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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決戰之前

在千仞雪舉起劍的那一刻,她的內心無比堅定,卻懷著深深的憂慮。

她只是訓練有素,沒有把這一切暴露在對手面前。

這三個月里,光正幾乎是一直躺著,閉目養神。對自己也是顯示出一種怪異的冷漠。

“光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吧。”千仞雪只是這樣安慰自己。

她的信任沒有錯。光正的精神之海中,正經受著驚濤駭浪。

無法使用量天,并不是只是一把武器不能用而已。這象征著他失卻理則的力量,失去超越現狀的可能。

因此無論如何,他非重新找回使用方法——或者說,創造屬于自己的新方法不可。

“放下你的劍吧。”晨星的聲音突然響起。

光正驚訝于他的到來,也驚訝于自己對此其實一點兒也不奇怪。

他說:“我現在無法掌握它。”

“所以你是在嘗試。”晨星說,“這把劍是威力無窮的。但下次戰斗你恐怕還用不上它。”

眼前的這個奇異的存在正是造成這一點的罪魁禍首,但光正還是心平氣和——也不失強硬——地說:“我曾掌握了它,我知道其中的理則。”

“時間就是力量,”晨星說,“你需要時間。下一次戰斗很快就會來了。”

他說的沒錯。就在眼前了。光正說:“我們必須勝利。”

“我們必將勝利。”晨星回應。

光正有些疑惑為什么對方突然從某種諷刺變成了鼓氣。他觀察著對方的臉色,而將自己的表情用光的折射與反射隱蔽起來。

“小把戲。”晨星在心中默念。他接著說:“那時,每一個人都會分享勝利的榮耀。”

光正有些奇怪對方為什么要說一些無聊的廢話,這是密談,并不需要任何客套。

“只是——”啊,這就對了,光正就是等著他轉折后的內容。“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活著迎來勝利。犧牲者同樣是勝利者。”

光正用一種冷靜的語氣回答說:“我隨時準備著犧牲。”

晨星露出一種淡淡的笑容,并不是贊賞,而是他聽得出光正的矯揉造作。不錯,光正是準備犧牲的。但很久以來,這一位忽然躍上舞臺中心的人物,似乎已經相信歷史將由他去創造,仿佛感受著命運擔負在他的雙肩的重量。因此他準備著犧牲,潛意識里卻并不覺得自己將會犧牲;至少在終極的關口之前,他相信自己不會死去。

“你說得對。”晨星說——他的意思是,你確實不可能馬上死去——“一部杰出的戲劇總是分異的和諧。”

“主角和配角——”

晨星點點頭:“他們人數眾多,退場更早。”

光正脫口而出:“但是——這是否也太多了?”

“眾多,而不是太多。”晨星冷靜地說,“你也知道,你必須勝利。”

光正臉上難掩激動:“那正是因為不能死去如此眾多的人!”

“我的話絕不會有錯。”晨星認為對方有些過于傲慢了——主角終究是一位演員——“但我的判斷卻是有著先決條件的。”

光正用一種平靜下來的淡漠說:“我沒有時間和精力陪您玩文字游戲。”

晨星微微嘲諷地說道:“你何必否定你在書房和幻境的無數時光與努力呢?”

“您的字謎并不難解,”光正幾乎不假思索地說,“您是說,戲劇總是有著分異的和諧,而我們的勝利正有賴于此。”

看著晨星贊許和鼓勵的眼神,光正諷刺地說:“換句話說,您認為我非讓千百萬人送死不可。”

“千百萬人送死!”晨星驚呼,“怎么能容許如此殘忍的事情發生?”

光正冷冷地看著他:“晨星先生,請您不要自己反對自己。”

晨星笑了笑。他其實有些尷尬,因為剛才自己有些表演得太過分。沒有必要這樣做。

“你還是有誤會。”他說。

光正不容置疑地反問:“誤會?有什么誤會?”

晨星平緩的說:“他們并不是送死,而是有意義地死。”

“你是說,為了這一場勝利,千百萬人的死也是值得的嗎?”

晨星仍然平緩,這讓光正很是惱火:“不止是值得的,而且是必須的。”

“必須的!”光正憤憤地重復著。

晨星還是用惱人的語調說:“而且不是這一場勝利,而是整個勝利的這一個環節。”

“這倒或許對,”光正說,“但是——”

“必須的。”晨星也重復了這三個字,仿佛在說著什么真理。

光正想不到他是如此的無恥與荒謬,可是這種極端反而讓他懷疑起來,也許真的如對方所說,否則不可能如此極端。因此他反而暫時沉默了。

須臾,他試探地說:“您是說,配角不退場,主角就無法充分的表演。”

晨星用一種評判的腔調說:“啊哈,你陷在那個比喻里了。我是否說過,比喻不總是準確,更總不是全面的呢?”

光正不喜歡教師爺,但他最近都很頭痛。不止是煩心事……而是真的疼痛。并不是治療能解決的問題。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立刻徹底和對方決裂。

“我們并不是邪魂師,他們的死并沒有價值……”光正說到這里停住了,猶豫一下后說道:“只是預防性的嗎?”

晨星云淡風輕地說道:“以你的聰明本不需要說到這么多;早就應該領悟了。”

“我并不能領悟您為何如此殘忍。”

“殘忍的并不是我。”晨星露出少見的、炯炯有神的目光,“我是說,在通常用法下的殘忍。”

“我知道了。”光正豁然起立,擺出忘記頭痛的架勢,“您認為您是這個歷史命運的工具。”

“我們都是。”晨星說。只是目前而已。到時候,就會去掉都字。

光正點點頭,但并沒有讓步太多:“而您最徹底、最自覺,也最自得其樂——”

“是的。在這個意義上,我殘忍——目前為止是最殘忍的二者之一。”晨星說,“因為對立的力量中也有這樣的角色。”

“因此您很強大,但也最弱小。”光正說。“曾經,給奴隸的定義是:會說話的工具……”

“你才是。”晨星說,“當然,我并不會用‘最弱小’這樣的夸張修辭。”

“我不是在夸張。”

“我推動著歷史的車輪。”晨星說,“而且保證它在正軌上!你呢?在面對光榮時刻的時候的退縮,缺少崇高的犧牲氣概。”

光正的沉默讓晨星接著說下去:“你當然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懦夫,他們是不足掛齒的。你不覺得自己背負著一切的機運所關么?你不是隨時準備著,而且曾經許多次瀕臨著犧牲嗎?”

“用不著我多說了,”晨星看著欲言又止的光正,“你和我一樣,都是大戲的工具。”

“但是我們不一樣。”光正放肆地說。他不怕對方也許的怒視:沒有必要保留什么,在這種奇怪的靈體面前作偽還不如索性說出來。

“我們當然不一樣,”晨星的眼神中流露出某種近似悲傷的東西,“你本來可以和我一樣。”

光正小聲但穩當地說:“因為我保留了作為人的自己。”

“你是保留了你的矛盾。”晨星糾正說,“人當然有他的生活。不過,當你準備好為事業獻身的時候,卻又迷戀著過往,在醉心中逃避,那就不可避免的二者皆失。”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嚴肅地看著光正:“你的雙肩上難道不沉重嗎?”

光正肯定地說:“我已經背負起來了。”

哦,多么自大的人啊。晨星在心里默嘆。他開口說:“你應當敬畏被壓垮的風險。”

回答是簡短的:“只要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沒錯!”晨星激賞說,“誰能指引你的道路?難道不應該是這出由理則嚴格寫定的大戲的劇本嗎?你知道理則是塑造世界的力量。”

“是的……”

晨星接著說:“但你忽略了,它之所以有著塑造世界——或者毀滅敵人——的力量,是因為它規定了未來。”

光正愣了一下。他說得對。

但光正說:“我的選擇……”

啊哈,你果然是極聰明的,晨星露出笑容,果然沒選錯人。當然,他也早早做好了準備。類似的答案已經在他心中盤桓不知多少年了。

“你會被懲罰;你愛著的人會被懲罰;你的目標將被懲罰。但理則不會,而走向仍然不變,如果你能看得穿的話。”晨星說,“所以從更高的意義上說,即使為了兒女私情,你也應該選擇拋棄兒女私情。”

光正以為笑容意味著殘忍。他激憤地說:“但她是——”

“不重要。”晨星打斷說,“當然她流著不錯的血。不過問題不在這里。我并不是要告訴女人的危險之類的建議書上的話。真正的問題在你身上。所以我的用詞是‘兒女私情’而不是‘她’。”

光正感到了一種老套:“我要拋卻情感。”

“不是拋卻情感。”晨星否定說,“情感終究有它的位置,或許還是極高的位置。拋卻情感!那太簡單了。你要做的更加精深微妙。你要拋卻掉屬于你卻不符合于理則的東西。”

光正補充說:“恰到好處地。”

晨星說:“看來我給滾滾車輪加上了潤滑油。”

晨星走了之后,光正便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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