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接著說：“能留下的都是院長的嫡系部隊。學(xué)我吧，我們不麻煩政府，自己下崗。”

我驚訝地：“你真走啊？”

李由向我點點頭：“昨天剛交的辭職報告，今天就批下來了，深圳速度。

實話跟你說吧，別以為我們在外面接私活的那些事做的天衣無縫，領(lǐng)導(dǎo)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的眼睛才是迷蒙的。

昨天我去交報告的時候，廠長笑嘻嘻地問我是不是打算自己開個什么電影廠自己當(dāng)廠長了，他門前一塵不染，清爽的很。”

我又帶著情緒對他說：“他門前清又能怎么樣？我們又沒利用工作時間干私活，也沒有假公濟(jì)私啊？國家早就提倡第二職業(yè)，我們用自己的業(yè)余時間奔小康又怎么了？”

李由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說：“關(guān)鍵是領(lǐng)導(dǎo)不會這么想啊，領(lǐng)導(dǎo)只會認(rèn)為你把業(yè)余時間，都拿來當(dāng)工作時間的才是好同志。

算了，妹夫，新的一年馬上就到眼前了，不告別舊年怎么迎接新的一年呢？

我看你也跟我一塊辭舊迎新吧，世界那么大，鐵飯碗丟了就去找個金飯碗嘛。”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想啊，可現(xiàn)在不是時候啊……好姐夫，我家里后院的火還沒撲滅呢。你先走一步吧，我觀望觀望再說。”

劉燦燦接過我的話：“就是啊，你趕緊走吧，李由。你是有錢人，不會沒飯吃的，這些吃喝拉撒睡都是自己的事。

我和比爾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又沒有真金白銀，你可別鼓動他了。”

李由抬起屁股：“那你們就等著吧，等我李由淘金回來，我就把電影廠買下來，從廠長到你們，一個個地都給我打工。我走了！”

他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抱起整理好的紙箱：“改天請你們喝酒。撒油拿蠟骨的白！”

他走到門口，想起什么：“對了，比爾，你給布妮娜打個電話，她說你手機(jī)落她那兒了。”

我答應(yīng)了一聲：“哦。我知道了。”

李由揮揮手：“有事給我電話。”

他說完出了門。

我看著李由離去的方向，咬著嘴唇思忖著。

大老劉突然問：“比爾啊，你剛才沒在廠長那兒提我吧？”

我回過神：“哦，沒有。”

大老劉點點頭：“那我?guī)退麄兏苫钊チ恕！彼f完也走出了辦公室。

我拿起電話撥號，等了一陣，對方?jīng)]人接聽，于是又撥了一個號：“布妮娜啊，是我……對……不用，這樣吧，半小時后我們在街口那家西餐廳見。”

…………

中午，桂林路囗的西餐廳里。

布妮娜從包里將我的手機(jī)拿出來放到桌上。

布妮娜不好意思說：“前天你剛走就來了個電話，我接了，是你愛人，沒說兩句就給掛了，聽聲音挺不高興的。后來又有三個來電我都不敢接，干脆給關(guān)機(jī)了。”

“……”

我看著桌上的手機(jī)出神……開始沉默。

布妮娜有點著急：“你說話呀？怎么啦？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我搖搖頭：“我岳母前天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