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植起了個大早洗頭，出門前又給自己噴了點香水，味道不輕不重，不至于讓人反感。
早操開始前他特意往六班隊伍前晃悠了一下，雖然他知道她大概率沒來。
江燕南是早自習快下課時來的，那時候老師已經走了，但她猛地出現在教室前門還是吸引到了很多人的目光。
“誒，她這一身好好看啊。”
“就是就是，以前怎么沒發現？”
她今天穿了件淺黃色的長袖連衣裙，頭發半干自然地垂在身后，清晨不那么熱烈的光就柔和地落到她身上，好像是她在發光。
石靜盯著她，雖然是笑著的，但卻沒有那么開心，聲音不小：“怎么你來沒跟我提前說一下啊，早知道我就給你擦擦桌子了。”
周圍同學看她的眼神瞬間變味，江燕南眉頭輕挑，“那你昨晚怎么不給我發信息問問我？”
“我為什么要給你發信息啊？”
“對啊，我為什么要跟你說？”
石靜被噎，江燕南輕笑著，后半句話自不必她再說。
如果你真的被我欺負，那你自然是乖乖給我擦桌子，無論我來不來。
如果是關系好，人家生病一條信息都不發，現在當著大家的面說這些？
石靜沒再說話，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人也沒再一股腦地詆毀她，反而開始思考石靜有沒有跟他們說過挑撥離間的話。
陸植是值完班回教室時順路往六班繞了一下，本來是走到五班后門瞄一眼就回去的，沒想到就看見了她。
一中不強制穿校服，所以她穿別的衣服也并不奇怪，但不知道為什么就顯得只有她是新新的，別人都舊舊的。
看見她在，陸植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
他跑得很快，回教室去找她的小詞典，私心里他想在詞典里留下點什么，但又怕這對她而言是一種困擾。
于是他在詞典里夾了一張便利貼，很干凈，什么都沒寫。
拿著詞典來到六班教室外的走廊，他的心跳得很快，說不出原因，但應該是好感。
斟酌著，他敲了敲窗戶，徐子衿問他，“你找誰？”
“我找江燕南。”他說著，手指向她的方向，“你能幫我喊一聲嗎？謝謝你。”
“燕南，有人找你。”她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江燕南的后背。
江燕南看似是趴著寫題，其實已經睡著有一會兒了。
被吵醒有些不悅，她轉頭對上走廊里那張有些熟悉的臉，這不是跟自己表白那小子？
“同學，不管是不是開玩笑，都請你不要過度打擾我，我不想談戀愛，也不會談。”她有些煩，挺帥一小伙兒，怎么這么粘人？
兩次睡著都是因為他而被吵醒，她沒揍他一頓就已經是忍到極致了。
陸植一時有些愣住了，好像被潑了一盆涼水。
“那個，同學，我是來送詞典的，那天你的詞典落在學生會辦公室了。”
江燕南：......
大腦宕機，不知道該說什么緩合氣氛。
無意間吃瓜的徐子衿：...
怎么辦，好想笑。
陸植看她愣住，淡淡一笑，“那件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的，是我的朋友開玩笑沒分寸，早就想跟你道歉了，但碰巧遇見你生病請假，所以就一起在今天解釋清楚吧。”
江燕南的大腦也在瞬間清醒，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不該這么大脾氣...
但確實是他撞槍口了，自己起床氣又大。
看她一直沒說話，猜到應該是不知道說什么，為了避免尷尬，陸植朝她輕輕點了下頭，轉身先走了。
江燕南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走到樓梯口了，始終挺著背，走得筆直。
突然想笑。
她手里還拿著那本詞典，也就笑了出來。
陸植醞釀了好久的打招呼被她潑了冷水，很是失落，但不想讓人看出他。
到樓梯旁轉彎時他鬼使神差地轉頭往六班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見江燕南站在走廊。
她好像是笑著的，眉眼彎彎。
陸植想，她應該不是真的生氣吧？
沒生氣就好。
大課間時陸植沒再下去，坐在教室老老實實刷題。
柯明遠敲敲窗，一手打開了窗戶，一手摟了一把劉海兒，看起來十分臭屁，“誒！出來玩啊！”
“不去！”陸植頭也不抬，手中的筆沒停。
他也不生氣，繼續叭叭，“真的，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說！大事兒！”
他說話時的語調拉長，有些像撒嬌。
陸植放下筆，眼皮掀起看著他，有些不耐，“有話快說。”
這次柯明遠終于發現不對勁，皺著眉打趣他，“不是，誰惹你啦？還是說你來大姨夫了？”
“還有人敢惹你啊？誰不知道陸少爺最記仇了...”他還要繼續往下說，被陸植打斷。
“你要是下次考試不想挨罵就老實閉嘴。”
柯明遠還是趴在窗邊，右手擋在嘴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雖然沒說話，但他的眼神卻不是這樣。
陸植懶得搭理他，站起來又把窗戶拉上，“你今天先自己玩，回頭我再和你說。”
柯明遠還是捂著嘴的樣子，往后退了一步朝他點點頭，陸植不說不代表他不能問別人吧。
十三班有幾個女生老愛往十四班跑，什么心思他也知道，以前他是不想搭理，現在他有事想問...
但是腳步剛轉了方向，又突然想到祁那。
“嗐，又不是男女朋友...”
他試圖說服自己，但下一步無論如何都邁不出去。
算咯，誰讓本少爺忠貞不渝。
他擺擺手，像是安慰自己，還是回去學習吧。
祁那學習很好，以后他有什么不會的可以直接問她，也算是共同話題了。
想到這里，他又喜滋滋地退回去，敲敲窗戶，“陸植，你說小爺要是想學習，從哪里學比較好？”
“從第一章。”
“好嘞！”
他剛應下打算走，突然又反應過來，“陸植你小...”
回應他的是被關上的窗戶。
真的是，到底是誰惹得他這樣？
柯明遠真的很好奇，他在還尿褲子的年紀就認識了陸植，深知他是什么性子，人家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仇當場都解決了，肯定不會憋著的。
這樣的神仙倒還是他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