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手術很成功，不過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胡志明主治醫生拍了拍黑壯大漢肩膀，帶著黑壯大漢走向會診室。

剛才那臺手術，唐岳呈現了讓馬原馳、胡志明、張振中驚若天人的血管縫合技術。

激起同樣作為縫合技能領域專家級別的馬源澤、胡志明、張振中的好勝心。

胡志明和張振中主動處理少年傷患其余三處傷口。

馬元馳主任則接手唐岳還沒完成的表皮縫合，牛刀小試的在唐岳面前炫了個技。

整臺手術總共經歷了四十分鐘。

用馬主任的話說，這臺手術空前成功。

“同學們，醫院距離宿舍不遠，咱們步行回去，熟悉一下上下班路線。”人事科主任蘇衛東，笑嘻嘻的在會診室等待唐岳七人。

“這不行，那輛面包車都快成了你蘇衛東的私家車了，以后急診室七名實習生上下班，要有專車接送。”一米九零的馬主任，像老鷹那樣伸出爪子揪住蘇偉東主任的后頸，把他拉入懷里。

一米六的蘇衛東，一臉迷惑扭過頭，看向馬原馳的那張大臉。

馬原馳春風得意、春暖花開的大臉，讓蘇衛東愣了一下，片刻他回過神來，一臉震驚地看向了站在他面前，這七名平平無奇剛剛走出學校的菜鳥新丁實習生，想要從這七人里面認出哪個才是讓油鹽不進的馬原馳，拿他蘇衛東的馬當人情的大佬。

“現在回宿舍是吧，我陪你們回去。”張振中換了一身筆挺的灰色中山服在更衣室走出，字正腔圓向唐岳七人說道。

這不對。

剛剛從馬原馳魔爪逃脫出來，咯吱咯吱扭著脖子的蘇偉東，又愣住了。

從來都不會跟同事打好關系的張振中，主動提出要陪這七名實習生回去宿舍？

“大家回去打點一下、洗個澡，今晚我和胡醫生做東，請大家吃個晚餐，就當是給諸位接個風。”張振中繼續字正腔圓地用播音員腔調向唐岳七人如此說道。

不對。

蘇衛東更加震驚了，他在一身正氣的張振忠身上找不到答案，仰頭看向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馬原馳。

馬原馳斜睨了蘇衛東充滿迷惑震驚不解的臉龐一眼，鄭重地向他點了點頭。

對上暗號的蘇衛東瞳孔猛然一縮，頭皮發麻。

“同學們，你們先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我把諸位的行李搬上車子。”蘇衛東搓著手，嘿嘿笑了兩聲，渾濁的眼珠轉了兩圈，目光透過如同玻璃瓶底的眼鏡片又觀察了一下這七名平平無奇的實習生，像獲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那樣，得得得小跑著出了會診室。

“小唐，你看一下。”坐在折疊椅上、在問診臺后面寫完了病例醫囑的胡志誠醫生，主動把剛才那臺手術的病例給唐岳過目。

實際上作為主治醫生的胡志誠，不說是在唐岳這些實習醫生面前，就算是在混成了老油條、還在職稱道路摸爬滾打的住院醫面前，他也是不需要給任何面子的。

而胡志誠愿意把他寫出的病歷，讓唐岳過目，除了認同唐岳在方才那臺手術的技術之外，同時也在暗中期許著唐岳是否有高出于他胡志誠的見解。

主動獻出自己手中的病歷，對于心高氣傲，只認可自己天下第一的醫生來講，是不可思議的舉動。

唐岳四平八穩的接過了胡志誠醫生遞過來的病歷。

掃了一眼病歷上開出來的藥方，俊臉波瀾不動，微微點頭。

術后康復的注射藥品，作為縫合領域專家級別的主治醫生胡志誠，開出來的藥方，相當穩健。

至于對病人在康復階段的醫囑，唐岳一路掃下來，發現除了應該戒口的各種忌諱之外，唯獨戒煙以及病房里面不能有任何陪同家屬吸煙這條醫囑沒有寫上。

此時，唐岳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先瞅了一眼懸浮在了視野虛空當中，淡然透明操作面板的醫院系統，在個人屬性的技能欄目，點開了專家 a級縫合技能。

在這個技能的記錄檔案當中，有著醫院系統對他唐岳方才第一臺手術的完整記錄以及康復醫囑。

系統給出的醫囑，血管縫合術后康復必須執行的第一條：病人不可抽煙，病房內必須絕對禁煙。

“醫囑必須執行的第一條，病人不可吸煙，病房必須絕對禁煙，禁煙時間執行三周以上。”唐岳在腦海里翻閱了一下，他母親親自為他制作的《人際交流的三千種禮貌用語》，發現并沒有適合當下情況的禮貌用詞之后，便直截了當向胡志誠主治醫生提出了自己對這臺手術病人醫囑的意見。

“禁煙？病人以及病房需要禁煙？”剛剛叼上了一支香煙的胡志誠主治醫生，立即便愣住了。

他剛才拿病歷讓唐岳過目，只是客氣一下，表示他對唐岳這個實習醫生的重視認可，沒想到這小子還真不客氣，直接便提出了一條，此前他連想象都沒有想過的、必須執行的醫囑。

不能吸煙？

唐岳提出的這個醫囑，到底有何依據？

血管縫合手術在術后病人必須嚴禁吸煙以及在病房內也不能有任何香煙相關的煙氣出現，這一條鐵律在一九九零年并沒有普及開來。

血管修復這個一直以來由西方醫學界占據頂峰，牢牢形成了技術壟斷的領域，國內醫生要克服難關沖擊頂峰，只能從零開始進行摸索，進行試驗。

胡志誠醫生把自己叼在嘴巴上的香煙放回煙盒，火柴捏在掌心。

他先瞅了一眼，擦干了臉龐站在一旁的病人家屬黑壯大漢，欲言又止。

“你先給你弟弟辦入院手續，直接就在咱們急診室留院觀察。”讀懂了空氣的住院醫張振中，拍了拍黑壯大漢肩膀，“你弟弟手術是非常成功的，不用擔心你老爹的鐵拳。”

住院醫張振中把病人家屬黑壯大漢送出了會診室，立即便噠噠的小跑著跑到了唐岳身旁。

“唐岳醫生，這臺手術病人術后必須禁煙的依據是什么？”正襟危坐的胡志誠主治醫生認真問遞還病歷給他的唐岳。

唐岳在胡志誠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之前，已經在醫院系統搜索了一下這個時期的關于血管修復之后不能吸煙相關的所有論文。

他發現，在一九九零年之前，居然沒有血管修復跟香煙進行關聯的任何論文。

也就是說在這個方面的實驗區域仍然屬于一片空白。

此時。

唐岳他在醫院系統的論文搜索引擎，輸入搜索一九九零年三月二十二號以后的血管修復跟吸煙相關的論文。

“搜索未來論文，搜索一次兩千積分。”

系統提示音在唐岳腦海當中響起。

兩千積分，等于是兩瓶藥劑的價值，也等于是兩次神之一刀的價值。

值得的。

刷的一聲，在唐駿面前的虛空視野中出現了半透明淡藍色的論文搜索結果。

排在了最前面，時間最早發表于期刊上，關于抽煙和血管修復相關的文獻，是發表于一九九八年《中華手外科》雜志上面，由鄲城縣人民醫院顯微外科醫生王獻偉著作的：《吸煙致成活三周的再植指壞死一例報告》

“吸煙會誘發小動脈頑固性收縮，而出現血管危象。”唐岳按照王獻偉醫生著作的《吸煙致成活三周的再植指壞死一例報告》，指出的血管危象情況，向胡志誠主治醫生闡述一遍。

“嘶……”抱著雙臂，面露微笑聽著唐岳回答胡志誠主治醫生疑問的馬原馳主任，他聽到了唐岳直截了當指出了小動脈頑固性收縮血管危象，是因為吸煙導致，霎時間他感覺自己身體像是被過了電，嘴唇麻木干燥，小心臟嗵嗵嗵加快跳動。

“我們可以在這臺手術的病人進行這個醫囑的同時，開始進行實驗對照。”唐岳平靜的向頭皮發麻的馬原馳主任、胡志誠醫生提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進行實驗對照？”住院醫張振忠提出了一個他自己覺得很必要，但是又很愚蠢的問題。

“這個病人就按唐岳醫生的醫囑進行術后康復。”主治醫生胡志誠立即便接過了話茬，“馬主任，咱們科室可以根據唐岳醫生提出的這一個問題，專門展開一個針對性的實驗項目，至于怎么進行實驗對照，具體內容還需要唐岳醫生進行制定。”

作為斷肢重植專家的馬原馳主任，他聽到了吸煙會導致血管修復后血循環危象這個結果，臨床手術經驗豐富無比的馬主任，已經在他腦海里面把他做過相對應手術的病例病人，一一提出來跟唐岳提出的這一個結果進行對照，他發現有著一大部分的血管危象病人，基本都是老煙民。

以前，在這些病人發生術后血管危象時，馬主任以為是他在手術技法上還有不完善不夠精巧的地方所導致的。

他在這么多年過來，一直都把這個術后發生的血管危象歸咎于醫術前準備，術中的技術，而沒有歸咎于術后病人本身。

“沒問題，這一個實驗對照，對我們血管修復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咱們科室目前有八千多元的經費可以預支動用，我先打個報告給咱們院長把這個項目立起來。”

馬原馳說著嘿嘿笑著看向了一身靜氣、平平淡淡站在了七名實習生當中的唐岳，“小唐呀，這實驗對照應該如何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