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種麥子也要種花
- 一切有我在,一切有愛在
- 封島
- 2049字
- 2021-06-14 13:15:00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來的早。下班時間的地鐵上擠滿了人,我費勁地擠到出口又被人流擠了回去。
我煩躁地罵了一句臟話。前面座位上的一個媽媽捂住孩子的耳朵,不滿地瞪著我。我有些尷尬地和她點頭致歉。
到下一個地鐵口,我才擠出來。夕陽就快要下山,遠處的天變成了橘黃色,大樓的玻璃窗也映著落日。看到好看的景色,連帶著心情也好了很多。
大樓下停著一輛三輪車,車上放滿了鮮花。單是三輪車在大城市里就很難見到,何況是放滿了鮮花的。來往的車輛和人川流不息,三輪車靜靜的停著也不顯得突兀。
鬼使神差的,我走到了三輪車前。這才看到,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藏著鮮花的后面。
“先生,您要買花嗎?”女孩問我,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只有十幾歲的樣子,男孩看著更小應該是讀小學的年紀。
家里沒有花瓶,我還是說:“要買。就那個滿天星吧。”
“先生是要送人嗎?”女孩看起來很高興,從花叢中抱起一捧藍色的滿天星。“這么多夠嗎?”
“就擺在家里,這些夠了。”我伸手想要接花,她卻要給我包成一束。包花的紙質量不是很好,但顏色好看,淺淺的粉色和藍色的花很搭。
“先生你是我們今天第一個顧客。”
“是嗎,你們來了多久了?”
“早晨就來了,今天沒什么人買花。”
“今天不是什么節(jié)日,買花的人少。過兩天是520那時候人就多了。”
女孩看起來有些蒙“520?那是什么?”
我很驚訝,畢竟現(xiàn)在很少人不知道這個。我藏好表情回答她:“520的諧音是我愛你,算是一個情人節(jié)。那天會有很多人買花的。”
她包花的時候,我和她聊了一會。
她是農村來的,早上很早就起來,騎著三輪車到城里來買花。我問她怎么想要種花,畢竟農村幾乎是種麥子的。她的回答很單純,因為喜歡,因為花很漂亮,因為花語可以代替人無法說出的或是羞以表達的情感。
男孩是他的弟弟,十二歲了。家里窮沒錢讀書。讓我沒想到的是,女孩子有二十了。她看著瘦瘦小小的,仔細想想也合理,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家里只有奶奶和弟弟。
為了讓家里好過點,就來城里賣花。
種花這件事,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但是奶奶支持她。分出一片地給她擺弄,她也用心,種出的花確實很漂亮。
我沒見到她有掃碼支付,剛好身上有零錢就給了她。她的花很便宜,比市面上的店都便宜。
我拿著花散步回家,太陽落山后,天空少見的有許多星星。
520那天,我想起那個賣花的女孩,下班后多坐了一站想去看她。她還在那,今天的花全是玫瑰。
客人很多,她也沒覺著累,反倒笑的很燦爛。
“先生,我記得你。”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讓她搶了先。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啊。”我心里是開心的。
她用力的點點頭,說:“記得啊,先生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
我無法說自己是一個溫柔的人,甚至性子有些急,但是面對她陽光的臉,能讓我平靜下來說不出急躁的話。
我要了一束玫瑰,她照樣問我是不是送人,我說不是,我沒有女朋友。我說不清為什么要加上后半句,或許是想暗示,但是她傻呆呆的樣子肯定是不會懂了。
后來我的生活不再是兩點一線,日常的生活里多了一個每天必做的事,去看她然后買一束花。
她的手很巧,花包的很漂亮。買回去的花,我都放在書桌上。工作累了看是一眼,總能想到她的樣子,心情也會好。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兩個多月,突然有一天她沒來了。
第一天,我有些不習慣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第二天,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總是提不起精神。第三天,我的心情變得煩躁,我忍不住問了隔壁攤位的一個阿姨。
“小伙子,你是喜歡那個姑娘吧。”
“不是,我只是沒見著她有點好奇。”
阿姨呵呵笑了兩聲,“別裝啦,阿姨一看你那眼神就能看出來你喜歡人家小姑娘,你說哪有人天天買花的,也就那小姑娘心思單純看不出來。咋就不承認呢,難不成你嫌棄人家農村來的啊?”
“沒有,我沒嫌棄她。”
阿姨揶揄地看著我,我有些懊惱。
“哈哈哈,不逗你了。那小姑娘好像是家里人生病了,農活干不了。回家干農活去了。”
“她家是哪啊?”
“北邊那座山窩窩里,你去問問誰家種花,準能找到她。”
第二天,我調了年假,坐上了大巴去找她。
山路很彎,清晨還有些涼。她一個小姑娘到底怎么騎著三路車載著鮮花去到城里的。
果然我一打聽,家家戶戶都知道那戶種花的人家。
“種花的,就那邊那座房子看到沒,就他們家種花。她們家那姑娘可任性,非得要種花來賣,劃了那么大一塊地種花去,得少收多少麥子,真是的……
我沒興趣聽他說下去,道了謝急急忙忙的走了。
她見我來很驚訝,給我倒了碗水。
房子很舊了,但收拾的很干凈。我說,我想看看她的花田。
她帶我去,花田不大,劃著區(qū)種著不同的當季花。旁邊種的是麥子,長得很高了,花田的位置好,擋不著太陽。
風陣陣地吹來,麥田的麥子相互摩擦著發(fā)出沙沙聲,風中夾雜著花朵的香氣。
嘴比腦子快,我說:“我想照顧你。”
“啊?”
我咽了口口水,提高音量說:“我說,我喜歡你,我想照顧你。”
她羞得臉通紅,小聲的回到:“你能幫我種花嗎?能我就答應你。
我包了一片地給她種花。每次我去看她她總是默默忙碌著,怎么也不會累的樣子。花田添了幾個工人,都是她親自挑的,善良手也巧。
結婚那天,婚禮現(xiàn)場的花,都是她親手種出來的,花很漂亮,她比花更漂亮。
她與玫瑰同等浪漫,與向日葵一樣陽光,也像滿天星一樣平凡卻又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