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聽夜璃一樁樁一件件細數著血族的惡行。

緊緊蹙著眉，根據夜璃所說。

燭寒是兩年前因為特殊原因才收服了所有血族？

而且，現在血族內部仍不太平，所有人都對燭寒有很大的意見，但是敢怒不敢言。

原因是，燭寒不允許血族再出去燒殺劫掠，且正在嘗試改變血族的修煉方式。

“血族的修煉方式是怎么樣的？”葉翎一邊啜著茶，一邊問。

這又是自己的掛給自己打出來的人物身份，那就是值得信任的。

這是自己來到小說世界里之后，第二次這樣獲得提示，葉翎懷疑有一只手在推著自己走劇情。

想到這個可能，葉翎寒毛直豎，卻又無可奈何。

“低級血族都是靠吃修行者的血肉來提升修為的……”

“吃人？”葉翎手一抖，茶水灑落一地。

“高階血族就不清楚了，他們好似就是自己修煉的，所以燭寒才讓血族的人放棄之前的修煉方式。”

聽到這，葉翎松了一口氣，還好……

起碼燭寒不是靠吃人來修煉的，而且燭寒似乎被赤安宗那個老頭吃過？

想到自己看到的主線劇情里，燭寒被那個老頭抓走，后來劇情線再沒了燭寒的消息，葉翎心底發寒。

還好，自己當初把燭寒帶離了破廟。

“既然燭寒已經要求他們改變修煉方式，說明血族也在逐漸變好，也許有的人并不該死。”葉翎喝了一口熱茶，才把心底的寒意壓了下去。

“可是主子，我聽說兩年前燭寒之所以能壓下血族內亂，是因為……燭寒他有了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葉翎這次連茶杯都沒端住，茶杯掉落，碎了一地。

“聽說當初燭寒和叛變的血族打了整整兩天，被挖了心，砍了右臂，但是他拖著殘軀把當初挑起內亂的幾位長老一一殺死了。”

挖心……

斷臂……

葉翎心中一陣絞痛，她昏迷之后，他居然受過那么重的傷嗎？

“之后，他宛如殺神，眼睛發紅，差點把趕來的綾樂宗弟子也殺死，但不知為何，他突然清醒了似的，急匆匆離開了，大家都以為他必死無疑。”

“但是他離開了整整三天之后完好無損出現在了血族，并且下令絞殺了當初所有叛變的人。”

葉翎眼前好似出現了那個人全身是傷沖出重圍，差點殺死無辜之人的癲狂之狀。

當初來到這里的應該就是青言吧……

葉翎沉思著，青言應該是來看她的。

只是，是什么讓燭寒失去理智的呢？

難道……

葉翎一怔，扼霸曾經說過，燭寒曾經有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的一直在說她會死？

應該不會吧，自己悲慘死去的幻象，怎么可能被燭寒看到……

葉翎搖搖頭，撇開這個荒謬的想法，認真地看著夜璃。

“我改變主意了，我們翎羽宮暫時退出血族和正派的紛爭。”

“可是主子，翎羽宮是正派之首啊！”

嘎？

正派之首？

正派最大的勢力不是赤安宗和綾樂宗嗎？

怒摔，他們翎羽宮為什么要湊這個熱鬧？

那她豈不就是武林盟主一類的人。

你確定我是宮主？

葉翎剛想問，腦海里突然跳出來兩行字。

葉翎宮是隱世大宗，有天下第一宗之稱。

葉翎，翎羽宮宮主，九歲潛伏進入綾樂宗，意圖調查正派宗門之中的腌臜事。

葉翎：……你隱世就好好隱世，出來瞎溜達個什么勁？還有，她堂堂一個宗主，居然淪落到去做臥底？

說真的，翎羽宮已經沒人了吧？

她是不是欠的，好好的宗主不當，跑到別的宗門去舍生忘死。

還有這個隱世宗門，她怎么完全沒印象了，不會是因為當初她草草砍大綱完結，所以沒能出現的超級大boss吧？這讓男主的赤安宗情何以堪？

啊，這個設定，真是讓人頭禿。

“正派之首又怎么了，我們都隱世那么多年了……正派早把我們忘了，不要慌，問題不大。”

夜璃忍了又忍，才幽幽開口，“可是主子，十年前上一任宮主宣布，十五年后，翎羽宮會給江湖帶來一個驚喜。如今十年已過，所有人都在猜測翎羽宮會有什么大動作。”

“咳咳咳？”葉翎剛續上的茶，又全部噴了出來。

前宮主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裝逼遭雷劈啊？

這種事，但凡靠譜一點的人也不可能做出來吧！

還十五年后，十五年后，那位宮主在哪呢！

“上任宮主，現在在哪？”

“呃，主子你忘了？前任宮主，已經去云游四海，好多年了。”

得了唄，丟下一堆爛攤子，自己跑去游山玩水了？

等一下，十五年前？

葉翎抽了抽嘴角，“我是幾歲成為宮主的？”

“三歲。”

葉翎：……

講個笑話，天下第一宗門，正派之首。

宣布完宗門要崛起以后跑路了！

讓三歲女娃娃來當宮主。

掀桌！

這個宗門到底靠不靠譜啊！怎么覺得這個宗門傳承跟過家家一樣？

葉翎咬牙切齒，那位云游四海的前任，千萬不要被我逮到，不然，姑奶奶保證不打死你個亂用童工的混蛋！

葉翎在這里七竅生煙，燭寒卻是沉默著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遍布凌絕針的墻面，燭寒眸子里滿是茫然。

自己對葉翎究竟是什么感覺。

為什么不敢讓她認識到真正的自己。

滿是刀痕的家具，揭示著這個房間主人的暴戾。

他常常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自己體內的暴戾恣睢，仿佛融入骨血，無論如何也不能克制。

血族嗜殺成性，對鮮血的渴望，造就了他們的獸性，他們不能被稱為人，他們被正道所不容。

若果不是遇到了葉翎，燭寒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平靜，像尋常人一般與旁人說笑，能夠隨意親近旁人而不會產生嗜殺的情緒。

“葉翎……翎兒。”燭寒看著桌案上的畫像，輕聲呢喃。

她是他的救贖，讓他知道他能和普通人一樣生活，但是也是因為她，他心中的殺意沸騰，再也無法壓制回去。

若非兩年前那個老不死的用幻象讓自己親眼看著葉翎被挖心，看著她被人斷去四肢，他也不會因為心魔直接吸收雪卉珠，任由殺意在心中肆虐，成就了不死之身。

“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生命是最寶貴的財富……”

燭寒喃喃自語，最終苦笑一聲。

“翎兒，我距離人，好像又遠了一步，血族嗜殺為獸，而我，不老不死，是不是已經成了你恐懼的怪物？”

燭寒痛苦地皺著眉，蜷縮在榻上，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眼角卻還是滾落了一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