉宇間滿是不解。

“那些邪神污染的靈怪，他們丟給非專業人士處理，穆斯城里也沒留下精銳駐守，結果邊境這里又鄭重其事地派遣最精銳的軍隊。這……”

維娜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后放棄了繼續深想，一來她接下來要去卡西爾領，管不了穆斯，二來她也無法真的對教會內部進行調查，說到底，她只是個沒有教職的人。

‘罷了，先去卡西爾領看看到底有什么東西，讓教會趕著我去那？’

“維娜小姐，我們這次要去的城市是叫西姆拉是嗎？”見維娜似乎不再想要塞的事，塞彌亞開口問道。

“沒錯。”

“那是一座港口城市對嗎？”塞彌亞又問道。

“它確實靠海......怎么，你想從那回西北群島？”維娜挑了挑眉，問道。

“我現在沒那么急著回去，”塞彌亞搖了搖頭，雙眸仰望著天空，輕輕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北大陸人是怎么看待海洋的。”

塞彌亞的話讓維娜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端麗的外貌和曼妙的身材勾勒著花季少女的美好與朝氣。而骨子里透露出的那股優雅與身處異國他鄉的從容又讓她展露出了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穩重。

維娜跟隨過父母，在西北群島待過挺長一段時間。雖然那時還年幼，但正是那份年幼，讓維娜抓住了一股彌漫在亞魯特這個族群中的令人反感的腥味和臭味。長大之后，維娜逐漸從知識與回憶里品明白了那種味道。那股腥味，叫仇恨；那股臭味，叫陳腐。

而塞彌亞的表現確實出乎了維娜的意料。維娜本以為作為一個王族，被抓為奴隸的經歷會讓塞彌亞加深對北大陸人的仇恨，就像大多數的亞魯特人那樣。但現在看來，塞彌亞比她想得要更多。

“如果你是了解港口城市的多元與開放的話，可能你要失望了，塞彌亞。”維娜閑聊般地說道，“西姆拉雖然有港口，但因為本身人口的稀少與貧窮，加上資源匱乏，沒有多少商船愿意在此停留，畢竟海岸線外近百里就有幾個更加富庶的島嶼城市作為交易市場和交通樞紐。大多數的遠洋貿易船都是從那幾個島嶼進行補給和短暫停留后，就前往杜爾卡。而且近年控制西姆拉的貴族顯然只是一個腦滿腸肥的廢物，現在的西姆拉大概只能算是個大點的海邊城鎮，沒有什么可以說道的東西。”

“這樣啊，那真是讓人遺憾。”塞彌婭露出了一副可惜的表情。

要塞的插曲對于這趟卡西爾領之行來說，只是一個平淡的開始。

得益于作為馬匹的三階靈怪的良好體能，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們穿行了上百公里。等到了傍晚時，他們來到了一個距離西姆拉僅僅不足十公里的小鎮上。

“今晚先在這歇歇吧，我們明晚再進城。”艾維爾眺望著不遠處燈火零星的小鎮，對兩人說道。雖然他還可以說是精力充沛，但對于維娜和塞彌婭這種還在正常人范疇的體質來說，一天的長途跋涉已經讓她們分外疲憊了。

“等下，艾維爾。”

就在艾維爾駕馬打算進到小鎮里去時，維娜攔住了他。她眼神銳利，語氣凝重地說道：

“這個鎮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