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爾圖樊大學士？”畢敘宗神色稍緩，“雖然他也是梁師功推薦的，但愚兄相信他人品不差，畢竟他長得風度翩翩，是寫下那么多優美文章的文壇大家。他一定是被梁師功陷害的。崔墜才是讓愚兄沒有考上的人。”

張守風苦笑一聲，心里對畢敘宗這種把自己的失敗完全歸咎于某一人的做法頗有微詞，另外他也不認為畢敘宗對樊爾圖的看法十分準確，相貌出眾、文采出眾都不是一個人品質不錯的依據。

“好了，愚兄先走了，雷釋還在等著愚兄，改日再請賢弟品茶。”畢敘宗輕咳了一聲，搖搖晃晃地走開了，路過地上的殘血時緊閉雙眼，還保持著畏懼。

等到畢敘宗離開巷子，張守風回到了屋中。這時他聽到動靜，往外一瞧，原來是喝得醉醺醺的史三聰回來了，沒有留意到這里發生過打斗，直接進了隔壁屋子。

張守風覺得這外邊的血總留著也不好，就拿出工具，把地上的血處理干凈，連同近日的垃圾一起放到院外門口，等待三城兵馬司派人來收。

這時，張守風看到一個熟人快步來到巷子里，徑直來到近前，張口就對張守風說：“嗨，近來安好？聽說你去找我師兄了？”來人正是韓木幼的二弟子雷青繩。

“原來是雷兄弟，不錯，你師兄好像很厲害啊！謀算事情很有一手。”張守風不禁嘆道。

雷青繩笑道：“那倒是不假，我師兄不但當木匠的手藝很高，更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師父也經常夸他。我是比不上他！”

張守風點了點頭，問道：“雷兄弟今天是來找我的？”

“哦，偏巧路過，就是打個招呼。我是來找我爹的。他剛好來這附近。”雷青繩說道。

“你爹？他不是住在這里？”張守風忍不住追問道。

“他住在東城，離大儒張先茂很近，方便經常去拜訪。”雷青繩毫不隱瞞地答道。

“等等，”張守風愣了一下，“雷兄弟，你說你爹經常拜訪張先茂？難道你爹的名字是叫雷釋？”

“是啊，你認識我爹？”雷青繩疑惑地說道，“其實他本是衣衡衣大人的屬下，當年跟隨衣大人被朝廷招安，現在只是在工部干點小差事，也不是什么大官，你怎么有機會認識？”

“啊，這個，只是聽過。”張守風沒打算提畢敘宗的名字，“哦，對了，你爹好像還認識大理寺的人？”

“我爹的確認識大理寺的一些下層官吏，當然還有吏部、刑部、兵部、戶部、禮部的一些人。”雷青繩笑道，“說起來，我爹還真是一個交友廣泛的老爺子。”

“這么說的話，還真是。”張守風笑了笑，“這樣到哪里都還方便一些，朋友遍天下啊！”

“不過說起來也不大靠譜。”雷青繩嘆口氣說，“我爹說梁師功如今被青衣衛查，就可以告。不過青衣衛上面還有外行廠呢！李賢不會坐視不理吧。那個王瀚德，我不信他不怕外行廠的干涉。”

“嗯是，有道理。”張守風當然也知道，只是之前不愿意說破。

“好了，不聊了，我得去找我爹了。”雷青繩說著就準備離開了。

“對了？你現在住東城？”張守風忍不住追問道。

雷青繩停住了腳步，答道：“我現在還住在師父這里，白天多半去東城，只是當天如果干不完就留宿在東城。”

“這樣，也好，只是來回折騰了一些。”張守風點了點頭。

雷青繩走開了，張守風準備回屋，卻不想一個身影忽然從屋頂躍下，輕快地停下了院中。

“張生還是好生活，看來還是甘愿為朝廷做事了。”那人冷哼一聲，充滿調笑的意味。

張守風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仔細一看，認出是同屆考生余盡歡。此人生得細瘦，學識一般，卻總妄自尊大，瞧不起其他考生。不過，張守風聽說余盡歡從年幼時就跟人學武，功夫了得。

“余兄，我也只是討生活而已，談不上為朝廷做事。”張守風不敢惹對方，連忙說道。

“小生自有判斷，沒必要聽你解釋。”余盡歡不客氣地回應道，“不過，剛才聽畢兄所言，與小生倒有幾分不謀而合。正因為有崔墜這類貪官，整個考場才顯得烏煙瘴氣。小生自當為民除害，去了崔墜這只毒蟲。”

張守風一愣，忍不住追問道：“余兄，莫非你是要殺掉崔墜？”緊接著他又說，“聽說崔墜雖是文官，也習過武。”

余盡歡冷笑道：“那又怎樣，又不是做不到。小生早有聽過，崔墜是在第二次鐵山論劍前一年才拜在拔劍虎田洪門下學武，田洪失蹤后，他的劍法也就生疏了，現在遠遠不如梁師功派在他身邊的侍衛。小生有十足的勝算。”

張守風說不清楚余盡歡是否真的要動手，沒敢繼續問下去。

余盡歡倒是自顧自說下去了：“對了，要除去這毒蟲，還得有個趁手的兵器。張生，你可聽說過京中衛指揮使貝克占那里有一把好劍，名喚惡來，應該不錯吧？”

張守風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應該知道嗎？”

“哈，當然，因為這把劍的原主人就是你這個房子的所有者，大書商張衡水。小生聽說當初張衡水還沒入贅到趙家前，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把這把劍賣給了貝克占。不過，他怎么得來的，小生就不清楚了。”余盡歡冷笑道。

“啊？你說我族兄賣的？我完全不知道。”張守風聳了聳肩。

“那就無所謂了，反正你與小生道不同不相為謀。”余盡歡哼了一聲，昂首說道。

“那余兄今日來這是為了？”張守風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對方不高興而殺了自己。

“哦，就是確認一下有沒有小生的同路人。看來很多人都選擇了安逸。小生卻不同，就是要把這天捅破。好了，多說無益，小生走了。”余盡歡說著，一提身子，輕松地躍到了院門外。

張守風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心想好歹沒跟此人鬧翻。

突然，余盡歡回頭道：“對了，剛才那人是韓木幼的二弟子吧？小生應該還得去木森房一趟，去找韓木幼的大弟子布衣神算高勝寒，有兩個問題需要請教一下。”說著，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

張守風這才真正松了口氣，隨后有些擔心高勝寒的安危，但考慮到高勝寒的本事，對付余盡歡應該綽綽有余，自然又放下心來。

經過這些，張守風感覺有些疲憊，回屋里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