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趙國都城
距離天元大哥不足二百里。路上往來的行人也很多,二人不便施展法術,而是沿路疾步前行。
白子卿聽從天元的囑咐快速穿過正道,改從小徑進入鄴城。
一路上,黑奎和語蝶二人聊著閑話。黑奎這次拜天元為師,心中滿是歡喜,顯得異常興奮,路上已不見他先前想要冬眠的疲憊。
“老大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怎么盡挑些崎嶇難行的小道行走,可倒好,這前不著店,后不落村,又不能施展法術,弄得肚子餓了。”黑奎開始抱怨。
“你太沒出息,這點路算什么,將來你還要和你師傅一起修煉道行法術,不能吃些苦怎么能行。”
“也不是,老大就是肚子餓。”
“忍著點,前面不遠會有鎮子,到時三人找個店鋪歇歇腳。”白子卿抬頭前指。
午時剛過,三人終于見到山外的鎮子,隨即尋到一處酒家,邁步而入。
迎接眾人的是一對中年粗衣夫婦,見三人皆是道人的打扮,微微有些吃驚,不過仍然殷勤的請坐沏茶。
三人落座之后,黑奎掏出一方銀子放到了桌上:
“店家,好酒來上幾壇,肉多上一些,菜蔬也來上幾盤。”黑奎生得肉敦氣足,說話嗓音響亮。
這處鎮子取名歪子鎮,位置偏遠,本就不大,而夫婦倆做的是小本生意,二人何曾見過這等架勢,見狀并不敢伸手拿錢。
“三位道爺,酒菜倒是有一些,肉食沒有,”婦人小心的說道。
“怎么會沒肉?”黑奎聞言瞪眼,“我們道人不禁葷腥,但上無妨。”
婦人見狀大為躊躇,就在此時,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自店外走了進來。婦人轉頭看他,來人衣著長衫,腰束玉帶,身后背著一把長劍。
他走到桌子邊倒了滿滿一碗水,“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得一滴不剩,飲完打了個水嗝,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世道,人都快餓死了,哪來肉吃?想吃蛇肉倒是可以幫你們宰殺。”
黑奎聞言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知道對方指桑罵槐,他不就是一條蛇么?黑奎欲起身發怒……
而白子卿在一旁也聽得明白,見來人也是修行中人,自視甚高。
見黑奎動怒,他忙用手中的折扇壓了壓他的肩膀,意思是兄弟先壓壓火,別沖動啊。
而語蝶姑娘見到來人只是口舌言語,并無惡意,細細想來也是一番道理。
他沒有說錯,這世道能不餓死一定是祖上積德保佑,平民百姓哪里有大口吃肉、大口飲酒?
于是,語蝶沖男子稽首說道,“這位俠士大叔,可否一起落座食飯?”
男子抬頭朝語蝶姑娘看了一眼,也不客氣,轉身坐在黑奎的身邊。
黑奎有些郁悶……
而白子卿見他落座一桌,仔細打量了一番。
見他體型中等,稍瘦,眉濃眼黑,渾身卻有著幾分書生氣,但雙目炯炯,凜然有威,身上也聞不出異類氣息。心中奇道,他能感知到黑奎和我,我卻絲毫察覺不到他。
眾人打量之間,婦人已將酒菜端了上來,酒是陶壇所盛,足有五六斤,盤內菜品皆是瓜果蔬菜,外加一盤韭菜雞蛋。
而黑奎見罷眉頭緊蹙,他是蛇類,本不吃素,還好婦人上的一盤雞蛋還能吃。
黑奎接過婦人手中的酒壇為眾人倒酒。
語蝶姑娘不善飲酒,他也知曉。
“子卿哥哥,蝶兒想同大伙一起吃酒,來,黑奎哥幫我滿上!”
語蝶指著自己的空碗笑著說道。
黑奎奇道:“妹子,哥從未見你吃酒,今日怎么啦?”
他抱著酒壇子疑惑的看了下白子卿,但還是給語蝶斟了滿滿一碗。
語蝶姑娘手執酒碗先站立起身說道:“春風一杯酒,烈酒配豪杰,小女姓楊,雙字‘語蝶’,第一碗先敬俠士大叔。”
男子見她端酒相敬,微微一愣神,心里暗道:這姑娘雖說年少,卻有著人間少女的純實,又有江湖俠女的風采,不像她身旁的二位,對我懷有敵防。
他于是端起酒碗說道:“還是這位小姑娘通人情啊!”
說完,他和語蝶同時捧碗飲下。
這時,婦人隨后又端上了一盤清蒸魚,最后才是一盆燉煮的肉食。
“店家,哪里來的羊肉?”白子卿疑惑的沖婦人問道。
“前幾日我家男人于山中獵得,本想留置年關,一直沒舍得食用,諸位小道爺既然花費了那么多銀錢,自當孝敬各位。”婦人笑著解釋道。
眾人聞言再度沖其道謝。
而時下趙國四處征戰,糧食嚴重不足,官府嚴禁百姓家有存糧,更莫說肉食,尋常人家根本吃不得,一經察覺到百姓吃肉,會抓捕嚴辦。婦人先前一直猶豫不決,就是因為肉食會犯官家的忌諱。
近些時日每天趕路,眾人早就餓壞了,見到酒食頻頻舉杯下筷。
語蝶姑娘也喜葷食,只是吃相不似眾人那般粗野。
“先前黑奎哥的師傅所說的天災人禍……”
“妹子,你怎么突然想起天災人禍了?我師傅他老人家不就是隨口一說嗎?”黑奎打斷了語蝶姑娘的話頭。
“那是天元前輩教導咱們學法術的初衷,受人之托,當忠人之事,不然豈不枉受了人家的好意?”語蝶姑娘正色的說道。
“天元子知識廣博、法術高深莫測、為人實誠,雖說不喜世間爭斗,但有一顆仁和之心,誒!你們見過天元子?”一旁的男子端碗喝酒。
“不瞞閣下,三人是從天元大哥那里過來的。我這位兄弟還是天元大哥剛收的徒弟。請問閣下你是?”白子卿指著黑奎說道。
男子聞言朝身旁的黑奎打量一下,心里暗道:我師兄怎么收了他做徒弟?法術不高,人又笨拙,真是糊涂了。
他正想告訴三人他便是天元的師弟。就在此時,站于門口的婦人轉身跑了進來,端起桌上的肉盆轉身往自己房間就跑。
“你這是何為?”黑奎憤然直身。
“有官兵來了,諸位小道爺快躲上一躲……”
“我當是什么,官兵怕他作甚?”男子起身擋下婦人,接過肉盆仍然放在桌上。
婦人見罷,大驚失色,雙腳“撲騰”一跪,不住朝眾人作揖磕頭:
“諸位道爺,行行好,官兵進來,如若見到桌上的肉食,會殺了我全家!”
男子一把扶起婦人道:“店家莫怕,待會我與這些官兵理論,不會連累到你。”說完向門口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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