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又做了那個夢，夢里她一個人行走在沙漠里，找不到方向，一直走，一直走，風沙越來越大，慢慢的風沙已經蔓延到她的脖子了，她呼吸困難，快要窒息……

“咳咳咳咳……”

“南風南風……”做好早餐進來時，何西便看到南風拼命的咳嗽，雙手在空中揮動著，像是在用力撥開什么。

從夢里醒來，南風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像是瀕臨死亡的魚兒入了水。

何西端了杯水過來，將她有些凌亂的頭發撥到耳后，扶住她的肩，喂她喝水。

她也沒有接杯子，就著他的手，直接喝了起來。

“咕嘟咕嘟……”像是一只小鹿。

何西看著南風柔軟的頭頂，心又軟了不少。

“做什么夢了？”何西問。

緩了緩神，南風道：“我又做那個夢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沙漠，只有我一個人，我走呀走呀，怎么都走不出去，風沙越來越大，慢慢的將我掩埋……”頓了頓，南風抱住何西，將頭放在他的肩上，呢喃道：“何西，我有些害怕。”

“傻瓜，這是夢，我會一直在，怎么會讓你在沙漠里迷了路，可能是昨晚我說起旅行了，你就夢見了。”何西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句話在很多時候都是適用，但又不是適用于所有事。

何西吃過飯，告訴南風自己下班了會去接小榆樹，并囑咐她不能外出之后便去了單位。

他并沒有告知她關于李健的事，他不想她因此擔驚受怕，同樣的他并未打算讓南風去做檢查。

他承認，他在逃避。

只是他沒有想到，蒲夏會把這件事告訴小莫，小莫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閑來無事，南風便找出前幾日與何西一起未完成的拼圖。

還未拼多長時間，小莫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南風你來醫院了沒？”小莫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

“沒有啊，怎么了？”南風將手機拿過來，開啟免提，手上繼續拼圖。

“你不來做檢查嗎？”

“什么檢查？”南風停下手中的動作，狐疑的盯著手機。

“何西哥沒給你說嗎？何西哥之前抓的一個犯人找了人準備報復，那個人身患艾滋，去過美瑜超市，我聽蒲夏說，他去的那天你也……也去過。”說過最后，小莫的聲音也有些發抖，說不下去。

“美瑜超市？艾滋？”南風低聲重復一遍。

“何西哥沒有給你說嗎？”小莫后知后覺，自己是不是嘴太快了。

手中本已經拼好的拼圖，突然就散了架，似乎從來都是獨立存在的個體。

一塊一塊的將散落的拼圖撿起來，她想起昨日里他的反常，原來……

想起昨日里他抱著自己不撒手，南風低頭笑了起來，這個傻子。

只是在低頭的那一瞬，她看見自己的手，忽然記起那日在超市里被老人劃傷的手背。

只是表皮擦傷，不細看，幾乎看不到傷痕，何西沒有注意而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拿著拼圖的手猛然握緊，血，艾滋。

不會的，不會這么巧的。

盡管這樣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可她的手還是抑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心跳的越來越快，南風感覺自己額頭上和頭發上都快出了汗，她想移步坐到沙發上，可是此刻她腦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記得抬腳這個行為。

不大的屋子里，南風突然覺得有無數只手從四面八方過來，撕扯著自己的身體。

她寸步難移。

不記得過了多長時間，南風才慢慢的緩過勁來……

南風給路沁去了電話，讓她陪自己去趟醫院。

南風想了想，無論結果好壞，她好像都沒法一個人去承受。

沒有去南城醫院，去了南城中醫院，那里沒有她認識的人，也沒有人認識她，在那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患者。

南風看著血液隨著針管離開自己的身體，突然有些心慌，她總覺得很多東西在離她而去。

南風顫著手，看向醫生的雙眸那么絕望卻又使勁拽著最后一絲希望。

醫生摘下口罩做個了手勢，說：“怎么了，別緊張。。”

南風大喘一口氣，抖著肩膀小聲啜泣，路沁并沒有跟進來。

醫生說：“沒事，別擔心，結果出來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南風點了點頭，松了手。

南風出來，腳步有些虛浮，路沁扶住她，問：“沒事吧，怎么突然想起做血常規了？”

南風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還有些驚訝，只是南風說她想懷二胎的時候，又不想被何西知道，所以她才陪她來了這家醫院。

“沒事，突然有些暈，可能是早上沒有吃早飯的緣故，我坐一下就好。”南風拍了拍路沁的手說。

路沁將包里的面包拿出來遞給南風。

“給，先吃點兒吧，存夠力氣，我們去吃好吃的。”

“好。”

南風和路沁挽著手走出醫院，醫院門口幾家小餐館散發陣陣飯菜香，路上賣氣球的走來走去，那一團五顏六色的氣球傻傻呆呆的飄著，黃昏的光將其色彩照的更為艷麗。

斑馬線上亮起紅燈，接踵而至的車流從眼前穿過。

街對面站著一個男子，穿著一件淺色的夾克衫，牛仔褲，像極了何西，正在指著對面向手機里說著什么。

南風目光微滯，前方一輛公交車按喇叭，幾聲鳴笛驚醒她。

路沁說：“天氣越來越暖和了，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帶上小榆樹。”

南風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點了點頭說：“好。”

“你說，好人會有好報嗎？”南風看著人行道亮起的紅燈。

停住腳步，路沁側過臉看了眼南風，有些疑惑南風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問。

綠燈亮起，路沁挽著南風的胳膊說：“當一個善良的人做了壞事，她才會這樣問，她不去直視這個問題反而逃避的時候她的內心會遭到譴責，所以你做什么壞事了嗎？嗯？”

南風微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結束了剛才的話題。

她去過很多地方，只要可以祈福的，她一定會虔誠的去祈福，她曾在冰天雪地里固執的繞著無數佛塔繞行七圈，只為能夠平安順遂。